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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土狼的手术刀

书籍名:《全勤安保》    作者:水边梳子

        116、土狼的手术刀
        哥伦比亚,麦德林圣多明各。
        凌晨突如其来的大雨将城市洗涤得像是山水画一般,早上大雨骤停,太阳从山顶跃出,从山脚到山顶挤得满满当当的红色民居在阳光跟山水间绮丽无比,家家户户的门窗都打开着,孩子卷起裤管穿着水鞋走在上学的路上,几位无聊的闲汉满脸凶戾地在街道上晃荡,不知谁家放着很大声的音乐,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辣椒味道。
        土狼背着背囊,坐缆车从山坡上下来,缆车的一头连接着地铁站,这是这片罪恶区域内20几万居民日常出行的交通工具,警察平常也很少进来,更别说普通人跟游客,所以土狼的一身装扮并不引人注目,短头发上戴着一顶鸭舌帽,下颚上的胡须几天时间也有了半寸长,皮肤黝黑外加上一幅大墨镜,一身看上去简简单单的装扮,也算是融入了一起乘坐缆车下来的人群中。
        土狼从缆车站走到地铁口花了两分钟,天气预报说随时会有雨,道路上的行人大多数行色匆匆,有人打伞,有人穿着雨衣。他大步走进地铁口的瞬间,趁机瞟了一眼身后,发现有两个穿着雨衣的人,正在跑步穿过距离地铁口20米左右的十字路口,一辆破旧的菲亚特在到路口一个急转弯,在他们身后大声地按照喇叭,但那两个家伙充耳不闻,仍旧快速地穿行过马路,埋头走向地铁口。
        就是他们了。
        凌晨的时候接到莫磊的简讯,简讯内告诉他,自己在加拉斯加一下飞机便被盯上了,嘱咐土狼要小心行事。但他们俩都无法联系魔兽,因为魔兽去的地方,只有他自己知道。
        两个穿着雨衣的人走在土狼的后方,其中一位很快超越了土狼,在售票窗口买了一张票,然后土狼走过去也买了一张到终点站的车票,他若无其事地摘掉自己的帽子,伸手揉了揉头顶乱糟糟的头发,大步走到站台。他站在靠近轨道的地方,跟十几个人站成一排,一起等待着下一趟地铁的到来。
        左侧的隧道内开始刮来凉爽的风,这说明地铁快要到站了。土狼抬手戴上帽子,眼睛左右看了看,发现那两名穿雨衣的家伙都离自己不远,但他们都把雨衣脱了拿在手里,露出里面干爽的衬衣跟外套。
        他向站台边走了几步,给自己制造抢先上车的机会。并且对左侧的楼梯再次做了一次检查,确认没有其他人跟了上来。然后他漫不经心地看向右侧,于此同时,地铁已经在左侧的隧道里出现。
        他们还在那里,那两个人。虽然他们俩看起来像是互相陌生,但土狼知道,就这两个家伙是来跟踪自己的,此刻他们俩正面色冷峻地向自己靠近。
        土狼在心里计算着,他知道自己制造出来的假象像是给了对方机会,只要他们在自己身后轻轻一推,就可以要自己的命,他几乎能确定就算原本他们并没有接到杀掉自己的命令,但莫磊在凌晨杀掉了他们的三个同伴,那么接下来很大可能已经改变了命令杀掉自己,杀掉莫磊的同伴。
        土狼回头面对轨道,此时地铁离站台还有40米,正在从左向右迅速靠近,土狼突然纵身一跃,从站台上跳到了一米多下面的轨道上。
        站台上所有等待的乘客都发出尖叫声。
        在高速行驶的地铁前方,土狼轻捷的快步穿越轨道,一条有锁链链接的黑色栅栏分开了东行跟西行线,他必须在地铁经过之前翻到另外一面。他在栅栏边向上一跃,用受伤的手臂吊起自己的身体,然后两条腿攀上了栅栏。
        于此同时,地铁在他身后发出刺耳的呼啸声,第一节车厢的边沿在他的右脚上滑过,他感觉自己的脚后跟好像被球拍打了一下,然后他就从栅栏顶端翻了下去,双手和双膝落地,落在另一侧的轨道上。
        就在这一刹那,他就像暴露在枪下的物,一抬头就对上了另一趟地铁刺眼的车灯,虽然距离很远,但却由西向东飞驰而来。他能听见旁边的站台上有很多人在尖叫。土狼站起来,发现被擦过的脚后跟并无大碍,便直接从轨道的一侧跳到另外一侧,来到站台边。
        他想在地铁到来之前将身体撑上去,可是连日来的战斗与所受的伤让他的两条手臂肌肉不断颤抖,体力透支的他有些抓不稳上方的地板。
        不会死在这里吧!
