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黑夜
闻叔带着司穆禹来到地下室，“先生收藏的画，都在这里，已经齐了。”
司穆禹闻言，奇怪地看向闻叔：“齐了？”
闻叔点点头，“是的，泰伦小先生带来的画是最后一幅，先生把斯洛夫生平所有的画作都集齐了。”
司穆禹望着那些画作，上面的内容一幅与一幅不同，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关联，他暂时想不到司谷雨让他找这些画的意义。
无论如何，先把画带回去再说。
司穆禹走上前，想把画带走，只是这些画太多，他一人肯定拿不走，得用个东西装着才行。
司穆禹看向闻叔，闻叔仿佛已经知道司穆禹要说什么，他主动开口：“司先生稍等，仓库里应该有箱子。”
闻叔找来一个木箱，里面还有些泡沫板，正好可以防止画在运输过程中受损。
闻叔协助司穆禹，很快就把画装进木箱里。
“谢闻叔。”司穆禹对他说。
闻叔没有回答，只是在司穆禹准备离开之前，他突然叫住他：“司先生。”
司穆禹：“什么？”
闻叔绷直了身子，目光沉稳地看着他，“先生出了什么事？”
司穆禹顿了一下。
他知道瞒不过，但没想到闻叔会这么直接地问出来。
这个家里，闻叔大概是除了司穆禹，最了解司谷雨的人。
特别是收集这些画的事，还是他在负责。
不想察觉都难。
见司穆禹不答，闻叔更确认心中所想，他接着道：“先生有事瞒着我们。”
从几个月前开始，闻叔就注意到了司谷雨的异常。
谷雨芯片突然出事，司谷雨却不闻不问。
明明一直在闻氏待得好好的，却突然辞去所有职务。
突然搬来乡下，突然嗜睡，突然让他收集这些难看的画，更重要的是，司谷雨莫名其妙和司穆禹闹起了分手。
这些，闻叔都看在眼里。
他问过，但司谷雨不愿意说。
闻叔想，司谷雨一定是预感自己要出事了，所以才会有这些反常举动。
他心里一直隐隐不安。
在今天看到只有司穆禹回沃凹村后，闻叔一下子意识到，先生出事了。
一向如同连体婴儿般的两人，这次却破天荒的没在一起，不是司谷雨有事走不开，而是他根本来不了。
司谷雨不告诉他们，是不想让他们担心，但不代表闻叔愿意“装聋作哑”，“我想知道先生出了什么事？”
他双手按着木箱，一副司穆禹不说就不让他走的样子。
“先生救过我们的夫妻俩的命，没有他，我早就没了，如今先生出了事，我不可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心安理得的过日子。”
司穆禹听完闻叔的话，沉默下来。
闻叔：“司先生，我想知道实情。”
司穆禹往门外看了一眼，目光沉沉，声音低哑：“他快死了。”
尽管闻叔已经做好心里准备，但亲耳听到司穆禹这么说，还是忍不住晃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为什么？”他听到自己问。
司穆禹：“他大脑里芯片的负面影响开始显现，对他的健康造成了严重威胁，已经昏迷了好几天。”
“而且，再过不久，很可能会脑死亡。”
地下室的门发出摇摇欲坠的吱呀声，司穆禹和闻叔一同看过去。
门被推开，露出几张错愕的脸。
司穆禹移开视线。
司谷雨想瞒住所有人，但司穆禹却不想。
凭什么，司谷雨躺在那里不省人事，这些人却可以在愉快的吃烤肉。
司谷雨被司穆禹救出后，实验让他的身体留下了严重后遗症，那几年，他们大半数时间是在医院渡过，后来他恢复了没多久，就听到闻氏夫妻意外去世的消息。
司谷雨虽然年少被拐，但心里还是惦记着亲人。他一边面临多年未见的亲人逝世的伤痛，一边要保护闻氏的家产不被外人夺走。
更重要的，他哥哥留下了两个未成年的孩子。
没念过书，也没教育过孩子的司谷雨，就这么扛起了沉甸甸的责任。
只有司穆禹知道，司谷雨为了做好这些对他很是陌生的事有多努力。
后来，司谷雨又花了几年时间，让闻氏重新步入正轨。
他送闻厦出国念书，教导闻卓接手闻氏事务努力独当一面，闻卓有设计游戏的梦他就专门成立游戏公司，晏枝想当明星他为他在娱乐圈找资源，后来干脆在闻氏设立娱乐部把人签进来护着走，晏姝姝被人嘲笑身子粗力气大，他让她来跟司穆禹学打架，送出国比赛得奖……
司谷雨忙忙碌碌这么多年，都是在为别人。
他的谷雨，都还没为自己好好活过，就要死了。
门外偷听的众人中，闻厦和晏姝姝已是泪流满面。
几人来到地下室，却没想到无意间会听到这么令人震惊和悲痛的消息。
先是两个小朋友见司穆禹迟迟不出来，便想把烤好的肉拿过去给他吃，晏枝闻言，说正好他想欣赏一下斯洛夫的画，毕竟其中一幅还是他买的。
