第25章 爱情密码(11)
“是的，我决定。你呢？”
“这是你的最终答案？”
“始终如一。”
“那么，嘉琪小姐，让我极不情愿地和你说再见吧。我想我是多么的爱你，可是爱情的力量在金钱面前又是多么的渺小啊。”
“蓝雨，也许……”
我的眼泪立即流了下来：“是的，我们不过是偶然相遇而已，缘分有长有短，但绝对不会是天长地久！很遗憾，从明天起，我将不再很幸运的能接送你上下班了。再见！”
此后的好几天里，我一直处于某种混沌状态，在现实的世界里醉生梦死。程菲不满地对我说：“虽然那是你的爱情，但我认为你至少应该征求一下我的意见，因为无论如何我才算得上是你们真正的媒人。我说过多少次了，你常常被别人的看法所左右，几近迂腐。牛品就是看准了你这个弱点，才对你反戈一击，而那个并不高明的招术，居然真的阻碍了你的幸福。”
“换了是你，你会吗？”
“我当然会。我不仅不会放弃，而且我还会把牛品的善举发扬光大，直到把他的财产捐得一文不剩。我必须要指出的是，嘉琪小姐的做法并没有错，警察二字就并非一定要跟贫穷画上等号，怕被议论就最好什么也别做。要是换在若干年前也许我会支持你，但是现在，我百分之百地支持嘉琪小姐。假如你对我以前的家庭情况稍稍有所了解，你就会发现我这种前后变化并不是反复无常。”
“是的，我稍稍了解一些，数年前嫂夫人以有孕之身惨遭杀害，相信每一个有良心的人都不会忘记。”
“我倒并不希望人们时刻惦记着我的不幸，那样谁都不会快乐。总之，我现在的观点是：把家安在一个能让歹徒轻易出入的地方，确实不是明智之举。”
“你说的何尝不是，但我恐怕在短时间内很难改变主意。”
“你会有足够的时间去考虑的！现在，暂时把你的问题先搁置起来吧，我的爱情也遇到麻烦了，我需要得到你的帮助。”
我大吃一惊：“你何时开始恋爱的？终于决定不再独身了？”
“遇到合适的人，就应该赶快结束单身生活，幸福就在眼前，又何必要闭上眼睛绕道而行？”
“你能做出这个决定，确实为你感到由衷的高兴。重新建立一个家庭，就再也不必每天面对冰茶冷炙。说出来吧，到底是怎样的一件事？”
“对于施丽这个名字，我想你应该不会感到陌生吧？”
“施丽？就是那个淀粉女王施丽吗？”
“正是。”
“怎么，她给你的爱情制造了什么麻烦吗？”
“不是她给我的爱情制造了麻烦，而是有人给我和她的爱情制造了麻烦。”
闻听此言我大吃一惊：“你们？你和施丽？这可真是令人难以置信，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一点也没有，你看我表情像是开玩笑时的那种吗？”
“啊……这可真是一则足以轰动攀云全城的头版头条。一个是资产千万的靓丽富姐，一个是盛名赫赫的英俊侦探，相当的门当户对……”
“得了吧，蓝雨，”程菲有些不满地打断了我，“你刚刚还认为我不过是在开玩笑，我是真心实意地想要从你那里得到一些好的建议，而你却语含讥讽。”
“绝对没有，你听我说，只不过是……”
“是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施丽的丈夫数年前因车祸丧生，几年来她商海独搏，于是不可避免地跟一些生意伙伴传出了绯闻。在许多人看来，她似乎是个声名不佳的女人，但在我看来，她却正是一个血管里流淌着热血的磊落之人，而不是标榜道德贞洁的清教徒。如果她真是一个不顾伦常的女性，那么她在她的丈夫离世之前，早就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然而事实上没有。她也不过是一个想要得到丈夫关怀和家庭温暖的弱小女子，那些外表正直而内心肮脏的道学家们又有什么资格去对她的所作所为评头论足呢？”
我有些不高兴地问：“这么说来，你也把我归入外表正直而内心肮脏的道学家之列了？”
“我并没有那么说，而你长久以来的视角受到流俗之见的影响，却是毋庸置疑的。你和嘉琪小姐的分道扬镳，就是绝好的例证！”
“照你这么说，我现在应该赶快去拜在嘉琪小姐的脚下，请求她的宽恕？”
“你想通了就去做，而我从来不想强迫你什么！”
我冷笑一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也许你认为我跟嘉琪小姐在一起将是快乐的，而实际上我跟她在一起将是引发一切丑闻的源头，至少我现在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在近一段时期内，你最好不要再提起她的名字，等过了这一段时间再考虑和她做朋友或是其他吧。现在，让我们忘掉这些，集中力量来听一听你和施丽的故事吧。”