        他在心里苦笑,要不是杀了人就不好脱身去加拉斯加,就身后那两个家伙,土狼会把他们的心脏给挖出来。
        “小心啊。”
        两个穿着球衣的年轻小伙子从站台上附身救他,他们跪在月台边,一把抓住土狼的衣领,猛地朝上一拉,把土狼的身体从轨道上拖了上来。这两个孩子身体魁梧壮实,看上去孔武有力,比土狼结实得多。土狼本来还打算配合一下自己用力,但那两个人干脆一人一边地把他给提了起来,三个人扑在了月台上。
        五秒钟之后,地铁填充了刚刚被土狼身体腾出来的空位。
        土狼翻了个身,躺在光滑的地板上仰面朝天,刚才那两个年轻人握住他手腕的时候,差点触动了他手腕上的手术刀的机关,他现在正在努力的恢复原状。
        把他拉上来的两个人粗鲁地拍打着他的肩膀,土狼躺在地上自嘲地用西班牙语咕哝一句,“年纪大了啊。”引来两个人哈哈大笑,然后又一人一边地将土狼从地上扶起。
        一位看上去有100岁的老太太,用手中的雨伞直点土狼的脸,怒气冲冲地对他大声斥责,大意是你一个看上去很聪明的男子汉,怎么会浑球到这个样子,上帝保佑你没死在这里。
        土狼冲着老太太笑了笑,用他自认为最温暖的表情。
        旁边还有人冲他大喊大傻冒,他不以为意,看了看对面的站台上,那两个家伙仍旧站在月台,眼神里的不善之意像是出鞘的利剑。
        土狼隐晦地对他们比了个中指,然后转身跟救他的两个年轻人致谢。之后跟着其他人一起涌上地铁。
        四分钟之后,土狼在下一站下车,他看了看时间,809分,还好,离自己的飞机还有十二个半小时。这是自己专门预留的时间。这是凌晨接到莫磊的电话之后,他临时更改的机票,也换掉了之前的身份信息,把起飞的地点改成了布卡拉曼加机场。
        还有足够的时间离开这里。
        一个小时之后,土狼出现在麦德林机场,他先在大厅内转了一圈,顺便放松跟恢复自己酸痛的手臂。视线可及的范围内,似乎并没有什么可疑人物,他再次确定了时间之后,便打算改变一下自己的形象,10分钟之后,会有一台车过来接他,赶去布卡拉曼加机场。
        他巧妙地避开摄像头,走进机场大厅靠近大门口的洗手间,土狼先检查了一遍确认洗手间没人之后,便拿出自己的护照看了看上面的照片。之后,先脱下外套,从外套内衬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塑料包,从里面拿出一幅假牙带上,再拿出一块2毫米左右的黑色小块,正打算贴在脸上的时候,厕所的门打开了。
        一个穿着黄颜色的机场工作夹克、同色裤子的中年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看了看站在洗手台前的土狼,眼神漠然,之后走到小便处,双手开始伸到腰间,像是要解开皮带。
        土狼用手指夹着黑色小物品,像是累极了一般地,双手在脸上揉了揉,然后在那位中年人的手枪从腰间拔出一半的时候,土狼像头猛虎一般地揉身扑了过去,两只手腕上的刀尖一把割开了中年人的喉管,另一把割在中年人持枪的手腕上。
        刀刃在土狼的手腕上一闪便收回,他双手扶住中年人的身躯,快速地将尸体拖进厕所隔间放在马桶上坐好,再把尸体腰间的手枪拔出来三两下卸掉全部丢进马桶,将厕所门的跳锁挂起来之后自己退出,再将门关上,门内的跳锁咔哒一声,土狼用暗劲在门上推了推,确认上锁之后,才转身走回洗手台。
        真他妈以为我们不会杀人?
