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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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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落水

书籍名:《碎铁衣》    作者:不道不道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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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牧城是一只贪婪的野兽,由于禁食太久,嗅见肉香便难抑兽/性,不知餍足。他收紧利爪,伏身盯梢了许久,静候时机要闯入江时卿的领地,他不仅要在那里染上自己的气息,还要叼着那只小兽的后颈,舔他的皮毛,饮他的骨血。
  江时卿觉察到了某种意义上的危险,心稍稍提起了一些。因为真正较量起来,他不是袁牧城的对手,那人若认真起来,他的反抗只会成为勾引的一部分,所以他打算在危险逼近前,先一步撤退。
  用来温酒的热水已经放凉,江时卿准备离开了,于是摊掌示意袁牧城把念珠还给他,可他低估了袁牧城的无耻。袁牧城非但没把东西还给他,反而张开五指往他的指缝里嵌。
  江时卿猛地缩回手,便直起身去够那串念珠,袁牧城却抬手往后一撤,让江时卿扑了个空。
  “杀戒开了不少,还拿着这玩意儿作甚?”袁牧城高举着念珠,笑吟吟地看着他。
  江时卿淡然一笑:“怕死无葬身之地,求个入土为安。”
  他不打算继续与袁牧城较劲,才要退回身时,腰身却被一把勒住。袁牧城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手臂使力将人一把搂紧,带到自己跟前。
  江时卿被迫跪坐在他的腿上,却还倔强地直着身板,要与袁牧城空出些距离。袁牧城一手箍着那腰身,另一手将念珠慢慢缠上江时卿的手腕,而后握着那人细长的手指,说:“那正好,我嗜杀成性,无恶不作,与你甚是般配。”
  江时卿却说:“上一个这么占我便宜的人,死相可不太好看。”
  袁牧城松开了握着江时卿指尖的手,把夹着他的那双腿拖得更近了些。江时卿忽然又被往前扯了一把,重心不稳,只得抓着袁牧城的手臂,以确保自己不会整个人倾倒过去。
  桌板受着两人的重量往后挪了位,搅起一番云雨前的热烈,可袁牧城却含着兴味,看着江时卿被他拖到面前时那副略显紧促的模样淡淡地笑道:“这可不能相提并论,毕竟我馋的不止你的身子。”
  “袁二公子就没想过,我不喜欢男人的吗。”江时卿将身子绷得更直,反而在腰背处挺出了一道诱人的弧度。
  “那怎么办呢,现在想也晚了。”袁牧城学着江时卿方才划杯沿时的动作,手指从他的后颈下滑,顺着脊梁骨轻探至腰间,在他后背划出一道又一道的圈。
  江时卿热了。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也在躁动,可那人的指尖仍是似有若无地在后背游走,蹭出了朦胧的情/欲。江时卿没法避退,忍不住蜷了蜷腿,却让袁牧城起了反应。
  而此时他的腿恰巧就抵着袁牧城底下的东西,感受到那阵直勾勾的欲望后,江时卿正想撤身,却被箍得更紧。
  袁牧城动了动被江时卿夹着的腿,江时卿跟着轻轻地颠了一颠,身下也开始发硬,可他与袁牧城贴得太近,彼此的欲念就这么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对方面前。
  “江副庄主不喜欢男人吗?”袁牧城隔着衣衫摩挲着江时卿被握热的腰,笑道,“你底下可不是这么说的。”
