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读窝

徒弟是只小狼狗

乐读窝 > 都市言情 > 徒弟是只小狼狗

第62章 放手

书籍名:《徒弟是只小狼狗》    作者:弗里德里希

  李亭一打响指,四周的贫瘠土地上突然凝血,漩涡盘旋,显现出人形来。
  几具血尸慢慢走向他。
  李亭说:“于掌门慢慢享受哟,我这里还有很多。”随后头一歪,唤哈巴狗似的招呼血尸,“摁住他,衣服都扒下来。”
  于扶苏手扶在乾坤罩的壁上,眼皮冷冷一抬,环视了一圈那走上来的血尸。
  李亭:“哈哈哈于掌门,您别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待会要是很舒服,多打脸……”他淫邪地一笑,“您也是个美人,孽明的眼光还真他妈叼……”
  于扶苏扶上乾坤罩的手一闪亮光,忽地,乾坤罩的灵璧竟从他的掌心处开始裂纹!
  于扶苏咬牙切齿道:“我去你奶奶的。”
  【系统】:支付成功!扣除您一年生命值,破除乾坤罩!
  李亭猛地一缩,脸上还凝固着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霎时被碎裂的金光淹没。
  不可能!他明明是个废物!怎么可能破的了乾坤罩?!
  于扶苏本来就是感性的人,容易上头容易冲动。此刻也不疼惜那一年的生命值了,只想让这个曾经差点害死孽明,嘴还不干净的小畜生付出点代价。
  他从逐渐消散的金光中步出。
  而后紧盯着蹲坐在地上的李亭,负手而仰头道:“你待如何?”
  李亭酒劲一瞬便吓过了,他愣了一下,嘴角强行勾出个丑陋的弧度:“好啊,于掌门……”
  于扶苏神色一凝,忽地向他一抓,可晚了那么一步。
  李亭的手中只留下一末灰烬,在于扶苏抓住他衣领的那一刻,一朵通报集结的烟花霎时在空中绽放。
  于扶苏仰头,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那厄运般绚烂。
  他愤愤地将李亭提起来:“你……”
  李亭朝他的脸上吐了一口恶心的酒气,笑眯眯道:“您最好打我一拳,等义军来了,让他们好好看看,蒙冤的于掌门,是怎么畏罪潜逃,抗拒逮捕,还殴打义军的。”
  于扶苏气得说不出话。
  李亭道:“你以为你破了乾坤罩我就没法子了么?我一开始就告诉你了,这里已经是我义军的地盘,你走一步,就会掉入迷阵之中。”
  他们被动防御了那么久,从来没有主动出手过,原因就是他已经联系宋怜子,让他以清流岛之名,在调查枫桥山庄被诬陷的伊始,好还他们个清白。期间对这群人的围攻,就全当大人不计小人过了。
  可是一但他们主动出手,被抓住了把柄,有心之人将有无数的法子编织莫须有的罪名激怒义军,到时候事态会更糟。
  虽然说公道自在人心,但人言可畏,何况他们证据不足,辩解的理由贫瘠——只能忍。
  于扶苏看着李亭自以为是的贱笑,虽然恨得牙痒痒,但还是松开了他。然后双手解怀,将自己外衣脱下。
  李亭挑起一边眉,道:“于掌门,我可没这些兴趣,你要是想要色……”
  话未毕,他的头突然被于扶苏用外衣蒙上。
  然后,于扶苏抬手在那颗脑袋上狠砸了几拳。
  他妈的!反正也跑不掉,先打了再说!
  忽地夜空中无数道剑光闪出,于扶苏一掀蒙头的外衣,潇洒地转身穿上,若无其事地一负手。
  空留原地懵逼的李亭:“???”
  “看!是于扶苏和李公子!”
  “于扶苏出来了!抓住他!”
  随着讨伐之声乍起,登时万剑齐下,将他围困住。于扶苏自然承受不住万剑之灵的威压,呕出一口血之后强行咽下去。像个犯人一样被剑架着跪倒在地。
  李亭缓过神来以后,气得脸要炸开,上前撕起于扶苏的长发,逼迫他抬头,抛了刚才的“礼貌”,骂道:“你个爬床的婊子他妈的敢打我?”
