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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小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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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敕魏国公

书籍名:《唐朝小官人》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待在宫里,秦少游自然没有资格进入后苑,只能在宣政殿边的一处偏殿里住下。
朝廷一连串的手段开始眼花缭乱起来。
先是有武承正奉旨前去了相王的藩地,带了兵卒,对相王李旦的看管更加严密。
此后是清除了一批李隆基的余党,不过这一次牵涉的并不多,至少王家暂时没有遭受到牵连,五姓七家中的任何一个,要动起来都比绝大多数时候要棘手的多,此外,自是整编南衙二十卫,重新接替宫中卫戍。
武则天因着秦少游为百官求情,而代价则是抹杀了他的功劳。
当然,这只是做个样子而已。
过了几日,宣政殿那儿武则天与几位大臣殿议,便让婉儿去寻秦少游来。
下榻在宫中的秦少游,自然不免和上官婉儿接触更多了一些,又时婉儿在待诏房里待久了,也会到宣政殿这儿来,和秦少游说说话,她见识多,秦少游的见识也是广博,一个人的知识是来自于凌烟阁里浩瀚书海,而另一个则是两世为人,更晓得人间疾苦。从前二人说的话,大抵都是朝中某某某,无非是争权夺利的事,如今闲了下来,反而谈天说地,也就闲散下来了。
婉儿叫了秦少游,秦少游到了宣政殿,便看到殿中跪坐了许多人,崔詧、狄仁杰、王方庆、杨再思、武家兄弟等等。
其实秦少游知道,朝廷已经开始在洗牌了,新进的几个三省侍郎他都不熟,这些面生的人自是春风得意,而王方庆,则是一脸死灰,据说陛下有令他修文史的打算,这个职位虽然地位崇高,可是权柄却是被虢夺的一干二净,不过成王败寇,眼下确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武则天见了秦少游,便不禁笑道:“秦卿,你倒是教人好等,来,听听崔卿的意思。”
崔詧咳嗽一声,道:“此番平乱,秦上尉功不可没,老夫以为,既然有功,哪有因其言而不封赏的道理,假若如此,岂不是教朝廷让人诟病?这忠义之士,也非要寒心不可。老夫与三省的诸公议了议,对天策军叹为观止,据闻天策军一举克飞骑,朝廷对天策军,岂有不重用之理……”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通。
只不过许多的话,某种程度来说,虽然是吹捧,却都有事实为根据。
其实秦少游很理解崔詧,崔詧受过自己的救命之恩,而秦少游又在平乱之后,恳求陛下烧掉了那些临淄王与人来往的书信,这对许多大臣来说,不啻是解决了一个隐患,而临淄王,自然因着想要抓大臣的把柄,让人心寒,所以外间近来对李隆基的印象非常坏,许多流言蜚语都是对这个失败的皇孙嬉笑怒骂,可惜这时候没有天桥底下的段子手,否则这位临淄王殿下,怕是当真要抹黑的面目全非了。
而根据定律,诚如那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之类的理论,坏人的敌人,自然而然也就成了好人。
古人嘛,凡事都喜欢分出一个黑白来,黑你的时候往死里黑,浑身上下一无是处,既然李隆基是一无是处之人,那么秦少游自然就是敢于和黑暗势力做斗争的斗士了,于是乎,如今许多清议和言论,对秦少游的形象有所改观。
这时候,一个烫手山芋就丢在了崔詧手上,秦少游对崔詧有活命之恩啊,人家秦上尉,近来名望不坏,又立了大功,陛下对他地功劳置之不理,别人可以当做没有看见,你崔詧成吗?