“好吧，”程菲点点头，“既然你愿意调整自己，而且又不拒绝帮我做一点事情，那我就把我和施丽交往的始末告诉你吧。在这之前我需要让你明白这样一个事实：数年前那个蜚声攀云的淀粉女王早已名实不符，现在的施丽已成为一个濒临破产边缘的债权人。”
“破产？这怎么可能？”
“怎么没有可能？她把一大笔钱借给贾路那个纨绔子弟修建凤霞山庄，可是结果你似乎也应该有所耳闻，在本地根本就没那么多富人成天去休闲娱乐，而普通百姓又碍于囊中羞涩望而却步，于是山庄倒闭的命运，从开门营业的那天起就注定了！”
“不对，我记得有一次我们办案路过凤霞山庄，出入的大小车辆络绎不绝，你怎么能说没人去消费呢？”
“你说的何尝不是！凤霞山庄一度确实风光无限，但自从那些能让贾路财源滚滚的各级官吏被上面的纪检部门盯上以后，凤霞山庄便立即门可罗雀了。每天维系山庄运转的资金并不是一个小数目，一两日没有顾客上门尚可支撑，数月乏人问津除了关门停业还有什么其他更好的出路呢？”
“原来如此。”
“凤霞山庄已于一个月以前向法院申请破产，现在法院正在拍卖山庄那些有限的资产，而借钱给贾路的人实在太多，那些债权人最后能收回借款的十之二三便已算得上是苍天垂怜。施丽在山庄生意正火的那一阵借钱给贾路，但如今随着山庄倒闭，收不回欠款的淀粉厂资金链立即出现裂痕，现在已经到了举步维艰的惨窘境地。施丽曾说要在淀粉厂上市之日跟我结婚，但如今看来，淀粉厂能否正常运营都很难预料，更别说是发行股票了。”
“涉足商海的人那么多，也并非每一个公司都上市发行了股票，但是这些公司的老板却未必都没有成家立业。”
“施丽是一个坚强而自尊的女性，她绝不会背负一身债务与我结婚，那样在她看来无疑是对她的羞辱。所以，现在我必须要尽全力支持她，助她渡过难关。”
“凭你的威望，帮她借一笔钱暂时周转绝对不会是什么难事。”
“不，我宁可看着她破产也不会替她向别人借钱，要知道，正如嘉琪小姐所说的那样，我们那些对手们正时刻窥视着我们，他们正愁找不到攻击我的口实，我借钱倒确实非常容易，但如果有某个居心叵测的人撕了我的借条作伪证或者是以其他名义做文章，那我就离毁灭不远了。”
“你不愿意帮她借钱，难道你想帮她去经营淀粉厂？”
“不要扯那么远。蓝雨，我有一种预感，贾路那个小子似乎在耍花招。”
“难道他在玩假破产？”
“不，破产倒不可能是假，因为事实每个人都看在眼里。但我之前曾有耳闻，凤霞山庄总共投资2000多万元，可是现在贾路向法院出具的资料证明，他欠别人的钱款达到了4000多万元，我怀疑他根本就没欠下那么多债。”
“这可真是天下奇闻，从来都是听到有人借钱赖账，还从未听到有哪个人主动承认他欠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的巨款，除非这个人神志不清。”
“所以，这里面大有文章，我们需要暗暗地调查一番。但是有些地方我不能去，去了会被人轻易认出来，这才请你帮忙，希望你不要推辞。”
“好吧，乐于接受你的指派，即使是为你干私活。”
“不，蓝雨，这不是私活，如果我的怀疑得到佐证，那么我们将会接手一桩非常离奇骇人的案件，我想它一定会使你的好奇心得到空前满足的。”
“我的好奇心确实骤然而起，你下命令吧。”
“跟踪监视贾路，看看他在做些什么！要充分发挥你的聪明才智，注意不要暴露自己。”
“可惜我们的装备中没有隐身衣，否则我一定会非常出色地完成任务。”
跟踪贾路其实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他虽然欠了一屁股的债，但他仍然保持着他的花花公子本色，有时候他出入于某些不太庄重的场合，我认为他与那些俗艳女子的谈话并不会涉及我们想要了解的秘密，于是立即放弃跟踪。当然了，也有好几次，我发现他在约请法院的某位要员。但是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追查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半个月过去，我立即感到索然无味，找到程菲要求放弃这项没有意义的工作。
“我跟了他两个星期，说实在的，一点收获也没有。依我看，贾路这个小子准是因为山庄破产受了刺激，我看他现在考虑的不是怎么想办法凑钱，而是想拉拢法官判决他不必偿债……”