  说罢便抬拳要还回来。
  此刻,压在于扶苏脖颈边的那把剑竟是突然爆发出一阵罡风,未伤及于扶苏,把李亭震得后退半步。待后者看清了这把剑,怒火更旺,吼道:“姓洛的!!”
  洛疯果然在主动分开的人群中步来,语气仍旧地冰冷:“要惩要罚,也是明月堂的事,有你插手的份?”
  李亭:“你……”
  是的,围剿枫桥山庄主力是明月堂,鲤宫不知洛疯为何如此执迷的原因,只是跟来看热闹和加火添柴的。
  他恼羞成怒道:“他打我!”
  洛疯吝啬地赏他一眼:“我看李公子脸上不像是打的,倒像是酒壶灌的。”
  于扶苏心道,所以说给它蒙上头还是有道理的……反正不留伤,拿我怎么着。
  李亭在一边气得骂娘去了。
  洛疯的目光转向于扶苏,上面又凭空结了几层霜,他道:“于扶苏,你知罪?”
  于扶苏披头散发地抬头看他:“不知。”
  洛疯牙齿一摩擦,狠戾道:“好,那你敢不敢放出一点血,滴在这具血尸面前?”
  说罢,他一挥手,远来一个御剑的修士,将肩上扛的一具被贴了定身符的血尸扔在他面前。
  这便是地下作坊里,那朝他跪拜的血尸之一。
  洛疯一直押着,就等对证的这一天。
  若是再次出现那天一般的场景,他不会听任何解释,直接要于扶苏的命。
  李亭苍蝇总往臭的地方凑:“是啊,有本事割点血出来。”
  于扶苏额上一滴汗流了下来。
  他回来让百清给他检查过身体,真的是一切正常,没有掺杂什么异血。
  他也保不准,若是割血会不会故剧重演。
  见他沉默,洛疯的眼里慢慢爬上血丝,走上前,道:“那好,我帮你。”
  于扶苏看到他的眸子中,厚得结苔般的仇恨,眉头一皱。
  洛疯究竟与那些豢养血尸的,有什么深仇大恨?
  未曾多想,他只觉得脖颈间一股剧痛,还没来得及发声,旁边便炸出哀嚎声一片。
  几道天雷劈空而下,所落之处,皆是哀叫。
  被白光照得登时面目雪白的于扶苏自然知道这雷是谁的,脑子里浮现了俩字。
  完蛋。
  果然,猝不及防落荒而逃的修士们,边跑边嚎:“有埋伏!是天妖!!”
  “果然是他们早埋伏好了的!”
  “你没事吧——喂!!”
  “天妖杀人了!!”
  “啊啊——”
  那雷劈向人群,若死神降临。
  洛疯猛地一转头,大吼一声:“别慌!全部聚在一起,结界!”
  奈何被劈散得七零八落的修士们连凑都凑不齐,只能顾着在万雷齐鸣之下保住自己小命了。
  于扶苏眼里凝了一层绝望,吼道:“孽明,住手!!”
  孽明在巨翼的遮掩之下,缓缓降落,没有看他一眼,一挥手,又降下几道雷。
  在哀声和雷鸣之中,于扶苏红着眼御剑而上,直飞向孽明:“我叫你住手!”
  完了,全完了,这几个月的坚持付诸东流。
  下面的修士死的死,伤的伤,已经折了大半,毫无办法的洛疯攥紧了拳头,背上一个受伤的明月堂弟子,吼道:“撤!”
  孽明见那李亭混迹在人群中抱头鼠窜,瞳色血红,抬手落下一道天雷劈了过去。
  李亭见状大叫一声,抓住那正一人抵挡天雷攻击,给其他修士留下撤离时间的洛疯,挡在自己的身前!
  猝不及防的洛疯瞳孔猛地一缩。
  于扶苏已到达孽明的身前,抓住了他的衣领,鬼使神差地打了他一拳。
  孽明遭此突然的重击,整个人都僵了,控制天雷的手一下失去控制。
  本落到洛疯面前的那簇白光轰地转道炸向了旁边的树林,霎时百木涂炭。
  然后万籁寂静。
  洛疯回过神来,一手紧紧地抓住背后的昏迷修士,一手狠狠地一拔剑,指向李亭:“你!”
  李亭的神气早就丢到九霄云外去了,抱着头瑟瑟发抖。
  洛疯一咬牙,忍住愤怒把剑收起,提起李亭的后衣领,御剑而逃。
  于扶苏吼道:“你疯了吗?我说的话你他妈没听到?!”
  孽明缓缓转过头来,目光无所谓地飘在他身上,淡淡道:“不就是死几个人吗?”
  他一歪头,嗤笑道:“再说,我只是让他们休克而已,待会下场雨就淋醒了,你瞎操什么心?”
