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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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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寅王

书籍名:《碎铁衣》    作者:不道不道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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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分寸,”余敬心里烦闷,便草草地夹了几口菜送进嘴里后,才说,“今日益忠侯寻先生议的可是马球赛的事?”
  许弋煦思索着,道:“应当是吧,先前闹的刺杀一案,阇城里的传言对寅王十分不利,那些话恐怕早就传到了太后和侑国公的耳中,陛下虽不说,但难免心生芥蒂。眼下马球赛在即,陛下素来都喜爱这等赛事,想来益忠侯是想经此让寅王重得陛下信任。”
  余敬放了筷子,说:“要想因一场马球赛就重获陛下信任可不容易,除非闹出些大事才行。”
  “确实不易,马毬和毬杖就算出了纰漏,也不至于促成什么大事,马球赛最不可控的便是马,可当年刘昭烨便是因马匹失控坠江而亡,陛下最是重兄弟情义之人,自当会在马匹上用心,”说到这儿,许弋煦轻笑道,“我不比先生,想不出还能有什么法子了。”
  闻言,余敬神色微动,便收了碗盘,不再吃了。
  许弋煦拎着食盒提摆跨出了房门,却忽然冷了脸色,他重重地挥开了方才从桌上沾来的碎屑,便正着衣襟走远了。
  ——
  刘昭禹在长明殿中候了多时,双脚的赤舄将地面踩得咚咚作响,常颐好不容易才把他劝回了座上。坐下后,他漫不经心地把折子翻了个遍,终是迎来了许久未见的刘昭弼。
  刘昭弼褪了风尘,着一身齐整朝服进殿跪拜。
  “臣弟拜见皇兄。”
  “阿弼,快起来。”刘昭禹笑着抬手,赐了座。
  方才坐下,刘昭弼端着双臂行礼,愧道:“前段时间柠州粮田正值收割时节,臣弟连皇兄的寿辰都没赶回,还请皇兄见谅。”
  刘昭禹摆了摆手,道:“见外什么,倒是这柠州用来供养军队的粮田还需要你多照看,朕瞧那户部递来的折子上写着今年生柠两州的储粮比去年减了不少,定要算准了各营将士所需食粮,到时不够的,朕命户部从官仓中拨。”
  放在一旁的鸟笼偶尔传来几下蹦跳声,刘昭弼循声瞧了几眼后,才道:“劳皇兄忧心,臣弟年底便遣人开垦荒地,幸好赶上春耕前开了大片荒地,若能有收成,想来应当能补给不少口粮。”
  刘昭弼比起往年稳重了许多,肤色被日光晒得黑了些,看模样也瘦去了不少。
  刘昭禹心觉亏欠,瞧着人时,放低了声音:“这些年辛苦你了,离了阇城,可还习惯?”
  刘昭弼笑了笑,说:“柠州虽比不上阇城富庶,但也好待,只不过念着皇兄时总想回阇城看看。”
  “如今父皇膝下只剩你我兄弟二人,若能将你留在身侧,朕自然开心,”说着时,刘昭禹叹了口气,“只不过西、北两境皆有外患,虽有粮道,但军队供粮不能只靠户部拨,生柠两州的粮田专为军队所耕,需要靠得住的人照看,有你在那旁,朕才放心,你莫要怪朕。”
  “能得皇兄信任,臣弟又怎么会怪罪,况且,臣弟今日不是回来了吗,能与皇兄在此叙旧,哪儿还有空怪这怪那的。”刘昭弼笑得爽朗。
  刘昭禹看着他,宽心了不少:“朕一人居住宫中,常觉冷清,总想着若二哥和九弟还在,此时定然热闹。幸亏还有你在。”
  闻言,刘昭弼伸指逗了逗笼中的鸟雀,道:“皇兄可是在等臣弟逗鸟?”
  刘昭禹终于笑了出来,起身走上前,道:“你瞧朕开心得都忘了这事儿,初春时上曦苑的景色也好,朕带你去转转。”
  ——
  和风温煦,江时卿与姜瑜在院中读着顾南行寄来的信。钟鼎山时不时凑到二人身后瞄一眼,便又举着竹枝教季冬练剑去了。
  “林梦先生。”江时卿远远唤了一声。
  钟鼎山回过头:“什么事?”
  “南行给你捎了东西。”江时卿说。
  “我就道这臭小子还记挂着我,”钟鼎山压了笑意,提着竹枝悠悠走了过去,问,“送的什么?”
  “您自己看吧。”
  江时卿递过信封,钟鼎山掂着那重量觉得有些奇怪,隔着纸还能摸到一截硬邦邦的东西。
  姜瑜见他一脸好奇地开着信封,便说道:“南行途中回了一趟鹤谷,看你种在那儿的樱花树根烂得厉害,特意折了一段枯树枝给你看。”
  闻言,钟鼎山将信封一倒,一截木枝混着土腥掉了出来,他气得将信件往桌上一摔,道:“这混小子,连出趟门都要给我找不痛快!他若是会种怎么不替我种去,还有功夫取笑我!”
