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番外一：故人归
看着前面的身影，他突然就多了许多心酸和委屈来，他只是站在原地，不敢前行，不敢冲过去抱住他，不敢问他你怎么才回来。之前他一直自欺欺人，一点不敢松动心里他一定会回来的念头，那是因为他需要一个活下去的理由，需要一个活下去的念想，但他心底深处其实已经做好了他不会再回来的准备了，只是被土埋了好深，他从不敢触及，但现在眼前活生生的人或者是真真实实的鬼反倒教他不敢相信，也不敢接受。
夜风吹过脸上一片冰凉，可他感受到了比寒夜更冰冷的——他的身体。
“哥哥，我回来了。”
他此刻好像什么话都不会说了一样，甚至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他只是傻愣愣地任由小凡紧紧地抱住他，“想我了吗？哥哥？”
他被小凡勒得才清醒了几分，颤抖着冰冷的手轻轻抱住他，他感受到了，小凡的身体，冰冷而又那么真实的身体，他才彻底清醒过来，紧紧地勒住了小凡，泣不成声道：“小凡……”
张得志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回了家，张得志还紧紧地攥着小凡的手，不肯松开，“哥哥，我回来了，不会再走了，你不用害怕。”
张得志突然又抱住他，“我好想你，小凡，我好想你……”
小凡笑着拍了拍他的背，“我也好想哥哥。”
“我好怕，我好怕你不会回来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怎么才回来？”仿佛抱着还不够一般，张得志抱着小凡的手臂收了又收，收了又收，虽然小凡不用呼吸，但张得志这么激动，他难免也有点吃不消。
但他还是轻抚着他的背安慰着他，“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小凡心疼地说道。
“不晚，不晚，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张得志突然又说道。
不管多久，回来就好！
张得志抱够了，也恢复了理智，才放开了小凡，仔仔细细打量起他，“你好像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小凡，“怎么不一样了？”
张得志捧着他的脸，摇头，“说不上来。”
以前的小凡更多的是青春活力，他就是一个二十岁的青春少年；而现在的小凡好像三十多岁的成熟稳重企业家一般，面目依旧，只是眉宇间多了好多魅力，让人一看就移不开眼。
“那现在是好看还是不好看？”小凡笑问道。
张得志盯着他的眼睛，迷恋又不舍，“好看，特别好看。”
小凡也摸上他的脸庞，“哥哥倒是一点都没变，还跟以前一样。”
可能是因为唤醒了圣魂的缘故，他也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是有些不同了。
“还有这里的一切也都没有变，还是老样子。”小凡看了一圈这个熟悉的地方说道。
“我特意保持原样子等你回来。”
“客厅，厨房，卧房，你的衣服，你爱吃的东西，还有姥姥织的毛衣……我真的害怕等来等去，等得再久，终究还是只有我一个人。”
张得志又失控了，他又哭了，“还好只是八年，还好你还是回来了，小凡……”
小凡赶紧抱着安慰他，亲去了他脸上如珠串般的泪，“对不起，让你久等了，以后都不会离开你了。”
张得志搂着他的脖子点了点头，“是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不相信你，所以才有了这么多事，对不起，我不会再不相信你，也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对不起……”言语无措间，他又扯到了以前的事情，或许他从来就没有原谅自己不相信小凡。
“哥哥，我不是说过吗，你永远不用跟我道歉的。”
可是他还是言语颠倒地道了好久的歉，才逐渐冷静下来。
直到天边破晓，两人才在床上躺下，张得志卧在小凡的怀里，记起问问他的事情，“对了，小凡，你是怎么回来的？那时候，冥帝告诉我你和他同归于尽，最后你死了？”
小凡“嗯”了一声，“我把你输送回来，拼着最后一口气，准备和冥帝同归于尽，可是在我即将消散之际，冥帝救了我，他为了救我，也受了重伤，而我也需要修养更久，所以这几年我都是在养魂。而冥帝原本打算等我好了以后就把我永远困在冥界，让我们永远都见不了面，但不知为何，在我好了以后，他突然放我走了，所以我就立刻回来看你了。”
张得志又搂紧了他的腰，“可能他良心发现了。”
“其实冥帝不坏，他更像人类的小孩子一样，顶多只是有些无理取闹罢了。他的所有转变都是从老冥帝开始教他的那天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此以后他就性情大变，我问过他，但他没说。”
冥帝端坐在那无尽黑暗又冰冷的宝座上，以前发生了什么他已记不清楚，他原本是想毁了所有的一切的，可最后他还是改变了主意，可能因为小凡？他不知道，也不想去深究，只是突然觉得没意思了，所有的一切都没意思了，小凡回到了他身边能如何？是非黑白框起来又如何？都没意思了。但他能知道的是，他可能是羡慕起了那一人一鬼来，更是羡慕起了那么热烈的温度来……
张得志静默一瞬，“不管怎么说，你回来就好。”
小凡，“那我不在的这八年，你都做了什么？”
“我做的事情可多了。”张得志在他怀里拱了拱，语气略带骄傲的说道。
小凡低下头亲了亲他的额头，“那你一件件讲给我听好不好？”
“啊，每一件都说吗？”
“嗯，每一件都说。”
“那可能要说上个一年半载了。”
“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
朝霞铺了满天，人群又重新活动了起来，没人知道，那间房子里，有两个年轻人，彻夜未眠，又哭又笑着说了好多话……
而在以后的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都有两个黑衣少年，总是繁忙的辗转于各个城市之间，没人会永远的记住他们，也没人听过他们的名字，只是记得那一声声清脆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