        还他妈没完没了了都。
        他站在洗手台,检查了一遍自己衣服,确认没有沾血之后,便加快了化装的速度。半分钟过去,他将外套反过来套在身上,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看一个跟自己原来形象迥异、脸上有块黑斑、咧着一幅大龅牙的男人在镜子里对着自己微笑。
        他想了想,从背囊里翻出一幅黑框眼镜戴上,再将自己原来的帽子塞进背囊里,大步走出厕所。

第一百一十七  魔兽
        117、生锈了的魔兽
        在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天黑的时候,魔兽周睿决定今天就到这里了,并且开始讲钓鱼线往回收。虽然一整个下午没有骗到任何一条鱼咬勾,但今天还是过得很愉快,毕竟像这种与世隔绝的日子很久很久没有享受过了。
        这是土狼跟莫假面刻意的安排,两个人打死都不愿意知道魔兽去哪了,只是说好了接下来见面的时间跟地点。魔兽熬不过两个年轻人的叽歪,只得答应了他们,自己选择了一处安全屋,这是离麦德林两百公里的贝里奥港,一条贯穿境内的河道在这栋小屋前流淌。
        他身上的枪伤在这样优美的环境内似乎对他失去了影响,享受了一天一夜的新鲜空气跟独处时间,而且今天下午出来玩之前,他还给自己的的卧室刷了一层漆,他记得上一次刷漆的时间还是两年以前。所以,这一次他打算在离开之前,再将另一件卧室也刷上新漆。等到将来有空的时候,带假面跟土狼两个家伙过来看看,当然,还有自己的女人雅典娜,比如刷客厅的时候就需要听听女主人的意见。
        是啊,很愉快的一天。
        没有枪声,没有硝烟的味道。
        还与朱可夫通了电话了解到雅典娜的近况。
        唯独缺失的是那两位小兄弟,不知道怎么样了,有没有到达目的地,见着了人没有。
        魔兽收拾好钓鱼工具,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忍不住自己问自己究竟自己想要一种什么样子的生活?那种在枪林弹雨中奔跑、在肉搏中挥拳的日子,就像是刻在自己的骨头上心脏上血液里一般,难道自己就不能选择一种平淡的退休方式么?
