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读窝

将军瘫了怎么破

乐读窝 > 杂文随笔 > 将军瘫了怎么破

第三十一章 情欲

书籍名:《将军瘫了怎么破》    作者:一盅茶叶

  剑在他手上,人证物证具在,秦冉无话可说。
  所以他无声地看了眼李琳琅。
  他们之间失去了信任。
  孙大娘的死去,竟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株稻草。
  无可辩驳,无法辩白。
  在李琳琅的声声质问下,秦冉朝河柏走去,“河柏”,不能留。
  “杀我父母不够,你还要用这把剑,沾染多少无辜人的血……”
  “我看错了你……”
  李琳琅每说一句,秦冉的脸色就白一分,他面色惨白,神色冷冽,出剑的速度却毫不留情。
  河柏惊恐地站在原地,竟一动不动,眼里半分怕的意味也没有,他做了个口型:“你若杀了我,你可更说不清了……”
  秦冉的剑顿住了。
  李琳琅握着剑刃,双手鲜血淋漓,他全身冒着冷汗,眼底绯红布满了眼球,红得可怕,语无伦次道:“杀……你怎么不杀了我……你还要杀多少人……”
  魔怔了。
  河柏嘴角扬起了一个得意的弧度,无声无息地往后退,这个李琳琅居然真这么傻,事情发展到这里,简直是意外的惊喜。
  功成身退。
  秦冉松了手,直接跃过李琳琅,手中真气凝成利刃,朝趁机逃走的“河柏”劈去。
  “河柏”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化为黑烟,散去了。
  被他吸进掌心的黑气无所依附,狡黠地绕到秦冉背后,想从他的脖颈钻进去,妄图控制这具身体。
  没想到刚贴到秦冉的皮肤,就被游走的银色真灵吞噬绞杀,连惨叫也没发出。
  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李琳琅背着秦冉跪坐在地,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水心剑,双唇微张,宛如木人。
  他的双手垂在两侧,搁在地面,鲜血顺着无知无觉的躯体从手掌滑下来。
  同一时间里,孙大娘的尸体化成了残骸,竟真的不是人。
  一如秦冉所料。
  “河柏”的惨叫传过来的时候,李琳琅突然抱住了头,痛不欲生地将额头磕在地上,发出凄厉的一声。
  锁住记忆的封印,被冲破了。
  燕琛进不去,他神色可怕看着这一幕,手用力捶着结界壁,心跟着绞痛起来。
  河柏喃喃地,不敢置信道:“怎么会这样……”
  他掩着面,痛苦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他们周围,那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人”围上来,密密麻麻贴在结界附近,目光贪婪地盯着他们,想吃人饮血。
  有生气的活人。
  更多人的嗜血的目光地落在秦冉他们身上,一个赤子之心,一个通透如玉,诱人得很。
  突然结界的东南方出现了一道乳白色的光柱,开始只有手指粗细,后面越扩越大,两人合抱的光柱冲天而起,冲破了山蒿里的结界,冲开了缭绕在上空久久不散的黑雾!
  一道巨大的法阵贴着“山蒿里”的地面缓缓成型。
  燕琛听到什么碎裂的声响。
  拦住燕琛通向秦冉他们的结界破了。
  “李琳琅!”
  燕琛冲了上去,秦冉惊讶地看着燕琛的身后,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一片白雾覆上来,遮住了。
  燕琛摸了一个空。
  秦冉和李琳琅消失了。
  他看着周围一片白茫茫,神色阴郁。
  山蒿里东南角,山崖下。