“这可真是一个新鲜的提法，让法官判决不必偿债？”
“是啊，你想，他的债务白纸黑字写在那儿，难道坐在审判席上的法官会因为他宴请过自己几次就会敲响庄严的法槌对环列台下的原告和听众说：‘啊，鉴于被告和本法官有着良好的私人关系，我在这里宣判他无罪！’可以吗？”
程菲大笑不止：“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那么作为一个神志正常的人，屡次宴请法院工作人员就能逃避债务吗？”
“蓝雨，依我看不是被告的神志不清，而是你的阅历太浅，你想想看，假如我欠了你一大笔钱，法官裁定我明天还给你，但是你整整过了一年才收到钱或是永远收不到钱，说说看，你会有什么看法？”
“你是说……”
“对，能借到两千万元经营凤霞山庄的贾路先生，绝对不会是什么白痴！现在，我想知道他的那位座上客究竟是何人？”
“季伟强。”
“季伟强！中级法院的副院长，特别擅长于与形形色色的被告建立短暂的友谊，贾路能瞅准这条路子，说明他绝非等闲之辈。”
“但是你所谓的这个非常之人，却频繁出入于花街柳巷，我看不出他的高明之处在哪里！”
“出入于花街柳巷？这倒是奇事一桩！贾路虽然行事荒唐，但他自诩品位不低，且在这方面也确实言行一致，受到他欺骗的往往是那些自视甚高的良家妇女，而不是那些自暴自弃的烟花女子，你有没有看错？”
“依我现在的年龄，还不至于老眼昏花到那个地步，当年令胡蝶夫人青春萎谢的帝豪酒店，我想我绝不会认错。”
“这件事确实蹊跷，我们还需要继续调查。蓝雨，我想你跟踪贾路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你暂时休息一下，我需要麻烦一位和贾路有着相同爱好的先生帮我一个忙了。”
“你的朋友真可谓是三教九流，无处不在！”
“没有办法，我需要线索。”
次日下午，程菲约我到一个僻静之所。本以为他会向我谈起案件的进展程度，没想到刚刚落座他便大发感慨：“蓝雨，在我们所处的这个时代，似乎所有的怪事都会发生，而你我则显得孤陋寡闻，毫无见识。”
“哦？”
“你昨天还向我提到了帝豪酒店，那么你是否还记得崔妍这个人？”
“这个人在我的记忆中的印象并不深刻，换句话说，现在我一点也想不起来她是谁。”
“就是数年前胡蝶夫人殁世时，她的那位向我报案的朋友，想起来了吗？”
“呃，想起来了，原来是她。怎么，难道她和哪位才子演义出了一段感人肺腑的风流佳话吗？”
“既不感人，也不风流，但能否称得上是佳话，还需要你来评判一番！”
“愿闻其详！”
“我需要提前问一句，凭你之前对崔妍小姐的了解，你认为现今的她该从事何种职业才不致令人感到突兀呢？”
“也并非哪个人生来就注定要沦落风尘或是夤缘豪门，我想崔妍小姐，目睹了胡蝶夫人那场变故，应该会在某个鲜为人知的小县城里平稳地度过她的后半生吧，当然了，她也可能在她先前的那个行业里更进一层，成了老鸨一类的角色。”
“如果我说她已经成了和我们同处法律战线的一位同仁，我想你一定不会感到惊讶！”
“这太不可思议了，我感到非常吃惊！”
“在距攀云二十里之外的梅岩法庭，新近出现了一位女法官，她的工作方式和办案水平，已经在当地引起了最广泛的争议。”
“这就是世俗的偏见了，穷苦的牛倌经过自己的努力也可以成为某朝某代的开国之君，这已经被历史所明确记载，为何人们就容不下一位因生活艰辛而不幸蒙尘的女子成为政府工作人员呢？”
“呵呵呵呵，”程菲大笑，“蓝雨，也许你认为崔妍是凭借久被埋没的真才实学才当上了法官，但事实并非如此。她招蜂惹蝶的功夫也许的确无与伦比，但要论起审理判决，那显然不是她的强项。坊间传闻，她连一些最基本的法律文书都不会制作，只能靠一些小恩小惠假手他人。当然只是这些，也不足以使她受到乡民们的耻笑，真正使丑闻外扬的起因缘于她经手的某起案件，其中的一个当事人居然就是她以前的某位老主顾。她的风姿在帝豪酒店可以让老主顾意乱情迷，但在法庭上却只会让老主顾认为自己心慌意乱走错了地方，老主顾非但未给她应有的尊敬，相反却对她的办案资格予以了强硬质疑。崔妍法官也许是感觉老主顾太绝情，也许是感觉名誉受到了诋毁，于是当庭爆发了一场唇枪舌剑。这样一来，崔妍法官在短短几日之内便立即成了当地的知名人士，其影响力远超国内外任何一位喜剧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