  江时卿笑道:“南行说来日再给您带新的树苗,随您一起种。”
  钟鼎山面上的怒色稍缓了些,他摆了摆手道:“甩了巴掌之后再给的甜枣,我可不吃。”
  说完,他握着竹枝转身,却刚好撞上了不知何时溜到身边的季冬。
  “嘿,怎的我不盯着,你便偷懒了?”钟鼎山拿着竹枝轻轻点地,道。
  季冬抿着嘴,悯然道:“先生,今日我练了两个时辰了。”
  “才两个时辰就喊累了?”钟鼎山说。
  季冬瞧着他,委屈地点了点头,双手轻轻扯着他的袖摆,一副妥妥的可怜相。
  他最见不得这个,便放了人:“行行行,功夫练不到家,往后遇到事了,你可别指望那个没良心的顾小子会护着你。”
  此时,姜瑜将信收好,平放在桌面上,道:“对了,淮川,这些信件可得存好,切莫再让野狗进了书房。”
  钟鼎山听了,接道:“是了,还好上回顾小子报平安的信没给毁了,亏得没把你再伤着,怎么大雪夜的还让野狗进书房闹了一通呢?”
  江时卿一时语塞,被两人这么一说,又忆起那晚被袁牧城咬着耳垂时的痛痒,忽地呛出了声。
  在旁的三人还以为他身子不适,一时慌了神,江时卿摆了摆手,缓了片刻后,说:“许是外头冷,瞧我开了门便进来躲风了。”
  钟鼎山松了口气,道:“下回记得喊先生,先生最能赶这种又凶又野的狗了。”
  想到回回撞见袁牧城和江时卿的场景,季冬听着笑出了声。
  钟鼎山转头问道:“小季冬,你在这儿笑什么?”
  季冬忙摆头:“没什么。”
  钟鼎山看着她叹了口气,拾起顾南行寄来的那段枯枝在桌面上敲了敲,说:“先生就不乐意说你,大冷天的还在夜里沐什么浴,姑娘身子受不得寒你不知啊,回头我得说说这顾小子,姑娘哪是和我们这些糙老爷们一般养的。”
  姜瑜笑道:“南行待人好着呢,再说了,小季冬不是也出落得漂漂亮亮的吗,一点也不输别家的姑娘。”
  眼见身边各个都替顾南行说话,钟鼎山扔了木枝,说:“顾小子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药了,怎么不记得给我也灌一盅呢?”
  这时,絮果匆匆跑来:“主子,寅王今日辰时入阇,现已同皇帝一起到上曦苑去了。”
  江时卿点头,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让絮果坐下,而后才说:“此次马球赛,颜氏和冯氏若要争,争的当是与宋府的婚事,宋秉因岑昱一事帮亲卫军免了责罚,纵使兵部尚书仍是梁远青,但亲卫军归的却是宋秉,谁若得了这门亲事,便等同于握住了亲卫军。”
  絮果听着疑惑,看向姜瑜问道:“可先生不是说过,尚书这职位始终比侍郎高吗?”
  姜瑜笑答:“此话是不错,可颜凌永是皇帝的表亲,寅王又是名副其实的亲王,无论宋千金日后与哪位定了亲,宋秉也定是要加官进爵。到时比起梁远青,他自是更适合坐这个兵部尚书的位置。”
  季冬撑着脑袋发愁:“女子婚嫁不由自己做主,还成了旁人争夺利益的工具,我若是宋千金,心都得凉了半截。”
  钟鼎山却说:“我们家季冬的婚事往后自己说了算,若是遇上了情投意合的人,先生们自当替你备上嫁妆,风风光光地送你出嫁!”
  季冬歪着头问:“我若是不嫁呢?”
  钟鼎山一时发愣,姜瑜便接了话:“不嫁便不嫁,还省了嫁妆钱不是。”
  闻言,季冬气得发笑:“与川先生,您也学坏了!”
  絮果却坐直了身子,说:“季姐姐若不嫁,就由我来照顾,若要嫁,那这人也得真的对季姐姐好,我才能放心把她送出门。”
  钟鼎山抬着竹枝,轻轻戳了戳絮果的侧腰,道:“只怕哪天碰到了心仪的小姑娘,咱絮果就先跟着人走了。”
  絮果发痒,缩了身子,在旁的各人跟着笑出了声。
  “不会的,我要跟着主子,”絮果瞧着江时卿,说,“主子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江时卿脸上的笑滞住了,连伸到袖中去拿东西的手也跟着顿了顿。
  片刻后,他才垂着眼,道:“你该有自己的去路,跟着我做什么。”
  “时日无多”这四个字日日夜夜烙在江时卿的心间,就是在警告他,要让羁绊再浅一些。
  他想让絮果有个好归处。
  方才嬉笑吵闹的气氛瞬时凝住,在场的人都明白江时卿话里的意思,便跟着沉默了。
  絮果伸手握住了江时卿的手臂,认真地说:“絮果叫了这声‘主子’,就没想过要走。”
  “我若不在了,你要跟到哪儿去?”江时卿故作轻松地笑着。
  絮果心里发酸:“大不了我就……”
  话还没说完,一颗糖被塞进了嘴里,甜味弥到舌根,止住了话声。
  “糖。”江时卿柔声道。说完,他折起手里的糖纸,也没再打算听完絮果未说出口的后半句话,便缄默地收了桌上的信,起身往书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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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尽力把每个人物写得饱满一点,俩主角的感情线也需要剧情来慢慢推进,所以人物视角转换多了一点,到这一章主要人物基本都出来了,虽然还有几位在后头没出场,后期主角戏份会多起来的,有些问题我尽量边写边改善(也不知道有多少朋友看到了这里,反正多谢包容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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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新人物
  刘昭弼:寅王,24岁,曾是八皇子,刘昭禹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