  于扶苏:“你……”
  百清说过,若把人的灵体比做河湖,灵气是那水流,依湖槽河床而生。而孽明经地下作坊一站,已把自己的河床几乎挖成了一平原,恢复需细水长流地调整好一段时间。
  孽明不是草菅人命,他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命!
  于扶苏自己都恨不得把他藏起来别伤着磕着,他自己却不把自己当回事。
  于扶苏道:“你这番乱用天妖,知道会付出什么代价吗?!”
  孽明自嘲地笑了笑:“我当然知道。”
  他道:“我知道,你不让我们跟那群不长眼的畜牲们动手,就是碍在枫桥山庄的面子上。”
  “你可以为了枫桥忍辱负重,可我不行,我生气就是要劈了他们,你管的着么?”
  于扶苏:“你……”
  他拿掉于扶苏的手,道:“师父,您是掌门,要以大局为重,所以我不算什么,你怎么不把我直接送上戒骨台了当省事,还费事把我弄回来,跟你们一起吃这些委屈吗?”
  “那可真抱歉了,我受不了。”
  于扶苏气得发抖,方才那些关怀他的话全给忘了,憋了许久无话可说,又给了他一拳。
  孽明出乎意料地不恼,轻轻道:“师父,你适可而止,行吗?”
  他自从和自己亲近了之后,很少再叫这个冰冷的称呼。
  于扶苏:“……师父?”
  孽明不带感情地一笑:“你不是让我行敬师礼吗?你忘了?”
  于扶苏心凉了大半,道:“你现在说这些什么意思?”
  孽明道:“师父,你救过我的命,我很感激,但是我也救过你很多次,我们算两清了。”
  于扶苏颤抖道:“两清?”
  他呆愣了一会,又道:“你把我与你算得这么清清楚楚么?”
  孽明心猛地一颤,负在身后的手指微微一曲,笑道:“不然呢?”
  “你对我的好,我一五一十地全还给你了,一分不欠,若你想算账,我跟你算就是。”
  他一个“还”字,如利刃般,不见血地插入于扶苏的胸膛。
  深入人心。
  于扶苏无话可说:“你……”
  “师父,我也够了,就这样吧,你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好说不清的。”
  他一作揖:“如你所愿,以后定以师徒之礼相待。”
  于扶苏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孽明起身远去,直到其他弟子闻声来查看,直到天雷过后的乌云泼起了大雨,他仍旧呆愣愣地望着那个方向,一动不动。
  是他自作多情了,那时候的云游道士终究不是他。那个明哥,也终究没有变过。
  他只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而已。
  还以为他终于肯对自己露出獠牙下的真面目,其实只是换了张面具而已。他终于在自己敏感的自尊被践踏之时,装不下去了。
  于扶苏的心裂了一般的痛。
  雨一直下着。
  他不知孽明在发现破碎的乾坤罩金光,发了疯的赶来,看到的却是他自愿地跪在地上,仿佛一身傲骨全部留在了枫桥山庄,以至于忘了生死,忘了尊严。
  谁还不是恨不得把自己在乎的人藏起来生怕磕着伤着?
  谁还不是在知道他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的时候怒火中烧?
  算了,他愿意为了枫桥山庄就为吧。
  但那一瞬,他心里有个地方发了疯地疼。他知道眼前这个人已经在他心头郁结成了一块逆鳞。不尽早和他开关系,又得不到,终会使自己真的疯掉。
  孽明是个狠心的人,只在天雷消逝的那一瞬,就已咬住牙把心头上一块连着骨髓的逆鳞猛地撕了下来,连伤口都未处理,流着血边说出了那些话。
  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