        年轻的时候,从越战下来之前,那几年至少有几十次跟死神擦肩而过,那些九死一生的经历带给他的只有兴奋跟激动,他陶醉于劫后余生的感觉,从而像很多他那个年纪和职业的人一样,开始对一种叫做危险的毒品上瘾。
        他从没幻想过自己会像其他人一样慢慢告别壮年,成为迟暮老人。也从未幻想过能像普通人一样活到年老体衰然后慢慢死去。
        用枪的人,死在枪上;战士就该死在战场上。这是每一个战士最理想的归宿。
        他身上的每一处疤痕都在告诉自己,这段疯狂的生命旅程总有一种自己喜欢的结束方式。
        他拎起钓具跟飞钓竿,甩掉脑海里乱糟糟的想法,就像甩掉山林间吹来的冷风一样。
        从这里回到他的屋子,周睿穿过一片树林,而这十几分钟的步行,对于魔兽来说是一种享受,他踩着河滩上突出来的石头,走在那条杂草丛生的小路上,开始往东走。
        外墙漆成嫩黄色的屋子在风雨的侵蚀下已经变成浅浅的白黄色,被葱葱郁郁的树木掩盖着,这栋房子是他在6年前一次巧合的机会购买下来的,拿来当做某一天退休之后休憩的居所,没人知道屋主的真实身份,也是他作为备用的安全屋之一。
        狡兔三窟,何况魔兽这样的老狐狸。
        魔兽从一棵小白杨的树枝下走过,小心翼翼地不让吊杆被树枝勾到。他想到自己1822岁那个年纪的事情,微微一笑。
        真的像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得那像是在上辈子发生的事情。
        围绕着这栋十几亩农舍的栅栏是用半圆木造的,这些造型粗犷的栅栏付诸了魔兽的心血。他抬腿跨过栅栏,踏上自己的地盘,开始穿越一小片火炬松,这个树林所在的山坡一直通往下面的小山谷,蜿蜒的河流从平静的钓鱼出缓慢而下。
        他低头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傍晚六点一刻了。这边的手机信号不好,所以他在出去钓鱼并顺便整理了一下自己领地的安保之后,手机就丢在室内。
        那玩意儿拿着是个累赘,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发明它将它变成民用产品,他又回想起旧日时光,怀念还没有手机的那个时代,那时候的他不会为去到哪里而担心有人联系不上自己。
        现在,他一个人在南美洲的丛林里让他想起了在祖国西南方的灌木林里的日子。那真的是很久以前了啊,但如果你亲身经历过,便不会觉得有那么久,那些人那些事随时会历历在目。魔兽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虽然丛林里的植物截然不同,但感觉却都是一样的,他向来喜欢在大山里呆着,记得假面跟土狼也在聊天的时候说过同样的爱好。大山不会欺骗人,会成为你最好的最可靠的朋友。
        只是还有当年的那些人,那些年轻而朝气的脸,他们已经不在了。
        魔兽将双腿迈进溪水,这条小小的溪水围着自己的庄园,以山泉为源头的溪水冰冷。他腿上的伤口虽然不深,但愈合却需要一段时间,可是这水太清澈了,清澈到让人想跳下去、想附身下去捧在手里。
        齐膝的溪水在魔兽的赤裸着的小腿上旋转轻抚,水草在魔兽的走动下轻轻摇晃,魔兽突然发现,水上有一层粉红色的东西,他附身看了看,前方半米处应该是一层粉红色的油膜,由于溪水跟水草的原因,油膜被留在这里,个别油珠则从主体上分离飘了下来。
        魔兽不像很多越战老兵一样有大把的记忆,从战场上下来这几十年,他做过太多的事情,而跟后来相比,在越战那一段时间也就算不上什么太难忘的痛苦经历。
        但此时此刻,看着这块附在水草上的东西,他却想起了1979年那段日子,在那里,他跟战友穿越一条原始森林下的小溪,比眼前这条小溪深不了多少,大家在穿越而过的时候,他注意到有黑色油膜顺流而下。
        他仔细观察了之后,发现那是二冲程发动机的机油,于是他与战友们找到了胡X明小道所在的山脉,并且消灭了一支敌军。
        眼下小溪里的粉红色油膜,让他瞬间想起那次经历,他伸出手指挑起一层薄薄的油膜,然后放在鼻子前面闻了闻。