  江时卿被惹恼了,抬掌抵着袁牧城的胸口,就要借力站起却又无处施力。
  袁牧城瞧着他又羞又恼的模样,心里觉得可爱,便任他挣着,双手却仍锁在他腰间不动。
  实在挣不脱,江时卿便也放弃抵抗,哼笑了一声,道:“将军好兴致,在哪儿都硬得起来。”
  “那要看是对谁了,毕竟你袁公子什么都不挑,就挑人。”袁牧城笑了笑,却忽地松开手,兀自起了身。
  灌了口凉水后,他又说:“颜凌永一事惹怒了太后和颜有迁,三天两头便有人去催陛下加派人手搜查崔承,外头人多,陛下又可能会随时召我进宫,再待下去,我这模样被人瞧见了不好交代,温次辅那头我会去劝,下回……”
  袁牧城不说了,只倾身对着冷脸的江时卿又笑了一下,忽而抬起两指在他眉心轻轻点了点,便转身走了。
  策马声隐约从窗外传来,江时卿仍是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眉心余了些难以察觉的热度,他忍不住抬手抚了抚,指尖的冰凉窜上眉间,终是让那点暖意消散开了。
  ——
  连着下了两天的大雨,芩州终于迎来了暖阳,但河道里水涨得厉害,行人过路时都特意避开了一些。
  芩州三面通路,东侧临水,商运往来频繁,流动摊贩本就多,今日遇上个晴天,商贩更是闻钟而起,早早支起摊位,把这街头巷尾排了个满。
  顾南行昨夜头疼,本指望睡一觉能缓过来,结果醒时反而更昏沉了些。再没能睡着,他一早便叼着根杂草坐在街角旁晒太阳。
  他枕着双臂悠悠地晃着架起的腿,目光却总是不经意地从某处轻扫而过。
  他在等一个人。
  仲秋那日给他的字条上写了易沁尘的行迹,这个时辰,易沁尘定会到这条街上走一遭。但他真正的目的,不是易沁尘,而是易沁尘家中的那位妇人。
  仲秋在传来的口信中提到,这位妇人曾在宫中侍主,因知晓秘事惨遭灭口,后得暗卫统领相救,才有幸留住了性命,不过她虽逃到了芩州,却成了个开不了口的哑巴。仲秋曾去试探过那妇人一回,他刻意在易沁尘领着妇人卖野菜时,于酒馆门前同旁人假意谈及卫旭王一家的事,可那妇人一听吕羡风的名字,便失了色。
  对于江时卿的身世,顾南行并非一无所知,他知道江时卿是卫旭王之子,也知吕羡风便是他原先的名字。
  江时卿更名换姓才能自如地行走在世间,顾南行也是如此。只不过,谁都不知道顾南行本姓谷,而他的父亲,便是那位暗卫统领谷清和。
  暗卫是先皇为了加强护卫、暗收情报而专设的一支精英队伍。起初暗卫只听皇命,不公开身份,朝臣联书上奏指出暗卫过于隐蔽,若有人生出异心恐威胁皇命,迫于无奈,暗卫身份便被公开。
  可事情并没有因此好转,暗卫独树一帜,只受皇命,所以同谒门庄一般,这柄皇帝手中的利刃也便成了他人眼中的威胁。有人暗中构陷谷清和,以至于他在流放途中丧命,而暗卫队伍也就此解散。
  幸而在谷清和身份未公开前,顾南行已经随母亲迁到了萦州,可还未等及替父申冤,他又不幸遭遇了大渪军队如狂风暴雨般的洗劫和屠城。他藏在母亲尸身底下捱了整整三天三夜,才逃出生天。
  过往如云烟淡化在了时间里,顾南行望着头顶的那片蓝,看到的却是这些被淡化掉的过往。
  他忘不了。
  少了浮云,日光泛着白,往睁着的眼里投了耀光。出于本能的畏惧,顾南行瞬时眯起了眼,想逃避那阵泛上酸意的冲动。
  他抬手挡了挡眼,视线透过指缝触碰到人群里的某个身影,便落定了。
  白布不宽不窄,正好蒙着易沁尘的双眼,在英挺鼻梁处留出了点空隙。他手持竹枝,一下一下地点着地缓缓走着,另一手提了个竹编篮子。
  顾南行多看了几眼,觉得那人穿的衣衫虽素,却独独融不进市井的烟火气中。
  像个在人间走失的落难神仙,顾南行想着。
  易沁尘循着叫卖声摸索到一处菜摊前,问:“摊主,青菜可还有?”
  农妇头裹粗布,笑着招呼道:“当然有。”
  易沁尘提起竹篮,轻放在推车上,说:“我双眼不便,可否烦请您为我挑些好的放进篮里?”
