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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及格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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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额头

书籍名:《不及格恋爱》    作者:一纸银

  小骗子还对着他单纯地眨巴眨巴眼,眼睛大大睫毛长长,看上去一脸真诚,就是一副从不会撒谎的乖小孩样。
  陶秩还要紧张兮兮地问他:“你不会生气吧?”
  严述沉下脸,微微垂下眼睑,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有点。”
  严述实在是长了一副好皮囊,皱皱眉就让人觉得心疼,更别说稍微露出一点忧郁落寞的表情,这是他重新遇见陶秩以来,第一次露出这样的神情,一时把陶秩给唬住了。
  陶秩歪着头使劲要去看严述的脸,严述却一直偏头不让他看,陶秩固执非常,严述躲着不让他看,他就伸出手强势地掰过严述的头,力气有点大,严述被他手夹得有点疼,不免皱了皱眉头。
  陶秩认真地盯着他看了几秒,严述打断了他视线的逡巡注视,轻声说:“陶陶,不行,不能这样突然掰人的脸。”
  严述的声音不大,甚至说不上多少严厉,陶秩还是被吓了一跳,猛地放开了手,受惊一样地直起身子,做出随时就要逃走的姿势。
  陶秩坐在地上,警惕地微微往后挪了一步,过了几秒疑惑地问:“有点是多少?”
  陶秩奇怪的问题多得像天上的星星,他也分不清那些用以计量的词语,在他眼里,伤心就是伤心,特别伤心和有点伤心都是伤心,但是人们偏偏要给它们定下不同的程度,弯弯绕绕的,陶秩觉得好麻烦。
  严述没有责怪陶秩奇怪的行为,也没有对他奇怪的问题感到不耐,他思考了会,找到了个恰当的比喻:“就像疼痛有不同等级的痛感一样,摔一跤和骨折的痛感是不一样的。”
  陶秩知道疼痛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缓慢地说:“那要是,摔一跤摔骨折了呢?”
  严述轻轻笑了一下,不肯再和陶秩解释了,开始说陶秩“小笨蛋”,陶秩就很不理解,他认为自己的问题很合理,世界上因为摔一跤就摔骨折的倒霉蛋那么多,又不是个例。
  陶秩挺不高兴地拧巴着脸,严述不笑了,他接着耐心地和陶秩说话,因为一边想一边说,话说得很慢,“有点像被针扎了一下手心。”
  他摊开手让陶秩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严述身量比陶秩高,连手都比他大了些,中指上有写字写出来的老茧,手心上的纹路看上去很深,陶秩听了严述的话,拿手指轻轻摁了摁严述的手心。
  “不是很疼,但是每次想起来,就总要被扎那么一下。”
  陶秩不免想,那要是严述短时间内频繁想起来这件事该怎么办呢?那不得把人手心扎得生疼。
  陶秩有点后悔自己说的话了,他只是太想和严述恢复正常的关系了,他从事发到现在,只要一想到严述现在对自己怀着那种心思,就觉得这整件事情都透露着一股单薄笑话的意味,他想缩回自己原先那个正常的壳子里,缩进去永远都会安全而正常。
  不过他还是舍不得严述疼的,一点针尖刺痛都不想。
  陶秩眼神开始放空,他摸了摸严述的手心,柔软的指腹慢慢在他手心上滑动,似乎是想缓解他的疼痛一般,严述被他摸得手心痒,但是忍着没动。
  “我还在黑名单里。”严述提醒陶秩,“你不想和我联系,也不叫我哥哥,和认识几天的人却能相谈甚欢。”
  陶秩本来没有多少羞愧心的,现在却被说得无地自容起来,因为慌张,他揉严述手心的速度都快了些,他抿嘴抿了半天,才像是下了什么关乎生死的决定一样说:“我会解除黑名单的。”
  这对陶秩来说,确实是一件大事,他这样做意味着要重新放严述进入自己的生活,打破过去的安和的局面,陶秩并不喜欢改变,他人生到目前为止做出的几次改变,大多都让陶秩后悔。
  可这样大的决定,就因为严述的几句话,陶秩不到一分钟就做出了决定。
  陶秩怕严述会多想,毕竟严述想多了,要受痛,陶秩马上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逐个把严述的黑名单解除了,展示给严述看。
  陶秩头发卷卷的,有点长了,眉眼都快被盖住了,他总是露出一副无害的表情,很多看过陶秩画作还见过他本人的人都很难相信,这样浓烈扭曲的色彩锋利尖锐的线条是被他画出来的。
  陶秩本来就是这样一个对世界无害柔软的人,所有接触过陶秩的人都会喜欢上他,严述是这样笃定地觉得。
  这之后两人都没怎么说话,陶秩又打开了电视,接着看那部恐怖电影,严述吃完了饭,把外卖盒子都放好了也没走,他对电影表现出了兴趣,坐在陶秩身边和他一起看。
  电影放完,陶秩看了眼时间,发现很晚了,他转头对严述说:“严述,时间很晚了。”
  他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严述站起来,陶秩也跟着站起来,主动说:“我送送你。”
  严述没有拒绝,两人从开着空调暖气的房子里走出,两人坐上电梯,严述从对面电梯的反光厢面上平视,能看见旁边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那是陶秩一头小卷毛,因为陶秩下午躺了会,头发显得异常蓬松,陶秩应该也看见了,他开始用手压自己的发顶,企图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呆。
  严述伸手帮他压了压,陶秩就很不好意思,严述还把手往下移,虽然陶秩知道是在帮自己顺头发,但是严述两只手在他脸颊两侧,让他觉得不大舒服,他抗议地说:“严述,不能随便掰人脸。”
  严述不为所动,一心一意帮陶秩顺头发,轻笑说:“陶陶爱漂亮了。”
  陶陶焉焉地拉了拉自己的额发,从对面电梯厢体上,高大英俊的男人一丝不苟地温柔低眉替他打理头发,陶秩又有点飘飘然了。
  严述看着头发差不多了,停下手,正好电梯也到了一楼,陶秩不知为什么,心情很好的样子,欢快地走出电梯。
  严述的车停得有点远,外面天气冷,陶秩只穿了件单衣,一出来就打哆嗦,严述叫他快回去,他不肯,站在原地看严述离去的背影。
  严述穿了件黑色的大衣,走远一点就快看不见了,陶秩突然跑下台阶,急急往前跑了几步,叫着严述的名字。
  严述站住回头,陶秩跑到他面前,冷得鼻头微红,他哑着嗓子,尽力踮着脚说:“碰碰额头,碰一碰。”
  严述愣了愣,心动得麻麻痒,陶秩还一个劲踮脚,绿色的眼眸在路灯下宝石一样闪耀,“碰一碰嘛。”
  他似乎是喜欢上了这个碰额头的游戏,严述低下身和他轻轻碰了一下额头,陶秩兴高采烈地原地跳了几下,对严述挥了挥手,一溜烟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