        枪油的味道立刻充斥了他的鼻孔。
        不会错,魔兽是枪械专家,他甚至觉得自己能判断出是哪个品牌的枪油布雷克.福瑞的GLP保养油,自己最喜欢的牌子。
        魔兽立即扭头看向上方。
        应该是猎人吧。
        这里是自己的安全屋,而且自己进来的时候,已经用了各种反跟踪手段。
        虽然看不见这些人,但他相信,他们一定是从这里向北,走过上面的天然形成的石桥,而且距现在不超过半个小时。
        毕竟这片丛林内经常有白尾鹿跟山雉出没,而且傍晚的这个时候,鹿的数量会格外多。当然现在并不是最适合的猎鹿季节,而且自己的庄园栅栏也已经明确地划定了界限,所以,无论是谁闯入进来,都该会受到惩罚。
        他想起自己在周围所布置的小手段,也有点担心,如果真是猎户,肯定会有人受伤。
        魔兽继续蹚着溪水跨过对岸,接下来要穿过一片树林,然后才到农舍周围的空旷地带,由于他知道此时自己不是一个人在丛林里,所以在林间漫步的时候更加有像在越战时候的感觉。
        魔兽想到,要去他的农舍,就一定要先离开这片位于空旷草地前方的树林,而如果那里有猎人,特别是禁止狩猎的季节擅自进山猎杀动物的那种猎人,那么可想而知,自己在这几天连续挨上两次子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这一次射出的子弹还不是9毫米口径的子弹,而是猎枪或者霰弹枪。
        魔兽把鱼竿放在左手,右手从后腰上爬出自己的瓦尔特P99,枪口朝下抓在手里。他本来向对天开一枪来宣告这里还有人的存在,但想了想又忍住了。他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停下,但他就是不想告诉别人自己的存在。
        他肯定不会担心猎人会把枪对准自己的胸口,但他还不知道那些人究竟是什么人,意图是什么?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有几个人?带来的是什么武器?
        那就跟踪他们,找到他们。
        他放弃了之前的路线,蹲下来从背后的小包裹里拿出一双山地鞋,换掉自己现在穿的凉鞋,再把钓具在原地放下,用松针跟树叶掩盖起来,眼睛四处检查了一边,打算找出他们穿越树林踪迹。然后跟着走。
        可是树荫下的光线那么昏暗斑驳,魔兽花了好一会儿功夫寻找,终于,他发现了两个人的行踪,而且本来就是不怎么明显的足迹都被仔细地掩盖过。
        跟了十几米之后,魔兽看出了他们行路的方式,于是就觉得奇怪无论是猎山雉还是猎鹿子,都不需要擦掉地上的足迹。而且他们的猎物应该是在空旷的草地外面那些起伏的山地里,为什么会选择在靠近自己农舍位置、离树林边沿还有100米左右的地方就开始遮掩行动痕迹呢?
        又向前随着痕迹跟踪十几米之后,光线越来越微弱,再加上头顶的长青木华盖遮蔽,他彻底失去了那些人的痕迹。
        魔兽附身跪在地上仔细察看片刻,再慢慢向树林边缘移动,他小心翼翼地低着身子,并且在行动中始终将身体藏在路线上的树干下。
        117.猎杀狙击手
        魔兽在树林里小心翼翼地穿行,当他终于到达草坪边沿的时候,目光越过低矮而纷乱的草坪朝对面看去,他满以为能看到那些猎人他们会穿着亮光的橙色衣服。可是,什么都没有,视线里空无一人。
        农舍向北一百米的位置?他再逐格扫视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也没有发现有人在那里。
        不过他倒是发现有几只白尾鹿在自己和农舍之间的空地上吃草,可全是母鹿与幼鹿,没人会感兴趣。
        魔兽的大脑开始飞快地整理目前所掌握的信息。布雷克.福瑞的枪油,应该是在自己发现的位置上游25米左右的位置落到水里的,然后在他蹚水的那个位置被发现;如果有猎人穿过草场,那么白尾鹿就不可能会出现在那里,这种动物警戒心高得可怕。
        在推算了这两个过程需要的时间后,他立刻意识到,那些猎人就在这里,就在跟自己同一片森林里。
        那么,他们他妈的究竟藏在哪里呢??
