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四章 矛盾之人
那种笑容，激怒了欧·卡迪。
“既然低调的话，为什么还要袭击镇子，不是让海军注意到我们吗？”
那种阴阳怪气的论调，是个常人都觉得不对劲。
“这个嘛，不是我决定的，我虽然是船长，但是控制不了手下们的意志啊。人的意志是自由的，我们无法掌控，我们就是一群为了自由意志的人聚在一起的海贼团，大家干什么是他们个人的自由，不过长剑海贼团不会集体出动的，那需要通过半数以上的投票，我这个船长才能决定啊。”
弗朗茨哈哈笑着：“你多待一段时间就明白了。”
欧·卡迪不明白，也不想明白，要不是他是卧底有自己的任务，需要看住长剑海贼团的动向，他都想现在干掉这个船长。
但随着在这里日子越来越长，他也明白了，干掉船长也是没什么用的，船长一死，就会有新船长被推举出来，只要半数以上同意，那个人就是新的船长。
‘剑柄’与‘剑身’是一体的，有‘剑身’才有‘剑柄’存在的意义，有‘剑柄’才能挥动‘剑身’。
而后，他就发现了，事实正如弗朗茨说的一样，那些劫掠城镇的海贼，真的只是个别，占据这个万人海贼团的一小部分而已，而大部分海贼，都只是在这群岛里过着他们的生活，宛如一个普通人。
当欧·卡迪忍不住好奇，问向一个每日里以打渔为生，像个渔夫多过像海贼的人为什么当海贼时，他给出的答案，是他所属的王国盘剥太狠了，只能出海当海贼。
其他的海贼理由各有各样，有觉得当地王国军欺人太甚不禁反抗的，也有是被海贼袭击然后干掉海贼，可是被勾结海贼的官员欺压逃离的。
理由很多，但总归是一种，活不下去。
这是一个由活不下去的成员组成的海贼团，并且存在了百年之久。
当然，也有那种纯粹是劫掠的海贼加入，但是他们加入长剑海贼团之后，要么退出另起炉灶，要么就是劫掠得来的物资，用来分享给这些人。
他们也在生存，与平民并无不同，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没有海军的保护，但也没了苛重的税务与欺压，他们是自由的。
而弗朗茨，与其说是船长，不如说是这一万多人的调解人，谁和谁发生矛盾了，谁生病了，谁有烦恼，都是由他来解决。
由他的爽朗笑容，来轻松和平的解决掉。
这个海贼团，也不收有家室的，只收那些落魄的海贼，由他们集体供养，也集体做事，而有人离开，也没人阻拦，反而为此庆祝。
看到这一切后，欧·卡迪终于耐不住疑问，问了出来。
“卡迪，我们啊，其实没那么大志向，这个海贼团存在百多年，一直都是集体的意志行动的，他们想要什么，长剑海贼团就要做什么，他们要当真的海贼团，我们就是真的海贼团，他们想要宁静，那我们就宁静。”
那一天，弗朗茨站在岛屿边沿，指着大海对一旁的欧·卡迪道：
“一旦他们找到了自己的目标，自动离开就行了，没找到目标之前，那我们就是他们的避风港，等到他们自己找到目标就行了，不管是好是坏，那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弗朗茨露出爽朗的笑容：“长剑海贼团的传统，就是骑士的长剑嘛，为人们进行庇护，直到他们不需要为止！”
那一天，太阳照耀在弗朗茨的笑脸上，显得熠熠生辉，也看呆了欧·卡迪。
这是另一种形式的正义，虽然无视了世界政府的法律，但也是正义...
