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铁石心肠
割完大小完全相等的三千刀立刻毙命，是一种什么样的概念？
说明要在动手之时，算好每一刀能够达到的程度，确保在最后一刀来临之前，被行刑者不会因为失血过多或是精神崩溃等原因，提前死亡。
这就要求行刑者本身，对人体承受极限和精神情绪掌握，有很丰富的经验。
除此之外，还需要具有一颗非常强大的心脏，毕竟面前被动手凌迟的是一个与她同样的人类，而不是其他什么别的异形生灵。
显然这个连修者都不是的普通女人，并不具备这种能力。
当啷！
脸色苍白无比的女人手中匕首应声而落，有些憔悴的面容上满是不忍与抗拒，身体向后退了三步，死命摇头，双手捂住嘴巴，失声道：“放过我，我做不到，真得做不到……”
这黑雾中家伙提出的要求，在她心中已经不能说是不人道了，而是非常违背人伦道德，完全突破了她的心理底线。
“这样啊。”语调微微拉长，它伸手冲着人群一指，一个年纪不过五六岁的小女孩，脑海中困意来袭，眼前一黑，身体突然腾空，随后缓缓飘到女人面前。
“囡囡！”
看着身体软软，离地几尺，躺着飞过来的女孩，女人先是一愣，随后疯了一般冲过去想要抱住女孩，但在她即将要接触到女孩的前一刻，女孩的身体突然上升了一丈多，高高悬在头顶之上，任由她怎样蹦跳都触碰不到。
豁然转头，透过人群缝隙看向不远处的王座，女人眼中满是恨意，怒气冲天，道：“恶魔！放了我的孩子！”
此刻，心中只有孩子的女人，完全不在乎会不会激怒这个可怕的家伙。
看着女人挺直紧绷的背影，陈锋眼中划过一抹担忧，努力想要站起来，却发现他的身体不何时又被禁锢住了。
“果然在“神”的面前，他们卑微得就像是沙漠里的一颗沙粒，比起蝼蚁还不如。”陈锋心中无比自嘲的想道，他现在除了在心中祈祷这位实力强大到可怕的家伙，会信守承诺外，什么都做不了。
比女人口中“恶魔”更难听的称唿，它都听过不知几何，自然不会被这个称唿激怒。但即使不被激怒，它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女人。
“孩子和他，你选一个。”
这女人刚才所说之话，它可是一点不落地听在了耳中，所以，它很好奇，这个选择题，女人会怎么选。
一个是血脉至亲，一个是救命恩人，亲情与恩情，难以两全之时，有意思的事情也会随之而来。
满是兴味看着神色逐渐僵硬的女人，此刻，它心中无比期待着这人会不会给它带来什么惊喜。
脑海内天人交战，女人脸上神色也逐渐开始犹豫扭曲起来，转头看了一眼脸色平静的陈锋，又抬头看向了唇瓣轻轻开合，嗫嚅道：“我……”
见女人视线望过来，陈锋心中咯噔一声，提前开口沉声打断道：“尊上刚才答应了小人，不会再让他们做出第四种选择，如今这又是何意？”
“一命换一命，她不愿动手杀你，本座又答应了你不能让她自杀，只能换一个人补上。”它理所当然地回道，充分说明什么叫做想法总比苦难多。
愤怒在心头弥漫，又被陈锋狠狠压了下去，形式不如人，此刻可不是讨论对方是否遵守诺言的事情，若是对方一个不高兴，恐怕他们连这一命换一命的机会都没有。
“孙家妹子，兰儿还小，她根骨不错，小小年纪就已经可以感知到天地间的灵气存在，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一方强者。”望着女人微微颤抖的背影，陈锋冷静分析道：“她日后的道路还很长，不应该折在这里。”
随着他一字一句的分析，女人眼中不舍痛苦更甚，抬手拭去止不住下落的眼泪，调整了一下情绪，转头对着陈锋哽咽笑道：“城主大人，您说得，秀珠都明白了。”
话落，女人转身望向远处的王座，坚定道：“我选城主……”声音不大，但却铿锵有力。
闻言，陈锋刚松的一口气还未舒出去，便被噎在胸膛处，不上不下将他憋了个半死，哑着嗓子喝止道：“别说了！”
被他严厉喝声吓了一跳，女人并未说完剩下的话语，但是她的选择已经很明显了。
无视陈锋不甘愤怒的模样，抬手封住了他的语言能力，黑雾中的家伙点了点头，道：“好。”
说完，他一挥手，漂浮在空中的女孩身体渐渐下落，悬停在了女人面前。
女人一刻都不曾停留地扑了上去，紧紧抱住自己的孩子，看着女儿天真可爱的睡颜，身体无力瘫坐在地，小心翼翼护住女孩，伸手温柔拂去她脸上的碎发，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一次开始汹涌，口中不自觉喃喃道：“囡囡，是妈妈对不起你，下辈子，妈妈拼尽一切，也要保护你。”