        魔兽不是猎人,但他当然也不是猎物。
        他非常自然地就想起了其他的一些事情,想起战场上的侦查方式,想起沃克斯、以及那晚上密林之外的那个神秘的人物。
        然后,他迅速将角色转换,成为丛林里的猎人。他鬼魅一般地无声无息在树林里穿行,杂草在他的脚下悄无声息,树林成为最好的屏障。然后,他看见了那些人,并且当场断定这些人不是猎人他们穿戴了一身吉利服,从头到脚都用灰绿色的布伪装起来,模拟树干跟草丛的样子。
        阴暗的光线里,那两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两堆树叶,埋伏在魔兽的正前方,就趴在一杆有部分被装饰了保护色的步枪与一个单筒望远镜背后。
        他们的镜头瞄准的,恰恰是魔兽的庄园所在的地方,应该正对着正面的方向。
        这他妈的什么情况?是打算置自己于死地?一个配备狙击手与观察手的狙击手小组来弄自己,看来自己的威胁力足够啊。
        魔兽很清楚地看到狙击手的全身是湿透了的。就算他现在年纪大了,身手没有壮年时期灵活,但脑子却从未停止使用,甚至思考会更加周全与毒辣。他立即联想到事情的经过这两个人穿过灌木丛,在自己蹚水的位置向北25米的地方渡过小溪,然后那个狙击手肯定是从平坦的石头上摔了下来,自己连同那把7.62毫米口径的狙击枪都浸到了水里,虽然枪油可以防止武器生锈,但也把这支狙击小组的存在直接暴露给了自己。
        魔兽先不考虑自己为什么成为目标,而是在想,究竟是什么组织可以派出狙击小组来狙杀自己??那么莫磊跟土狼会碰到一种什么局面呢?
        魔兽脑海中一瞬间转过无数念头。
        是不是原路返回居住的地方,但那至少还要半小时,但到了家里之后,可以想办法通知警方?
        这个想法不太靠谱,先不说手机信号时断时续,关键在于对方的单筒望远镜绝对会是夜视系统,自己一旦被十字架圈定,就极有可能会丧命。而且即使是叫来了警察,那样自己也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肯定会有警察询问,为什么会有两个受过军事训练的人携带着高性能装备出现在自己的农舍呢??
        而且还不知道在其他地方是否埋伏着同样装备的士兵,通常派出这样的队伍,那么肯定是不死不休了的。
        那就只有自力更生了,他想。
        这是唯一的方法。他在心里计划着,先退回树林里,然后向南,转到狙击手潜伏的小丘后面,再从背后袭击这两个家伙,不能用枪,只能利用刀子跟手中的道具譬如鱼钩之类。
        他在原地呆了半分钟,刚想离开采取行动,突然发现在对面靠近农舍的地方树枝动了动。紧接着,一群穿着黑色衣服的家伙从树枝下冒出了头。魔兽数了数,一共四个人,典型的CQB作战小队,交替行进的动作非常专业,他们手中紧紧握着M4突击步枪,彼此掩护着冲向大门。
        魔兽闭上了双眼,低下头,将前额抵在冰冷的树干上。
        冷静地思考了几秒钟之后,他抬起头,看着那四个家伙撞破他家的大门,然后以战略队形冲进屋内。
        队长很快宣布室内安全,然后那些人走出室外。
        “艹你大爷的。”魔兽在心里怒骂。一边翻身坐起,回到树林的隐蔽处,把手枪收进腰间,从背后的小包裹里拿出自己的艾克红索尼根格斗匕首叼在嘴里,他本想回去拿上钓具,制作一个简单的陷阱,但看上去来不及了。
        不管怎么样,你们来了,又怎么可能让你们完整地离开呢?