从那一天起，欧·卡迪收敛起了仇恨，认认真真的观察起了长剑海贼团，也逐渐融入了长剑海贼团里。
他的情报依然会送出，但是他也会参与长剑海贼团的行动。
渐渐的，他的地位越来越高，也会主动的分享海军中的技巧，提高海贼们的实力，而这样，也让他的声望越来越重。
看着那些人因为新学到的体术技巧而能够更快的渔猎而露出开心的笑容的时候，欧·卡迪也笑了。
他也会让那些劫掠的海贼，不要伤及人命，只要物资就够了。
在他这个堕落的海军上校的加入之下，长剑海贼团，过的比以前更加的好，也更加符合自己心中的正义。
是不是应该走了...
这地方，就让其这样下去吧，他们就是一群想自由活着的人。
直到弗朗茨死亡。
是的，弗朗茨死了，因为过度劳累与心脏病。
当知道这事的时候，欧·卡迪呆立了好一阵子。
船长死了，可是长剑海贼团依然存在，也会一直存在。
当面对众人殷切的期望，欧·卡迪拿起了那把长剑，思绪却在这一刻混乱。
他是海军，但他...也是海贼了。
他将背负起长剑海贼团的‘剑柄’责任，作为船长，继续保持着传统。
他改名为罗伯特·亨利，以长剑海贼团的船长开始闻名于世。
但他似乎有些用力过猛了。
长剑海贼团在他成为船长的时间里，逐渐的向海军过度化，每次劫掠的时候，他们会更加的轻松，也更加的没有对手。
也不知何时，长剑海贼团里的人开始膨胀了，他们不满足于活在南海的这个岛屿，他们想要更多的资源，他们想要...成立国家！
南海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们，他们会成功的。
欧·卡迪作为海军，必须阻止这个事，而作为罗伯特·亨利，他不能违背长剑海贼团的意志。
这是传统，他们的意志在那里，长剑海贼团就在那里。
“去伟大航路吧，那里有我们的机会！”
欧·卡迪说出这话的时候，全票赞同，长剑海贼团将整体出动。
而他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身为海军，他报告了这份消息，完成了自己的职责。
身为海贼，他也做好了准备，准备和长剑海贼团共进退。
海军赢了，那他就作为最后一任船长去死，不愧对海贼。
海军输了，那他就作为一名本部海军上校与长剑海贼团战斗，不愧对海军。
但最终的结果...
……
那压低的眸子往上抬，欧·卡迪露出无声的嘲笑，“你不会懂的...”
矛盾的个体，矛盾的人，又有谁能明白。
无需多言，战斗就是！
第九百八十五章
克洛不懂，别说他不知道欧·卡迪的事迹，就算是知道，他也不懂。
他以前也是海贼，但被库洛招募为海军之后，那就专心致志当一名海军。
哪怕现在依然是觉得库洛先生是‘船长’，但就算这‘船长’不在，他还会是一名海军，他已经融入了海军之内。
对于这种人，克洛唯一的感官就是，这个人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海军还是海贼了，身份的混淆让他彻底矛盾，但也是都在背叛。
作为海贼，他背叛了自己的海贼团。
作为海军，他背叛了自己的组织。
两边都不讨好，两边都站不稳，甚至在引来了库洛先生之后，还想着与其决斗。
求死？
“你可不配让库洛先生出手，矛盾之人，愚蠢之人！”
克洛牙齿一龇，身躯逐渐膨胀开，体表黑色顺滑的皮毛开始疯涨，逐渐变成了一头五米多高的狼人。
“来吧，让伟大的克洛大人解决你！”
那声音，宛如几个声音混在一起，显得十分的沉重。
此时，天上的月亮脱离开乌云之遮蔽，显露出圆月姿态，月华落在狼人的皮毛身上，流转出一片银辉。
他的身躯在此之下，又壮大了几分。
“嗷！！！”
克洛朝天怒嚎，发出狼啸，啸声发出的音波让这座岛屿都有轻微的颤动。
皮毛，宛如炸开一样，最尖端的位置如针一般矗立开，让狼人身躯多添加了几分狰狞。
咚！
克洛四肢伏地，发出一声巨响，激起一团烟尘。
此刻，他的体长到达八米之巨，周身炸裂，狰狞异常。
月狼真正的姿态，只有在圆月之下，才能显现出来。
这是他克洛真正的完美姿态！
这是要一击干掉欧·卡迪！
同时，欧·卡迪的气势也在上升。
他举起手中之长剑，那武装色之霸气呈现螺旋之态在长剑上一闪而逝，他往后将长剑一扯，摆出挥击的姿势，道：“接好了！”
“哦？”
甲板上，库洛看到这一幕，微微讶异道：“能到这种地步吗？霸气外放，仅仅是在南海而已啊...”