人活一张脸,崔詧只好动身串联了,在三省议事的时候,把这事儿提了出来,三省之中,无人反对,一方面是卖崔詧的面子,大家没有必要和崔詧唱反调,另一方面朝廷难免不会秋后算账,要揪出一些李隆基的余党,想想看,你若是反对此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同情李隆基,你不是奸党谁是奸党来着。
就这么一呼百应,最后到了这宣政殿,就酝酿开来。
崔詧捏着长须,一边说,一边含笑:“所以以老臣的愚见,有功不赏,是为朝廷之过也,况且是如此的功劳?但凡朝廷都有规矩,战功赫赫者,敕国公,当年先皇帝在的时候,重用黑齿常之,敕其为燕国公,被引为了一段佳话,而臣的意思,秦少游此番的功劳,实在太大,所以臣请陛下,褒奖秦少游的功劳,而以服众心。”
为了这个事儿,崔詧也是煞费苦心。
既然要赏,当然得想法子,可是该怎么赏呢,在职事上是不能赏的,天策上尉难道改为天策将军?这天策二字,本来就犯着忌讳,自然还是极力避免的好,想来想去,也只有爵位了。
不得不说,秦少游这个功劳,实在是非同小可,真要论起来,往大里说是匡扶社稷,往小里说,那便是救驾之功。无论怎么说,都不能小了。既然职事上尽力的避免,那么只好就表彰他的爵位了,偏生此人已是县公,再网上给个郡公,似乎不够意思,因为大唐对军功,向来是十分舍得的,功劳大,封赏也就没什么顾忌了。
因而直接一个国公,也算是相称。
武则天只是含笑,却是左右四顾,道:“其他诸卿,又是什么意思呢?”
狄仁杰道:“秦上尉受封之地,乃是孟津,孟津属魏,不妨敕为魏国公。”
狄仁杰直接连爵位都想好了,表露的意思自然是明显无比。
这二人发了言,其他人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武承嗣笑呵呵的道:“臣附议崔公之议。”
秦少游当然只有旁听的份,断然不可能凑这个热闹的,不过如今突然人缘变得如此之好,也让他目瞪口呆,虽然他知道自己和许多人的关系已经无形中的得到了改善,可是这样的一呼百应,也让他大感意外。
武则天沉吟片刻,道:“既如此,那么就依众卿之言。”
武则天似乎还觉得不足,其实她地心思,是觉得禁卫总是有些不太可靠,尤其是经历过武懿宗一事之后,这种感觉也就愈加的明显了,而天策军驻扎于城外,恰好平衡城中的禁卫,有了此次救驾,任何人想要有什么图谋,都少不得要掂量一二。
武则天和李家不同,李家是树大根深,盘根错节。可是武则天这个天子,也只是无根的浮萍,因为没有根基,所以要坐稳天下,靠的只能是借力打力的手腕,这也实在是为难了这个女皇帝,其实她早在高宗在的时候,就曾有心思奠定武家根基,只是可惜,武家的人自己不争气,所以制衡对武则天来说,可谓是重中之重的事。
她本欲如此,结果现在崔詧的意思,却是在爵位上给了诺大的好处,一旦敕封国公,这就意味着,天策府那边,委实没有继续提升的必要了。
武则天眯着眼,沉吟良久,道:“可是朕再想,秦少游的功劳倒是赏了,可是天策军上下将士呢?朕听说,有个叫王二的,一人居然击杀了七个乱兵,还有都尉方静,更是功劳不小,朕不能厚此薄彼,不妨如此,天策改为天策卫吧,独立于北衙和南衙之外,卫中上下,尽都授永业田,这田……”武则天眯着眼,道:“河北那儿,不是有一大块荒地吗?不妨就赐给他们吧。”
所谓的河北,有很多的解释,你可以把他理解为黄河以北的地区,也可以理解为河北路这个行政区域,不过武则口里的所谓河北,却是与孟津遥遥相望的黄河以北,那儿确实有一块荒地,其实这块地占地还不小,一开始的时候,是因为那儿河水泛滥成灾,将那儿淹了,再加上唐初时的兵乱,导致那儿到处都是杂草丛生,使那儿成了无主之地,可是到了后来,高宗在的时候,将京师改为了东都洛阳,可是洛阳和长安却是不同,长安是关中,四面都是关隘,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可是洛阳属于关东,地理位置就差了一些,四周虽也有关隘,可是尤其是北面,几乎是无险可守,一旦有贼军自北面杀来,洛阳就成了众矢之的。
当时为了改变这种情况,武则天想了一个法子,那就是后世宋太祖赵匡胤的办法,在开封的北面种树,弄出了一个下马林来,而这个办法,实则却是武则天开创,她下旨不许将这块土地开垦,也打算种树,作为整个洛阳的北面屏障,那个时候,武则天刚刚登基,风雨飘摇,天下动荡不安,所以此事也就得到了贯彻,可是到了后来,天下渐安,对于这植树造林之事,武则天也就没什么兴致,种树的事虽然荒废,可是旨意却已下达,所以那儿一直荒着,开垦的人因为朝廷的禁令而去不得,造林的又因为朝廷对此不热心,也没人去过问。