  远在东南角的叶秋若有所感,抬头看向秦冉消失的方向,他的身影在光柱中有些缥缈。仔细看,他的下半身自髋骨起沉在地下,与地面的乳白色法阵融为一体。
  乳白色的阵法与山蒿里的阵法呈掎角之势,乳白色光芒亮一分,黑雾就褪一分,此消彼长,分庭抗礼。
  他摸上手腕和秦冉命脉相连的红线,动了动,似乎想出来。
  有人声桀笑道:“你自身难保,还想要救人?”
  一面薄如蝉翼的镜面出现在半空中,上面显示出秦冉他们的影像。
  “你要救谁?”一只手穿进镜面,指着秦冉缓步前行的背影道:“我猜猜……长平候……”他手指一曲,无形的力道绊住了秦冉的脚踝。行走其中的秦冉脚步一跄,回首望着空茫的天空,目光落在一点又看不见人,皱了眉头。
  秦冉无焦距的双眼和叶秋对视,又错开。他看不到叶秋,也不知他现在何处,处于怎样的困境。
  叶秋眼中水波轻轻荡漾,阵法也跟着涟漪似的荡漾起波纹,一圈一圈朝外扩散,乳白色的光芒像被央及的鱼池般忽亮忽暗。黑雾插着乳白色光芒黯淡的空隙疯狂蔓长,野蛮地侵占地盘。
  那人恍然大悟,不怀好意道:“哦,心上人?”他手掌一晃,镜面消失不见,代替的,是一个人。
  那人跪坐在垂眸的叶秋一丈外,安安静静坐了半刻,才动作缓慢又大胆地将衣服褪到腰际,柔声道:“叶秋。”
  这声音他听过无数次,秦冉的声音……叶秋眼睫颤了颤。收到他反应的秦冉跟着站起来,在未反应过来的叶秋面前,青色长袍跟着他的动作垂落到脚踝,再被他坦荡地一脚跨出来。
  一丝不挂。
  他只穿了这么件衣服,光脚,仿佛那夜烧昏了头的他只穿一件单薄的青色袍子一般。
  净瘦的窄腰,修长的双腿……忽略掉常年游弋沙场留下的身上的陈年旧伤,这具身体,真漂亮。
  陷在阵法中不能动弹的叶秋阖上双眼。
  赤裸的秦冉执着叶秋素白的手指,冷笑道:“你怎么不看我,嫌我脏?”
  叶秋双眼不睁,被握住的手反握他的指节,捏得发白,又冷冷地甩开。
  秦冉吃痛,吃吃地笑起来:“怎么不敢睁眼,你怕我?”叶秋不答,垂在身侧的手曲起一个指节,想要掐诀,又慢慢松开。
  那是他的子开啊……
  下不去手。
  秦冉勾了勾唇角,三分讥笑,七分冷淡,他退后一步,俯身抓了把地面细碎的沙砾,又把裹着沙砾的手摸向自己下身,极富有技巧性的抚摸,侍弄。
  随后叶秋听到他痛苦又愉悦的喘息,他一边动作一边浪荡道:“世人皆有欲望,你不是圣人又做不了贤人,何必压抑自己,何苦来?你不敢看我,为何不敢直视我,叶秋……啊,你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
  他心底的欲望……秦冉不自知地一次次引诱了他,他又一次次尽力克制。
  一点情欲是一团火,欲火难灭,一点点积累便成了能食髓入骨的妄念,比春风吹又生的野草还难以拔除,比囚在牢笼里饥肠辘辘的困兽还狰狞。
  终究是人,肉体凡胎,总归逃不过柴米油盐,七情六欲。
  一语中的,人怎么斗得过妖呢?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贴向他的背部,含住了他的耳垂,叶秋身子僵住了。那东西的两只手滑进了他的衣领,像是逗弄又是引诱。
  他耳边是沉沉地克制不住的笑声:“叶秋。”另一个秦冉。
  ………………(此处省略几百字)
  叶秋的唇角,缓缓溢出了血,手掌盖上秦冉的后脑勺,指尖真灵凝聚,只稍瞬间就能让他灰飞烟灭,然而掌下的秦冉带笑,眼里笑意盈盈,舔了舔湿漉漉的唇瓣,柔声道:
  “你要杀了我吗?”
  “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个么……叶秋——”他眼里闪过算计的光芒,仰起脸,吻他唇边的血迹,“我喜欢你。”  莫说秦冉对他无感,就算当真他愿意委身于他,他也不愿意毁了他一生,秦家独代单传,遗留下秦冉一根独苗,就让他这么绝子绝孙么?叶秋心下一片凄苦。
