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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983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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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从1983开始》    作者:睡觉会变白

陈小旭吃过了,但瞧着馋,也盛了一小碗饭,“我不是饿,我是陪你吃点。”
“谢谢啊,你吃么?”
“我不吃了,容易胖。”
张俪摇摇头,却也好奇,笑问:“你吃东西,为什么总是很香的样子?”
“因为这是本美食小说啊!”
许老师一本正经。
席间,几人交谈各自的情况,总体说了两件事。
一件是张俪买了股票,两千块。
许非上辈子炒过几次,赔了就不玩了,了解不多。但万科这种的肯定知道,建议她长期持有。
至于自己,可以买一些,但目前最需要的是现钱。
第二件,就很惊喜了。
许孝文前几天来信,说月底能回来。
老爹年初走的,南北奔波大半年,每个月固定写一封信,汇报下情况。许非看了看信,老爹说现在倒卖国库券的越来越多,觉得不安全,准备及时收手。
赚了多少,他没讲。
……
天色全黑,灯火点点。
许非骑着车子,车筐里放着干净的内衣裤,顺着大街往北走。
百花胡同附近的澡堂不少,近点的有新街口浴池,稍远的有西四浴池。他通常去西四,设施好一点,但今天懒得跑,就去了新街口。
中国人爱洗澡,老北京更甚。
近代澡堂业的创始者是保府人,始于光绪年,除洗浴之外,还兼营茶水、理发、修脚、治脚气等。
起初只招待男客,设备简陋,没柜子,只有竹筐存放衣服。筐口系着竹牌,标明号码。
客人还不得久待,否则掌柜的就要喊:“洗的洗,晾的晾,不洗不晾穿衣裳,洗澡别打盹儿,摔了腰和腿,买张膏药贴,洗澡不够本儿。”
解放前,京城最好的澡堂叫东升平,南靠八大胡同,北连前门火车站,西是琉璃厂,东是大栅栏,真正黄金地段。
相当于民国时的夜总会,三教九流都有,不少人夜以继日,一混就十天半月。
建国之后,不正经的澡堂取缔了。单位通常每月发几张澡票当福利,京城几百万人口,只有几百家澡堂子,人挤得跟水鸭子似的。
新街口浴池是片平房,只牌子竖的老高,门口停着不少自行车。
许非刚进门,里头有人喊:“欢迎光临,洗澡么?”
“嗯。”
“搓澡、修脚、拔罐、推拿、刮脸……”
对方巴拉巴拉说了一遍,许非选了搓澡、修脚,然后接过三个牌。一个光牌,一个写着“手”,一个写着“脚”。
往里走,见一排柜子,边上依然有竹筐——这是人多时备用的。
他脱吧脱吧进浴间,还不错,三个大池子,数个淋浴头。人挺多,等了一会才抢到喷头。
热水喷洒,包拢全身,就叫一舒服。一米八的个子修长匀称,水珠顺着肌肉往下淌,那感觉,跟大卫一样。
许非简单冲了冲,关了水,忽觉不对劲。
他抹了把脸,发现左右各有一男的,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身体。而同他眼神一碰,连忙扭过头去。
嗯?
许老师心生狐疑,又到池子里泡。
这年头一般会加消毒或保健的东西,水比较浑。他仰躺着,四肢伸展,干燥的皮肤得到滋润,一种松快感从头落到脚。
泡澡是很好的解压方式,身心愉悦。
他闭着眼休息,池子里进进出出,过了会安静下来,身边水波涌动,似多了个人。
本没在意,可忽然有一只手在水底下,好似不经意碰了自己一下。碰一下便躲开,看自己没动静,又碰一下。
“……”
许非睁开眼,见是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很微妙的往这边看。
我们认识?
许老师莫名其妙,跟着一激灵,卧槽!
他吓得毛干鸟净,蹭一下站起来,血液往尾椎处沉,在衢州喝酒吃辣的感觉又回来了。
毕竟见多识广啊,明白这是啥地方了。澡都没搓,脚也没修,穿吧穿吧麻溜闪人。
出澡堂,骑车子冷风一吹,翻江倒海。
八十年代末,京城正兴起这个,而且场所固定:浴池和公厕。如果附近有小树林之类的幽静地方,渐渐就会形成气候,成为知名圣地。
《东宫西宫》了解一下。
“太刺激了!刚回来就这么刺激,新生活新气象啊……”
许非使劲蹬着车,一路摇头:没办法,哥这脸和身材,想不惹人注意都不行。
(征集男装品牌名字,运动品牌名字……)


