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贵人
阿疏有些吓到了,半天不能言语。
萧子渊在一旁看好戏。
“贵人说笑了,阿疏高攀不起贵人……”他有些窘迫,灯火照在他脸上,怎么都看不出情意,“况且……阿疏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魂,不会背叛公子。”
矜兮皱眉。
“阿疏言重了,追寻自己的幸福不为背叛。”萧子渊不禁开口道。这气氛真的冷到了极点啊。
“阿疏发过誓,就不会违背。”他还是一副坚定的模样。
矜兮缓缓开口:“玩笑话罢了,不必在意。若有冲撞……请包涵。”
“贵人言重了。”
两人说话如此礼让,看起来很是和谐,可是在场的人都觉得冷到打颤。
矜兮身旁的气压已经低到了极点。
花镜让围观的人都散了,过来给矜兮道谢:“花镜在此谢过了。”
“公子……”
“回去吧,好生休息。”
“……是。”
男孩儿的背影越来越远,矜兮目送着他远去,然后将视线定格在了花镜身上。
子离口中的“公子”就是他。
花镜感觉到了他的注视,明明眸中并没什么感情,却让花镜有些不自然。
“大人。”
“我嘱咐你的话,都是耳旁风么?”萧子渊挑眉。
“花镜不敢。只是阿疏说他闲不住,想来帮忙……”
萧子渊正想继续说,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传音给了花镜。
“花楼是你的?”矜兮突然问道。
“陛下赠了我。”
“我要他。”
“……”萧子渊嘴角抽了抽,上神还真是直白,“我问过,他不愿离开,想要……报恩。”
“报恩?”
“花镜救了他一命,他想留在这里。”
矜兮沉默,既然子离在这里,他就不走了,守着。子离对这个花镜似乎有什么特别的感情。
不管什么感情,他都会把子离抢回来。
“上神,回宫吗?”
“给我一间房。”
说完他就转身上了楼。萧子渊无奈,看来上神为了妖皇什么都能做啊,之前明明那么不愿意进这地方。
给花镜使了个眼色,萧子渊也跟了上去。
夜有些凉,月亮都被乌云遮住了一大半儿,看不清街道的两旁。
小小的榻上睡着小小的人儿,被子不算厚,盖起来也就有些冷。
他蜷着身子,似乎很缺乏安全感,睡颜安静而惹人怜爱。
一修长的身影就在旁边站着,一动不动。清冷的眼眸里全是那小小的身影。
“唔……”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稳,他踢了踢被子,露出了光洁的腿部。
矜兮眼神暗了暗,走过去给他盖好。他的肤色有些黑,似乎是因为营养不良和风餐露宿造成的,看得矜兮不禁伸出手抚了抚他的脸颊。
“子离……”
你忘了我,便罢了,怎可喜欢上别人,怎可说出那般话,无情得让人心痛。
房间里很暗,矜兮却将他的脸看得格外清楚,月亮渐渐从乌云里探出头来,洒了一地的月华。
吻了吻他的额头,矜兮起身就要离开,衣角却被一双手拽住了。
他转头,阿疏已经坐了起来,直直地看着他,良久,才开口问道,“你是谁?”
“……”矜兮不知该作何解释,半夜出现在别人的房间里,无论谁都会不喜。
“你认识我吗?”
“嗯……”
“你叫什么?”
“矜兮。”
“我们,是什么关系?”
“恋人。”
阿疏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虽然这人的面容很是清俊,可是他的印象里并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还请贵人莫要说笑。”
“不是说笑,我很爱你。”矜兮定定地看着他,看着他开始慌乱起来,看着他不知所措。
“刚刚,想的不是那里。”
“什,什么?”
矜兮俯身,趁着他发愣的空隙吻上他的唇瓣,一如既往的柔软,这次却带着一种糕点的香味儿。想必子离在这里也是爱吃糕点的。
“你做什么!你……”阿疏一把推开他,力气不大,对方却很配合地退了两步。他涨红了脸,扯过被子挡在身前,似乎很局促。
“我……抱歉。”他只是想说,刚刚想的不是额头,是唇,可是没能克制住自己,吻了上去,看着心上人防备的模样,他叹了口气,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这就离开。”
矜兮走了几步,却听见背后传来隐忍的呻吟声,似乎很是痛苦。
果然,榻上的人儿痛得蜷成了一团,两只手紧攥着薄被,直要把被子撕开似的。额头已经开始冒汗,细细密密的汗珠在月光下有些亮晶晶的。
“啊……嗯……”阿疏克制不住地叫出了声儿,以往他身体长大的时候也会很痛,可是却没有今日这般,痛入骨髓。
“唔啊……”他的身体开始颤抖,唇瓣已经被牙齿咬得泛白。
矜兮将他的身子探查了一番,皱起了眉。这次的速度比以往快得多,现在是十八岁的骨龄,因为身体原因看起来像年纪不大。可是这下……只怕会直接长到十九岁……而子离在妖界的时间,只有二十年。
这可不妙。
阿疏痛得没有力气看周遭的情况,对于矜兮的动作也没有半分反应。
“啊……啊……”他咬紧了牙,微微睁开眼,眼睛里是一片血色,金色的纹路慢慢爬上血色的瞳,很慢很慢,像在小心翼翼地雕刻着艺术品。
矜兮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子离之前的妖纹是红色的,现在眼瞳变成了红色,妖纹倒是成了金色……也许,跟魔族血脉的觉醒有关?