  “行嘞,”农妇瞧他清隽,忍不住又看了两眼,“青菜六文一棵,公子要多少?”
  易沁尘摸着钱袋答:“两棵就好。”
  农妇见他钱袋中露出白银,又问:“这波韭菜长势不错,公子要不要捎带两把?”
  易沁尘顿了顿,问:“韭菜怎么卖?”
  农妇一边拨着青菜,一边答:“这春耕头一茬的韭菜尝着最香,十五文一把,不亏。”
  前两日落雨,酒馆又关了门,易沁尘空了两日分文未进,他细数钱袋中所剩无几的铜板,露出个歉笑:“今日我银钱没带够,下回再买吧。”
  农妇显然有些不高兴了,从菜堆最底下挑出两棵青菜,便扔进竹篮中递了过去。
  “十二文。”农妇说。
  易沁尘正数着手板中的铜钱,竹篮却被另一人挑了去。
  “大婶,你这生意做的不够实在啊,怎么专拣烂菜叶子卖呢?”顾南行捏着菜叶略带嫌弃地说道。
  农妇红了脸:“胡说八道什么,我家的菜新鲜着呢,都是自家田地里现摘的。”
  “我这双眼没瞎吧,”顾南行扬了扬手中枯黄的菜叶,“这叫新鲜?”
  “行行行,我还不乐意卖了行吧,不买就走,来寻什么晦气。”农妇一把抢回了菜,骂骂咧咧地又把菜塞到了最底下。
  一通不愉快的买卖后,易沁尘便也离了街,顾南行漫不经心地甩着手中的空竹篮,跟在他身侧。
  “平日里他们也是这般欺负你的吗?”顾南行仍咬着那根杂草,说话时有些含糊。
  易沁尘握着竹枝探地,辨清前方是个石阶,便抬脚试着去踩,嘴上仍不忘回道:“我这模样出来讨生,就图个温饱,别的也不在乎了。”
  顾南行帮着扶了他一把,两人踩着石阶上了桥头。桥低,台阶自然也没几级,两人没几步便走上桥面。
  易沁尘往旁挪步,直到竹枝抵到石栏后才问:“公子今日寻见去处了吗?”
  说者或许无心,但听者确实有意。顾南行有些意外,易沁尘竟然还记得酒馆前他随口说的胡话。
  顾南行取下了嘴边的草,本想往石栏上靠,却发觉这座桥的石栏太低,只到了腰部,便又直了身,笑道:“没寻着,不过我听闻佛度有缘人,就在这儿守了一天一夜,总算等来个最有眼缘的。”
  易沁尘闻言轻笑,顾南行递上竹篮,道:“在下顾南行,公子怎么称呼?”
  嗅见竹条的气味,易沁尘便伸手接了篮子,笑答:“在下易沁尘,方才多谢顾兄了。”
  说着,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便又去摸腰间的钱袋:“对了,这是上回……”
  顾南行的头还在发疼,方才一阵刺痛,他没顾上易沁尘说了什么,蹙眉按了按隐痛的太阳穴。
  易沁尘手里东西多,拿出钱袋后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他便暂时放了竹枝,伸手要去取袋中的白银。此时,一个身影直朝他撞去,眨眼间钱袋便被那人夺了去,易沁尘被撞得突然,手中一个不稳,竹篮飞甩而出,直往河面落去。
  眼看人也要跟着摔出石栏,顾南行伸手一拦,恰好搂住了易沁尘将要悬空的腰身,可方才把人带回来,那人竟是想也不想便追着竹篮一跃而下。
  那小贼回首瞅了一眼,震惊地顿了脚步。
  “嚯!”顾南行心头一跳,目光直追易沁尘落水的身影而去。
  湍急河水很快便把人打入了水底,顾南行转头瞪着那小贼,说了句:“你小子够虎,等我上来有你好看的。”
  话落,顾南行翻栏跃下桥面,一头砸进了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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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卫这个设定也是我编的,如有雷同,就是我知识浅薄了,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