第二百六十一章  1989

许非和程东在京城汇合,整理情况。
程东去了黄陂、田阳和遂溪,一惊一乍,经历奇葩。
黄陂有僵狮子,也称将军狮子,舞狮者叫马脚。开始之前先搞仪式,数个壮年男子赤身祼背,头缠红巾,烧纸熏香。
跟着猛然立起,不住抖动,念念有词,此过程便叫“僵”。
随即开始舞狮,马脚边走边抖,在“麻衣”和“神棍”带领下,围着村子转,为每家每户祈福。当家人会拿出鞭炮迎狮,旁边有个长老说吉祥话,祈祷来年风调雨顺。
据说完成后,“僵”住的人还要及时唤醒,不然容易挂掉。
程东吓坏了,这种祭祀色彩浓郁的东西,不可能拿到亚运会上啊!好在另两处争气。
团队观看录像,反复讨论,最后定下徐水三只、下洲村三只、田阳三只、遂溪三只,另有林坊青狮六只,与手狮舞一起作为配菜出现,增添气氛。
报上去之后,团队暂且无事了。
舞大旗四百多人,从警察院校调;打拳五百人,从体校调。许非他们没权力,等上头审批发函,春节后统一来京编排。
戏曲倒是好找,京剧院、川剧院的名角儿,一纸公文就OK。
…………
12月,天寒地冻。
院中萧索,光枝残叶,石榴培了土,树干绑上保温层,又将度过一个寒冷的冬天。
许非自己在家写剧本,炉火烧的旺,手边摆着浓茶。卧房电视开着,猫狗在里面看,正放《一代女皇武则天》。
这剧在京台开播以来,迅速引起热潮。
观众对港台明星有种盲目的追求,看谁都好,何况潘迎紫是真的好。参演的时候36岁,嫩的能出水,一张娃娃脸祸害了多少无知少男。
许非小时候看过,没啥印象了,就记着武媚娘超美,还有俩备胎,一文一武,后来全挂了……
今儿又写了一上午。
眼瞅着日头升高,稍暖了几分,他只觉腹中饥饿。
可正写到兴头上,不愿断了思路。这货便跑到厨房,从大缸里捞出一颗酸菜,咔咔切了点酸菜心,用小虾米一拌,又拎了瓶白酒。
沈霖走穴拿回来的,她总能带回来各种酒水。
沱牌酒,你可能没喝过,但广告一定看过。“悠悠岁月酒,滴滴沱牌情……”当然现在还没有。
许非倒了半杯,酸菜心就白酒,喝一口写几段,颇有沙雕文人的风采。
“蛾眉耸参天,丰颊满光华,气宇非凡是慧根,唐朝女皇武则天……”
当这首歌再次传来时,外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砰砰砰!”
“啊啊啊啊啊……”
许老师抓狂,急匆匆跑出去,“谁啊,特么的鬼叫……爸!”
“我就变成鬼了,你也得叫爸!”
门外正是许孝文,吹胡子瞪眼,蓬头垢面,带着股熟悉的馊味。
“哎哟,您总算回来了,我们日盼夜盼,望眼欲穿的。”
“滚犊子!给我打盆水去。”
“诶诶。”
许非端来热水、毛巾、香皂,问:“您吃饭么?”
“有吃的?”
“有有!”
他又端来酸菜心,许孝文差点一脚踹过去,想想算了,踹死还得埋。
整理一番,爷俩对坐,老爹翻出火车上吃剩的半包蚕豆,算加菜。
“您回来的不是时候,晚上回来多好,我妈在啥都有。”
“少整没用的,我告诉你啊,也就你是我儿子,换个人我都不跑这趟!”
“怎么说啊?”
“……”
许孝文咣咣干了一杯,脸色变红,似精神了点,道:“我年轻时候也跑过江湖,自问见过世面,但这个不一样,水太深!
我刚出去那会,就七个地方有,每天翻报纸,低买高卖,还成。后来扩到五十多个城市,那就不行喽。
光路线就能愁死,去哪儿利润低,去哪儿利润高,坐火车还是坐汽车,幸亏有小乔帮忙,不然我就提前回来了。
关键钱还越整越多,我特么一天几万上下,眼睛都不带眨!你爹八辈贫农,容易么?
我是提心吊胆啊,就怕出事,瞅谁都像贼。其实开始没有,没人注意这个,后来慢慢就多了。有一次在盛天,差点被抓走,不知道是胡子还是警察。”
许非惭愧的不得了,“爸,我,我……”
“没事!再后来又好了,我在魔都认识个姓杨的哥们,脑瓜机灵,还雇俩保镖。我一看,这招好啊!我也雇了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