晏枝要去，阮辰凌自然跟着。
闻厦见他哥一直在打电话冷落了小孩儿，便主动邀约泰伦一起走。
闻卓刚挂电话，转眼就不见了小跟屁虫，他想都没想，二话不说跟上来。
于是，一群人就这么恰好的，听到了司谷雨隐瞒多日的秘密。
闻厦哭得泪流满面，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司穆禹：“男神！你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
晏姝姝哭到打嗝，却还是插缝问：“就是，师傅今天可不是愚人节。”
“叔一直好好的，怎么会死呢！”
其他人虽然没哭，但看那表情，估计离哭也不远了。
闻卓这久一直在帮司谷雨做事，他知道司谷雨应该是想做些什么，但从没想到会是这样。
泰伦没听懂刚才司穆禹的一番话，但他却感受到了突然覆盖在闻卓身上的浓浓的悲伤。
他往闻卓身边靠了靠，试图以这种方式安慰他。
司穆禹看着他们，说不出“刚才一番话是开玩笑”这样的话来。
他突然后悔了，他确实不该告诉他们，他们的悲伤太过于厚重，这影响到了司穆禹。
几人看他沉默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
司谷雨要死了？
他们的叔叔要死了？
晏枝是第三个绷不住的，眼泪大滴大滴往下落，“哇！我不行了。”
他扑进阮辰凌怀里，一下一下在人家衣服上使劲擦着眼泪。
阮辰凌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
司谷雨对他来说，是伯乐，恩师一般的存在。
当年阮辰凌被迫提前退役，一下子从荣誉巅峰狠狠摔下，在他自暴自弃迷茫无措之时，是司谷雨找到了他。
他还记得初见司谷雨的那个下午。
当时的司谷雨，也是这样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垂着眼睑看他：“小伙子，我看你骨骼惊奇，要不要来玩我的新游戏？”
阮辰凌抱着晏枝，也红了眼眶。
一伙人在那里呜呜咽咽，司穆禹被他们吵得突然很心烦，好像司谷雨马上就要死一样。
他冷冷开口：“只要在这几天内找到治疗方法，谷雨就有救。” 几人立刻齐刷刷地看向他，闻厦问：“那男神你找到办法了吗？”
司穆禹摇头，“还没有。”
“但是！”眼见众人又要哭，司穆禹加重了语气，“谷雨临昏睡前跟我说，让我来找这些画，也就是说，这些画里会有救命的线索。”
晏枝皱眉：“画，这些画上有线索？”
闻卓是人群里唯一一个冷静的，他听司穆禹说完，立刻明白：“那你是打算把画拿回金桑沙？是知道画里有什么线索了吗？”
司穆禹却再次摇头，“还不知道，我打算拿回去研究。”
与此同时，金桑沙。
随着实验室里人越来越多，肖扬的心情也越发烦躁。
这些学术大佬，每天都在为“关于如何治疗司谷雨”而开会，然后每天都在吵架！
没错，吵架！
你以为学术大佬的聚会就是正儿八经的讨论吗？
不，他们只会用吵架来表达自己的观点，分析一通否定他人的观点，然后自己的观点又被他人否定。如此循环，越吵越凶。
一开始肖扬还很欣慰，他天真的以为几位专家大佬说不定讨论着讨论着救命方案就讨论出来了！
哪想到，这几天下来，他们就真的是讨论而已。
搞得肖扬只想送他们几个字，“纸上谈兵！”
妈的，实践出真知知不知道？
与其在那里每天吵没有结论的架，不如大家一起来研究芯片啊！
不研究就算了，还影响到他！
肖扬气死了，最后他忍无可忍，把秃鹰找过来。
秃鹰带着几个身材魁梧的雇佣兵，往实验室门口极其有气势的一站。
世界清净了。
肖扬好不容易可以专心做自己的研究，他按照司谷雨留给他的思路，稍微找到了点方向，正打算再去看一遍那枚存有亚克伯格手稿的芯片，肖扬却发现，芯片不见了。
“你们谁看见了那枚芯片？”肖扬扬声问，“刚才还在这里的。”
他问了一圈，都没有人看到。
肖扬正奇怪，还在想会不会是被人偷了，一位实验人员指着地下，“肖博士，你看那个是不是？”
肖扬低头一看，还真是。
他松了一口气，没丢就好，应该是这久人员太混乱，不知谁不小心把它弄掉了下去。
肖扬正准备捡起来，突然感觉哪里不对，仔细一瞅——
“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感谢小天使的支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