  堪不破红尘,度不过邪魔,他有绝魔的力,却失了绝魔的心。仿若踏着自己灰白的尸骨追逐不可能的妄想,九九八十一步,每一步都走得万分艰难。
  秦冉已经引导他的手,探入身后…温吞的像孩子含着母乳,大腿蹭着他腰侧,蹭着他小腹,便要……
  叶秋五指插进他的发间,真灵化为千丝万缕缠绕上去,终究还是消失了。
  至死带着嘲讽的笑意。
  幻相消失,叶秋嘴里一片咸腥的甜意。他颇为忧虑地摸上手腕的红线,像是再不能忍一般,将真灵注入红线,护持困境中的秦冉不受外物所害。
  此消彼长,法阵的光泽便暗淡了许多。
  做完这些,他开始掐诀,施的禁术,用自己身上的精血为代价,强行稳住阵法,从而让自己脱身,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何必呢……”那人叹了口气,好心好意提醒道:“你且忍住吧……你要是动了,阵法反噬,可就前功尽弃了。”
  叶秋掐第二个诀的时候,被人按住了。
  云中子一身素净白衣,此时才显露真身,竟是连云道人。连云道人就是云中子,他早年化名“云中子”,游历各处,意外收了燕琛这个挂名徒弟,教习医术。
  说起来也是一段孽缘。
  叶秋是正正经经的天道宗连云道人的首徒,和燕琛同为不照面的师兄弟,他们互相认识,燕琛却一直看他不顺眼。
  所以在孙大娘那里的时候,燕琛才会对叶秋冷嘲热讽,说出“梁上君子”的话来。
  私自收徒有违宗规,这件事一直按而不发,所以秦冉不知道,燕琛也有意瞒着。
  至于叶秋,从最开始,他便认出了自家让人糟心的师父,两人心照不宣,秦冉也没多加注意,心大的不是一般。
  也难怪云中子对秦冉的态度奇奇怪怪、模棱两可,总不像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合着是多年未见小师弟,看着可亲可爱,忍不住动手动脚,戏弄一番。
  敢这样对长平候的,除了为老不尊、不拘礼节的连云道人,还真没别人了。
  如果秦冉知道了真相,怕会气得吐血。
  连云道人神情肃然,对叶秋道:“你去吧,我来。”
  桀笑的人声一下子又缥缈不知所在了。
  而更远处,当乳白色的光柱冲天而起,泰阿山山腰的黑雾聚拢起来,凝成实质,又分出千丝万缕,一部分化成绕指柔融进光柱中,一部分朝向四面八方,涌入寿春城。风云变色。
  另一边。
  秦冉看到燕琛身后的河柏的时候,惊讶了一瞬,就马上明白过来——有人设了一个局,针对他的局。
  困住他,如果能趁机除掉他最好,他“长平候”的身份摆在那里,走哪儿总有人盯着,是个人形靶子。
  就不知,这幕后主使是人是鬼,是妖是魔,有什么见不得的秘密,要下这么大的阵仗对付他。
  邪门的山蒿里,不同寻常的白雾,还有那群看不见的“人”,一大坨事情搅在一起,看的人云里雾里,眼睛发疼。
  他现在困在白雾里出不去,李琳琅那里的情况不明,加上李琳琅刚刚冲破记忆封印,事情只会更糟,如今就看燕琛能不能找到人,将人拉住了,别做出什么傻事来。
  他的感知弱化了,脚踩实地,浑身上下却有一种轻轻飘飘不着地的错觉,走了一会儿就走不动了,秦冉停下来,神色奇怪地望着周围一片白茫茫。
  这雾气怎么也散不开,既遮视线又黏糊糊沾在人身上,让人很是恼火。
  他听到不知哪里传来的人声。
  他向前走了几步,突然被什么绊了脚踝,身子一个踉跄,同一时间里听到了模糊的几个词“长平候……”
  似乎还有什么没宣之于口的情感传过来,是叶秋目光透过镜面看向他时眼中荡漾的微波,难掩的情绪起伏。
  秦冉心中一痛,这一刻,心神相连下,他猛然回头看着空中一点,皱了眉头掩住心口的疼痛,喃喃道了一句“是叶秋吗……”
  他只轻轻道了一句,就回过头继续找出路,心道自己果然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