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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山庄假债之谜(7)

书籍名:《神探笔记》    作者:冷雨清


  “我拔掉电话,扔进家里,然后立即动身前往湖心公园,我知道刘昆在湖心公园北面的某处玩牌,他要去假山那里,只会走北门,于是我就坐在离北门不远处的地方静静等候。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刘昆来了,他没顺着人流走大路,而是沿着小径进了桃林,我知道,他这么一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这个在丝绸厂一贯欺压良善的魔鬼将在那里走完他作恶多端的一生,用他的头颅向所有被他欺侮过的众生谢罪。只可惜他的黑血将会玷污那一片散发着清香的桃林和草地,令攀云的怡人风景至此蒙羞。

  “刘昆在前面走,我提着塑料袋包裹的铁锤若无其事地跟在后面,小路上任何一个想走捷径的游人都可以走,可是刘昆怎么会想到走在他身后的那个改变了装扮的陌生人就是被他侮辱并任命为江浙销售经理的成思呢?马上就要到假山了,小径上出现了一块空地,没有桃树枝遮挡,那是绝佳的下手之处,我紧走两步,扑上去狠狠一锤砸在了毫无防备的刘昆头上。那把铁锤的力道你们也许有所不知,我在车间里修机器的时候,用足蛮力一锤下去,拇指粗的螺丝立即折断,而刘昆的脑袋显然并不比钢铁更结实。他连叫都没有叫一声,就顺着走路的惯性向前扑跌过去,对于眼前这个无恶不作的人,我仅仅砸一锤怎么能解我心头之恨呢?我再次扑上去,打算狠狠地再砸他几锤,直到让他的脑袋变成肉酱为止,然而我一时着急,竟然没有注意到头顶的树枝,铁锤挂在树枝上,扯得我倒退一步,几颗桃子掉下来,砸在了我的头上和肩上,我仿佛猛然遭受了他人的偷袭,霎时惊醒过来。我知道刘昆即使不死也只能在床上插着氧气瓶度过他的余生,而我留在这里则势必会被别人看到,于是我立即折回身往北走。我跟刘昆有不共戴天之仇,将来一定会被纳入警方的视线,所以我绝不能将铁锤带回家。走了几步,我将铁锤架在一根隐蔽的桃树枝上,跳上小径继续朝北走。那是一个即将被冤枉的凶手留下的,跟我已没有任何关系。我边走边脱下手套放进口袋,像其他的游人那样,一边浏览风景,一边踱着步迅速回到了家中。

  “我仔细审视我作案的整个过程,可说是没有一处不完美,但是我说什么也没有想到,打电话时由于一时紧张抢时间,我竟然忘了戴上手套以致在电线上留下了指纹。应该说我有一整夜的时间能够发现这个破绽,但也许是我妻子的召唤,她怕在另一个世界仍旧因我不在身边而受到刘昆的欺凌,所以特意叫我去保护她,谁知道呢?

  “好了,尊敬的程菲警官、蓝雨警官,这就是我杀死刘昆的整个过程,如果你们认为我完成了一个光荣的使命,并且无愧于作为一个男人的本色,那就请你们允许我在妻子的遗像前面焚一炷香,然后再随你们离开这个让我伤心欲绝而又痛苦万分的窒息之地吧。”

  所有的人都默默无言,任由他在那里平静地焚香遥祭、挥泪诉说,直至他走过来主动伸出双手。

  这是一个值得尊敬的敌手,虽然他让我们走了很多弯路,吃了很多苦头,但内心深处的钦佩之情,却在刹那间油然而生。罪犯与执法者之间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当真相大白之时,没有憎恨,有的只是对他采用极端方式维护自己尊严而导致毁灭的惋惜和怜悯。

  办完羁押手续,我和程菲返回凤霞水库。在路上,程菲开始向我讲述本案中我尚未弄清的几个疑点:

  “从一开始,我就对那个电话的拨出者是否是郝典充满了疑虑,但随着之后收集到的证据,诸如那去向不明的7万元钱,还有那把在郝典阳台上找到的铁锤,我的这种疑虑被逐渐打消,从而先入为主认定郝典就是杀人凶手。负责任地说,这固然与成思的聪明狡猾有一定的关系,但也不可否认,我们犯了骄傲轻敌的大错。回顾我十多年的办案历程,虽然我侦办过为数不少的悬疑案件,但这样别出心裁的作案手法,还是第一次遇到。之前我曾经接触过一些中学生用盗打电话的方式为自己购买网络虚拟币的案例,但我认为那不过是顽皮小孩才做的游戏,根本不会有一个成人会将这种方法用到现实生活中,更别说是用来作案了。但是成思却做到了,而且做得极其高妙。我也曾想到有人盗打了郝典的电话,但这种想法随即就被我轻率排除,因为一个人冒用他人名义向别人发手机短信不被觉察容易,而盗打电话使受话者认定盗打者就是机主本人却是难上加难,然而事实上,成思做到了,他成功地模仿了刘昆和郝典的声音!这是导致我们误入歧途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我本以为郝典招供会在我们获取到新的证据之后,但他轻而易举地交代犯罪过程,反倒使我起了疑心。如果我所料不错,好大喜功的谭队长一定避开你我给他上了点手段,郝典为了免遭皮肉之苦,只好乖乖就范。接下来你也知道,我们在桃林里找到了真正的作案工具,那么郝典的冤情已是昭然若揭,这个时候,再怎么不合常理的悖论,也会在事实面前让我们不得不试着去拆解。我打通了一位电信员朋友的电话,向他求证盗打电话的技术细节,得到他的指点之后,我就更加坚定了要去郝典家的电话线前寻求答案的决心。郝典住在楼房的最高层,谁最有可能熟悉他家电话线的走向并盗打他的电话而不容易让人起疑?除了他的邻居再没有别人。而住在他对门那个言语反常的男子则最具便利条件。通过询问老夫妻,我们知道了他就是曾经遭受奇耻大辱的成思,其对刘昆的仇恨程度,比起郝典来犹过之而无不及,但他却在我们之前访问时没有表现出对刘昆丝毫的愤怒,这符合情理吗?一点也不!于是我们直奔六楼,果然,不仅发现了盗打电话的痕迹,而且发现了遗留在现场的指纹,这就立即缩短了我们的侦查时间,使成思主动跳了出来!退一万步讲,即使成思没有在电线上留下指纹,那么我们走微量物证鉴定一途也能抓到他,但无论如何,那都是一个星期之后的事情了。而在这一个星期之内,谁又能保证不发生别的变故呢?不论是让成思潜逃,还是让郝典继续坐冤狱,不久之后都会使我们的工作陷入极其被动的局面。三年前的华盖一案,已经在我们脸上抹上了厚厚的尘土,如今刚刚擦得半净,再要是与丑闻扯上丁点关系,那我们将会在攀云侦查的耻辱史上永远留下名字!”(注:华盖一案,指三年前发生在攀云的一起冤案,由于侦查人员的疏忽和刑讯逼供,一名无辜的青年险被当成杀人凶手送上刑场。)

  “嗯,那对老夫妻听到郝典房中传来的叫骂声,是不是就是成思盗打电话时与刘昆的对话呢?”

  “不,那是郝典挥舞着铁锤在阳台上咒骂刘昆!要知道,成思威胁刘昆时,声音根本没必要太高,因为戳人软肋,只需要轻轻一点即可!”

  “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好了,明白了就赶快到凤霞水库投入下一轮的紧张工作吧。蓝雨,我认为你最好学一学驾驶技术,这样我们就可以在下次连续工作时轮流躺在副驾驶座位上小憩片刻,而不是由我一个人睡眼惺忪驾车在盘山小路上颠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