大颗大颗滚烫的泪珠落在女孩脸上，有些凌乱的睫毛颤了颤，女孩缓缓睁开了眼前，看着面前泣不成声的母亲，伸出小手抚上了她脸庞，蹭了一手泪水，大眼睛眨巴眨巴，满脸疑惑道：“妈妈怎么哭了。”
“对不起。”抱紧了怀中宛如天上仙童一般可爱的女儿，女人一遍遍道歉，心中无比愧疚自责，道：“妈妈欠的债，却要你和我一起还，妈妈真是太自私了。”
其实她这话不尽然，当年获救之人是她和女儿两人，而且丈夫还死在了抵御妖邪一族的战场上，真要说起来，她们谁也不欠。
就算是欠了陈锋护城庇佑的人情，需要还债得也不只她一个人。
听到母亲这般说，兰儿撅着小嘴，摇了摇头，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兰儿是妈妈的女儿，母女一体，妈妈才不需要道歉呢。”
“妈妈要杀了兰儿，用兰儿的命去换城主的命。”女人双目无神地说出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女孩微微一愣，看着母亲无比空洞却认真的神色，知道她并未在开玩笑，低下头沉默了半晌，随后在女人一片死寂的目光中，抬起了头，语气坚定道：“妈妈无需道歉，我的生命是妈妈给予的。而且在这世上，我只有妈妈了，妈妈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她如今看起来只有五六岁，但实际年纪恐怕已经三四十，心智早已成熟，只是平日里为了不让母亲担心，不怎么显露而已。
“兰儿有自己的未来，如今却因为妈妈的一己之私……”女人还欲解释，却被女儿开口打断，道：“不是您的一己之私，女儿也愿意。”她不是小孩子，懂得今日的处境，也清楚什么是最好的选择。
小孩子甜甜的声音，似乎还带着奶味，听在耳中，令人心中无端觉得暖洋洋的。
在场几乎无人不为之动容，当然有些不是人的存在，不算在内。
但听在孙秀珠耳中，却让她泪流得更加欢快。
抬起头不再看可爱的女儿一眼，伸手将她的小脑袋牢牢护在怀中，身体上前挪动了几下，衣裙被地上的青石擦破，露出其下紧实光滑的肌肤，肌肤继续被石板蹭破，留下一路鲜血。
女人似乎是毫无感觉一般，拖动着身体挪到了刚刚被她丢掉的匕首面前，伸手拿起匕首，手臂高高扬起。
却迟迟未曾落下。
她下不去手。
这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是相依为命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她又怎么可能下得去手。
当啷一声，匕首再次从手中滑落，双臂紧搂着女儿，埋首女儿秀发间，大哭出声。
崩溃绝望的情绪从她身上蔓延而出，影响了广场上所有人，他们下意识低下头了，不再去看场中相拥的母女。
啪！啪！啪！
漆黑浓雾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场中，双手缓缓交击，显然这掌声是它发出来的。
伴随着掌声抬头，众人看着这身上浓雾不断翻涌的身影，心中不自觉一颤，无限惧怕之情充斥着心头，潜意识里想要将自己藏起来，但是无法动弹的身体，却让他们只能定定站在原地。
各色恐惧厌恶视线落在身上，它没有一丝感觉，居高临下地看着相拥的母女二人，道：“你们二人倒是母女情深，但本座没有那么多时间耗费，就由我来帮你们解脱吧。多出得这一条命就当是本座的报酬。”
声音威严沉稳，就像是高堂之上宣布堂下之人有罪的判官。
众人恐惧眼神中染上了一丝愤怒，却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眼看着它在手心凝聚出一道黑色短箭，抬手一挥，短箭划破空间而出，连一息都不到，就已临近孙秀珠的后背。
眼见着要刺入其体内，那短箭却突兀停止不动。
“这是？”黑雾中的家伙眉头一皱，脑海中一道身影闪过，霍然抬头看向天空，那里有一道灰色身影正盘膝而坐。
它目光转向那处的同时，如同山唿海啸般的恐怖威势，骤然爆发。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