而如今,武则天猛地想了起来,却似乎想要将那块地变废为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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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送到。


第二百六十四章:极尽优荣

孟津的河对岸,就是蒲州的河东县与河西县,而这两县的交界之处,便是这处‘下马地’。
古人打仗,最借重的就是地势,因而往往用河水、山林来构筑防线,洛阳乃是都城,又是天下的中心,却偏偏又是四战之地,所以构筑这下马林的策略,虽然没有施行,可是这块‘林子’的土地却一直空置到了现在。
武则天要将这块地赐给天策府,或许对于别人来说,确实是一个为难的问题,毕竟这块地足有一个县的面积,连绵百里,是沿着河岸的狭长星月地带,又与孟津河岸相望,只要渡过了河,便可直达河南府,可是这里毕竟是荒地,已经荒废了许多年,想要将这里开辟成鱼米之乡,不知需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况且对古人来说,地就是出粮的,而事实上,这个时代的耕种水平并不太高,粮食的价格虽有贵贱,得看着年成,可是即便遇到了灾年,粮价暴涨,以现在对土地的利用率来说,这样的粮产量,只怕也不值几个钱。
所以在唐初的时候,朝廷甚至下旨鼓励大家开荒,这荒地,谁开出来的就归属于谁所有,天下到处都是无主之地,偏生这开荒的进度却很是缓慢,问题的症结还是在这里,就是开荒所需的人力物力,还有大量的时间,即便能转换成土地,可是这些田地耕种播种之后,一年的收益,怕也不及开荒所需的一成。几个人不吃不喝,购买农具,花费了极大的气力,开出十几亩地来,这地里一年的收益,怕也只能勉强养活一两口人罢了。
当投入和产出不成比例的时候,大家的心思自然也就放在了自己的本业上。
更何况此时人口正在逐渐恢复,可是事实上,终究不似明朝中后期和满清的中后期那般,陷入了人多地少的窘境,这个时代,疆土远甚于后世的明清,而人口,只怕连后世的十之一二都未必有。说穿了,大家不缺地,缺的却是好地,土地哪里都有,很多地方的土地都是不值一钱,可是那些值钱的土地却是寥寥无几。
毕竟这个时代,只靠人力将一亩田地转换成良田,远远及不上后世,那些不毛之地,某种程度来说,是没有任何经济价值的。
所以武则天提出这个意思的时候,竟是无人反对,其实说起来,天子这样的许诺是有些过分了,无论是国公还是天策卫的封土,都有礼制的规定,军垦屯田的概念,古已有之,可是将这诺大的土地来做天策卫屯田之所的,却实在有些罕见,毕竟那下马地实在不小。
他们默认的原因,一方面是这个风口浪尖,实在没有反对的必要,另外一方面,大家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种不毛之地,送谁都不乐意,秦少游肯接受,就已是再好不过了。
秦少游听了,却是大喜过望。
有一句话叫做,你之砒霜,我之甘露。这块地,对别人来说是一块烫手的山芋,可是对于秦少游,却是宝贝疙瘩,其实到了如今,秦少游现在有的是钱粮,唯一缺乏的就是人口,而人口就必须得有土地来承载,有地才会有人,况且秦少游纵然是控制住了孟津,孟津的码头也在秦少游的囊中,可问题就在于,河的对岸却没有一处属于自己的码头,这就导致许多货物的水运还需要受制于人,虽然天策卫的东西,一般人也不敢刁难,可是秦少游在河北,完全没有一丁点立足之地,哪里能弄出一群利益相关的利益链接出来。
这块地……秦少游完全不介意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好生缔造,而天策卫也不再龟缩于河南府,而是将商业势力蔓延到河北去。
至于土地的产出,就不是秦少游关心的事了,以现在秦家庄的诸多买卖,土地上产出多少东西,秦家庄都可以吃下来。
自然,这些规划是以后的事,现在还是要解决当下的问题。
秦少游生怕武则天反悔,连忙谢了恩典。