看着他这般痛苦,矜兮一边注入着神力,一边观察着他身体的变化,除了眼睛,其他地方似乎没什么异常。
痛苦总是很难熬,可是渐渐疲了,也会很快没了知觉。阿疏已经闭上了眼,呼吸平稳,似是睡去了。
矜兮收回手,给他擦了擦汗,见他外衣都湿了,还有乌黑的东西在往外渗着,知晓这是他妖力开始恢复的前兆,倒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不过这般睡着也不太好。于是矜兮打算帮他沐浴一番。
从自己的储物戒拿了他以前最爱的红色衣衫,思忖了一下,又换了白色的,毕竟妖界不是谁都能穿红的。这不是妖界的规定,却是妖界子民公认的。
褪去黏糊糊的外衣和其他的遮身之物,将心上人放进浴桶里,昔日极其洁癖的上神丝毫没有嫌弃他身上的污垢,慢慢清洗着。洗完黑乎乎的东西,又换了一桶水,重新给他沐浴。
洗完的阿疏,跟白疏离的模样相差无几,肌肤也更加剔透,不似之前的黯淡无光。修长的腿呈现了玉色的光泽。
捂了捂自己的鼻子,矜兮的脸上浮现了不自然的薄红,也不好意思再给他换上衣衫,施了个诀,很快就给他穿上了。
离开之前,矜兮还给那吊坠儿施了几个咒,以保自己能知道他的情况,以免他出现危险。
月色正浓,万家灯火都熄了。
……
第二日一早,萧子渊就来叫矜兮一同去观看花魁赛,见上神不太愿意去,便笑着丢出了诱饵。
“上神不是怕陛下不亲近于你么,我有办法让上神与陛下相处更多。”
“哦?你有何办法?”
“上神去了便知道了。”
两人去了昨晚的包间,桌上摆好了茶果。一楼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好在台子在二楼,也不受什么影响。
矜兮莫名觉得像是在魔界的洛馆一般,他还抱着子离,给他喂小糕点,他吃得两颊鼓鼓的,眼睛眯起来,亮晶晶的,很满足。
到了哪里都不忘吃东西。矜兮脸上有淡淡的笑意,看着桌上的盘子,竟然也伸出了手,取了一个放入口中。
甜甜的,不腻,只是他一向不喜吃甜食,所以就吃了一个,便再没动过。
对面的萧子渊笑了笑,不言。
很快花魁赛就开始了。这次选花魁是以色艺二者来评选的,色,自然是容貌和身段,艺,就是自己的才艺了,琴棋书画均可。
参加花魁比赛的不是花楼所有的姑娘和小倌儿,只是一部分出众的,花镜给挑了出来,这才有了此番景象。
矜兮对那些人都不感兴趣,喝着茶,眼神有时看向其他地方,竟是在找妖皇的踪迹。
“上神莫急,陛下就在下面,很快就会出现。”
台上表演完毕的女子欠了欠身子,下去了,她的琴艺很不错,引来许多叫好声。
“下一位。十一号。”
只见那台上走来一美人儿,气质出尘,长发过了腰,额间有一串儿红色小珠子做点缀,身上穿的是青云广袖袍,做工精致,外面的纱衣让里面的衣衫若隐若现,更是衬得他仙气十足。只是他的脸被遮住了,看不清具体容貌。
音起,他舞起了广袖,舞姿飘渺,看呆了台下一众人。
矜兮拿着茶杯的手收了收,看向萧子渊。
“别急。”他笑了笑。
一大早就听花镜说阿疏变了个模样,萧子渊就猜到了几分。妖皇的脸怎么能出现在花楼,况且还在那么多人面前跳舞,自然不好,于是叫他蒙上了纱,叫人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