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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就是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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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无言之欲

书籍名:《老子就是贱》    作者:梨梨圆上艹

  陈墨第一次见到严裕是在手术台上,瘦弱的少年浑身是血,脸色苍白的躺在那,陈墨见惯了这种场面,心中也没有多大的波动,仅仅因为少年同是中国人而记在了脑海中。
  后来还是护士长找到他,说这个少年父母在车祸中都死去了,不怎么说话,因为全医院只有陈墨是中国人,希望他可以照顾一下少年。
  陈墨答应了,他在午休的时候去病房找严裕,推开门时,严裕正坐在病床上,安静的看着窗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在想什么。
  “外面好看吗?”这是陈墨对严裕说的第一句话。
  严裕听见熟悉的中文,有些惊讶的转头,看向陈墨,陈墨微微一笑,走上前。
  “你好,我叫陈墨。”
  严裕礼貌的点了一下头,道:“是你帮我开刀的?”
  陈墨有些惊讶,他当时是因为医院人手不够,临时顶替上的,按理说严裕没有见到过他。
  严裕看出陈墨眼里的疑惑,开口道:“我问过护士长。”
  陈墨顿时觉得这个少年很聪明,之后他经常过来,也没有什么事,就是和严裕聊几句,大多数时候,严裕喜欢一个人看窗外。
  陈墨也不打扰他,只是觉得严裕和常人不一样,这期间严裕并没有提一句他的父母,按理说,父母同时死亡,是不可能像没事人一样。
  陈墨大学修过心理学,回去查了这方面的书,他确信严裕不对劲,于是向医院申请出院,让严裕住进自己的家里,他来照顾。
  医院的人都说陈医生是个大好人,陈墨从来不是一个同情心富余的人,但是他却放不下这个少年。
  严裕才住进来三天,陈墨就发现了严裕的异样,少年白天和正常人一样,该吃该喝,像没事人一样,晚上的时候却无法入眠,也就是说严裕有将近一个月每天的睡眠不超过三个小时。
  难怪陈墨总觉得严裕身体不好,他准备再把严裕送回医院,给他来一个全身检查。
  严裕听到后只是点了点头,陈墨也没在意,在他洗碗的时候,忽然听到洗手间里发出一阵奇怪的声响,陈墨连忙冲开门,就看到严裕躺在浴缸里,手腕上赫然一道刀痕。
  陈墨见惯了血腥的场面,还是被吓到了,扯过干净的毛巾,将严裕的手腕包住,然后将他从浴缸中抱出来。
  严裕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他察觉到陈墨要抱着他,眼睛睁开一道缝,有气无力道:“你要把我送去医院是吗?”
  “你的伤口太深,必须要去医院。”陈墨皱眉,严肃道。
  “我不想去……”严裕将脸颊埋进陈墨的胸膛,又重复了一遍,“求你不要送我去……”
  陈墨感觉到胸前衣服上的湿意,心脏一紧,在这个瞬间,他的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异样的情绪。
  最后陈墨还是将严裕送去医院急救,不过他一直抓着严裕完好的那只手,并承诺他不会留下严裕一个人在医院。
  严裕听了陈墨的保证后,才完全放松下来,愿意接受急救。
  这之后,陈墨发现自己对严裕的情感有什么不同了,不知道从哪个点发生变质。
  严裕的伤好了后,独自出去过一次,回来后抱着一个骨灰盒,陈墨看到时顿了一下,他原本想陪严裕一起去的,没想到少年独自一人完成了这些事,一时间他心中升起一股名为心疼的情感。
  严裕见陈墨不说话,不好意思道:“我不会放在家里的,过几天我就送他们回去。”
  陈墨摇头,伸手揉了揉严裕的头发:“没事,我不在意的,你回中国时一定要告诉我一声,我陪你一起。”
  “可是你的工作……”
  “我可以请假。”
  严裕看向陈墨的眼睛红红的,他低垂下头,低声道:“谢谢。”
  回国前一天晚上,严裕喝醉了酒,对陈墨说了很多事,其中一个男人的名字出现的次数特别多,陈墨觉得很烦躁。
  最后严裕醉醺醺的抱住陈墨的胳膊,小声道:“应天,我还难过。”
  陈墨从见到严裕到现在,从来没有听他说过一句难过,从来都是一副淡淡的表情,眼底一片平静,陈墨原以为自己是严裕最依赖的人,现在听到严裕那句醉话,忽然发现自己其实什么都不是,严裕心中另有别人。
  陈墨陪着严裕一起回了中国,陪着他将严父严母安葬,他还以为严裕会第一时间去找应天,但是没有,他又是选择了独自一人完成一切。
  陈墨只陪严裕远远见过一次应天,当时他很清晰的看到严裕平静的眼底瞬间亮起的光芒,那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但是那道光芒在看到应天旁边的男孩时渐渐熄灭。
  陈墨就这样陪着严裕站在角落,看着应天和那个男孩拥吻,最后远去,陈墨的心底有一瞬间是喜悦的,但是当他看到严裕的眼泪时心里又难受的紧,车祸到现在,他第一次看到严裕哭。
  严裕蹲在那,哭的不能自已,陈墨双腿像生根了一般,无法动弹,他想上前给严裕一个拥抱,但他做不到。
  严裕因为身体还没有好全的原因,又和陈墨回去了。
  陈墨是一个聪明的人,聪明到一个地步,活着就会很累。就像他知道严裕有喜欢的人后,第一个反应就是退步,因为他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既然这个方案没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等我成功概率,他就会放弃。
  于是他开始刻意拉远他和严裕之间的距离,但是,人这辈子总会遇到一个克星,严裕就是陈墨的克星。
  就算他拼命逃避,躲开,还是无法真正的放手,陈墨最后还是妥协了,回到严裕身边。
  陈墨会对严裕百分百的好,但是他不会让严裕知道,对陈墨来说,这是他一个人的事,就像解开一道数学题目,无论他做过多少努力,最后的结果只有正确和错误两种。严裕不爱他,他做的太多都是无用功。
  后来陈墨陪严裕回到中国,他知道严裕正在做一件不对的事情,但他不仅没有去阻拦,还成了帮凶。
  陈墨说到底是个自私的人,表面上在帮助严裕,但他又在暗中给颜楽个应天提供一些蛛丝马迹。
  还有应天的病情,陈墨知道,如果让严裕知道应天的病情,他就再也没有一丝机会,所以他刻意隐瞒。做的错事越多,陈墨心中的压力越大,情绪越焦虑,渐渐患上了失眠症,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人。
  但是,当他醒悟想要拉回严裕时,为时已晚。
  那场火灾烧死了严裕,也烧光了陈墨的所有。
  陈墨在醒来后做了一次逃兵,一个人回到了他和严裕的住处。
  陈墨大学期间修过心理学,还学的不错,那段时间太难过,如果不催眠自己,陈墨觉得自己根本活不下去,于是他在潜意识里催眠了自己。
  那段时间里,他忘记了在中国发生的事情,脑海里只有严裕丢下他回去中国的记忆,他虽然难过,但至少记忆中严裕是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