武则天则是深深地看了秦少游一眼,道:“既然如此,就这么办了吧,本来呢,这秦少游在殿中和朕唱反调,朕是不愿意再对他大加封赏的,奈何诸卿执意如此,朕也唯有从善如流。”
她这‘无奈’之举,显然有些做作。
不过殿中诸人本就习以为常,能站在这庙堂上的人,哪一个没有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
秦少游自是退出了殿去,这一次的‘辛苦’,显然获得了最大的回报,而这个回报,绝不是一个空头爵位这样简单,而在于文武百官对秦少游减去了仇视,更重要的是,他得到了武则天的‘纵容’。
这个纵容才是最紧要的,做人臣子的,往往都会害怕功高盖主,会害怕自己积蓄力量过多,而导致宫中生疑。这种事,古已有之,不算稀罕。
而偏偏秦少游来到了这个大好的时代,在这个时代里,天子更像是春秋时期的晋国公室,晋国公室本身并没有太多的力量,所以要维持统治,就不得不在大夫们之间进行制衡,当公卿智氏坐大的时候,于是就会支持赵氏、魏氏、韩式以对抗智氏。天子本身虽有一言九鼎的力量,可是既无豪族那样千百年来的实力积攒,又没有李氏皇族的正统性,为了权衡,就更倾向于忠心于自己的秦少游来尽力发展自己的实力。
有了这种‘纵容’,秦少游可以做的事就太多太多了。
他对宫中的亭台楼榭,都已经了若指掌,在宫中待了这么久,秦少游对这里也熟悉起来,他背着手,在宫中踱步,对于这座金碧辉煌的宫室,他更喜欢的还是自己的庄子,只是要换防,却还需要一些时日,因而他只能在这里老老实实地呆着。
在这里卫戍的,除了天策卫,就是一些亲信的禁卫,绝大多数,秦少游也都很是熟稔,见左右无事,自是去自己下榻的地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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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下来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
一切……仿佛都是顺理成章一般,在这个古老的国度里,但凡任何事总是有迹可循,遭遇了夺门之变,自然而然就会开始进行清算和株连,紧接着,便是朝中进行洗牌,一些人借此得利,一些人从此黯然退场,紧接着自然就是奖赏功臣,这些套路,便是寻常的山村野人,怕也是耳熟能详。
秦少游这个魏国公,其实还是颇为值钱地,周沿唐制,对于国公的敕封很严,当年大唐开国的时候,那凌烟阁的功臣们,绝大多数也不过是受封了个国公罢了。
不过到了高宗时期,这个高祖和太宗皇帝严格遵守的铁律开始出现了松动,一些功劳并不显著的人也开始受封,他们的功勋,自然远远及不上开国的功臣,可是朝廷依旧得以敕封,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有心人就能察觉到,朝廷的局势要急转直下了,大肆封爵,对于历代朝廷来说,唯一的可能绝不是因为天子仁善,而是朝廷内部出现了危机,必须依靠爵位来稳住人心。
事实也正是如此,当时武则天已经抓住了权柄,她是一个女人,自己的丈夫还是天子,虽然开始署理政事,可是朝中的对手依旧如过江之鲫,武则天要打击对手,同时又需要稳住其他人,更需要收买一批人,自然不吝封赏,于是动辄就是国公和郡公的爵位授予出去,等到了她登基,封爵又达到了一次高CHAO,单说武家那几百号人,从亲王、郡王到国公、郡公不知封了多少个,以至于许多人都已经分不清了。
这个风气,在武则天大权在握,并且平定了绝大多数叛乱之后,终于煞住,当然……秦少游这个魏国公却是货真价值,国公和国公是不同的,国公里头,但凡有赵、齐、燕、魏之类字眼的,往往才算稀罕,至于其他的封号,更多的不过是逗你玩而已。
比如黑齿常之,他乃是燕国公,此人乃是边镇大将,手握重兵,谁敢小看?秦少游也是如此,这个魏国公,是货真价实的,算是为数不多的真?国公。
既是国公,自然就该有国公的礼遇,许多TE权。自然也就纷沓而来,除此之外,还有宫中赐予的玉牌、绶带、衣帽之类,也是足足几大车子。
这样的待遇,自是羡煞旁人,洛阳城内外,许多眼睛都不禁盯在了这位新近窜起的新贵身上,显然任谁都明白,大周朝的上空,一颗冉冉的新星正在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