        魔兽像条毒蛇一般地在丛林里穿行,并且在一个小水坑里将湿泥涂满了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昏暗的光线下,他借助着地势时而奔跑、时而跃起、时而隐蔽,快速地朝着狙击小队的后方掩过去。
        得加快动作,战术分队撤离之后,狙击手也会很快撤离,必须要抢在他们前面。
        两分钟之后,魔兽转到了南边,在他前面100米处,便是那支狙击小队潜伏的地方。
        不得不说,自己有太久没有这么冲动过了。
        冲动得本来是可以无声无息的离开、但却非要给他们留点纪念,而且是在拖着一条伤腿的情况下。
        小腿上包扎着纱布的伤口隐隐作痛,但不影响自己的发挥。
        魔兽左手拿枪,右手持刀,眼神在涂满污泥的脸上闪着幽光,他在原地蹲伏着平息了一下粗重的呼吸,再次朝前方潜过去。
        狙击小组的观察手正在用单筒望远镜逐格扫描着区域内的可疑场景,他们俩都很惊讶,因为情报显示,目标躲在这栋安全屋内没有离开的可能,但战术小组的突袭告诉他们,目标不在室内,可室内的物品都显示着有人生活过的痕迹。那么,目标肯定就是在屋外活动。
        会是哪呢??
        带有夜视系统的单筒望远镜内,树林中除了正在搜索中的战术小队,便没有一丝生物的迹象,似乎连小鸟都预知到有危险似的静悄悄的。
        观察手身边的同事仍旧一栋不动地趴在狙击枪后,听不见呼吸声,安静地等待着自己的同伴发出警报、汇报方位,他与身边的兄弟都是专业人士,耐心与冷静是在自己能够在训练中脱颖而出的先决条件。
        观察手缓慢地扭动脖子,将单筒望远镜换了一个方位。他敏锐地知觉刚刚开始发挥作用、感觉到有异物在自己身后的时候,他的脖子后便被刺进一根坚硬的异物,才开始他是能感觉到的只有冰冷的触感,之后,他的视线里一片血红,随即变成了黑色一片黑幕。
        狙击手的思维与动作几乎达成一致,无数年的实战训练而成的肌肉记忆让他赶紧左滚并拔出手枪,可当他翻转身体的时候,拔枪的手僵在腰间,乌黑的枪管直顶在他的额头正中,一张涂满污泥的脸离他的脸只有一尺的距离。
        “嘘!”那张涂满污泥的脸上,一支手指竖在嘴角。然后那只手顺着狙击手的耳后摸索,扯下了他的脉冲式对讲机,单手灵活地将耳机分离,将那些零碎丢在地上,之后再在观察手的尸体上一阵摸索如法炮制。
        “我只问一遍,你们来自哪里?”那个人的声音清朗,英文纯正,但语气并不好、很不好,非常阴冷,尤其是他的眼睛,漠然而无情。
        狙击手说出了一个名词,他认为,说出这个名词肯定会让眼前的家伙一愣,或者有一丝犹豫,然后自己就可以摇动躯体,打掉对方的手枪。
        可是他想的有很大误差。
        那个家伙在听他说完之后,手里变戏法似的多出了一把格斗匕首,毫不犹豫地割开了他的喉咙。狙击手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想挣扎、想呼喊,可是那把刀子的刀刃仍旧没有停留,从他的耳后再次刺进了他的脑部。
        跨骑在他身上的魔兽收起武器,翻身伏地,捡起观察手的单筒望远镜之后,趴在狙击枪后面,在望远镜里寻找着战术小队的身影。
        出现了,绿色的身影在望远镜里晃动,像是蒸腾的空气。
        他深吸一口气。
        瞄准镜里的十字架套准一名队员的脑袋,魔兽扣下了扳机。
        十几分钟之后,他孤零零地离开了安全屋,除了简单的几件行李之外,他的包裹里还背着几块木牌,那是莫磊交给他保管的灵位。
        山路上,一台迷彩色的福特厢式车悄无声息地滑行,离魔兽的直线距离不到200米,车上除了四位全副武装的男性之外,还坐着一位穿着西装的白人,短发下一双眼睛眯成细缝,他两只手合合拢,十指互相轻轻敲击着。
        在经过一个转弯的路口时,西装男的双手停止了敲击,双掌轻轻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