“嗷嗷嗷！”
甲板上，跟出来的狗子在那乱叫着，那眼神盯着克洛的狼人姿态似乎显得有些兴奋，也四肢往下伏，摆出和那一样的姿势，似乎是在学。
“你为什么会羡慕一头狼啊？”
库洛拍了狗子的脑门一下，旋即摇摇头，转身朝办公室走去。
“库洛？”莉达看了过去。
“不看了，一个靠着自我催眠维持着这些年不崩塌的人，没有任何意义。”
库洛咬着雪茄吐了口烟雾，“这种人早就迷茫了，只想着一心求死一了百了，看他干什么，克洛能解决掉的。”
霸气外放这种程度，单凭霸气不论能力来说，在南海或许可以无敌手。
但是克洛跟了他这么久，实力库洛也清楚。
哪怕是人兽姿态，打下去的话，时间一长也会赢的。
现在克洛是在圆月下兽人化了，要是输给这种人...
那他就要滚回本部重新从小兵做起了。
砰！！！
很快，身后就传来了一声巨响，库洛脚步停了一下，摇了摇头，呢喃了一声：“愚蠢...”
接着就进入了要塞之内。
在那岛屿上，克洛与欧·卡迪的身形相互错开，背对着双方。
克洛身躯摇晃了一下，逐渐缩小为人兽形态，他低头看了眼胸膛上的一道伤口，微微皱眉。
咔！
欧·卡迪保持着挥剑的姿势，在那僵住，长剑发出一声脆响，剑身龟裂开，化为碎片落下，而他本身一阵晃动后，低头看了眼胸膛上的巨大豁口，苦笑了一声：
“如此...海军胜利了。”
说着，他往下一倒，没了生息。
克洛变化为人形态，推了一下眼镜，也没看身后的尸体，淡淡道：“是的，海军胜利了，因为身为原海贼的我，不会对海贼产生同情。残酷的大海是不会给人两种答案的，如果不坚定的选择一条，只会被浪潮所吞噬。这是库洛先生所说的，要好好记住。”
“这就赢了吗？”
在要塞的走廊内，感受着外面的气息，莉达耸耸肩，有些不解道：“这人图什么啊？”
“图个心安呗。”
库洛在走廊内往上走，同时说道：“给自己求个心安，认为自己对得起海军或者海贼，但事实上两头都添堵，莉达，以后不要成为这么别扭的人。”
“我才不会呢。”莉达骄傲的一仰头，举起小拳头，“我可是很强的，我想做的事，绝对会完成的，再说，你会帮我的对吧！”
“不要再让我打电话找人给你送吃的了，你自己弄！”
库洛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但又思忖起来。
欧·卡迪的事件，给了他一个警醒。
这种人，应该不是特例。
像这样的案例，恐怕不少。
‘Sword’里应该有不少这种卧底久了，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海军还是海贼的人。
一旦发生突发事件，恐怕就会跟这个欧·卡迪一样，身份混淆，那只想求死了。
这可不行。
卧底本来就是高危，除了其对生命的危险之外，对心灵的危险也是蛮大的。
人是感情动物，就算是海贼，也是讲感情的。
哪怕是无恶不作的海贼团，在他们内部，也不可能全是血腥背叛，真要那样也没海贼团什么事。
一旦相处时间久了，那些卧底恐怕会对海贼也产生感情，导致对海贼开始有归属感。
这不太好，毕竟是他们海军派出去的，原先都是一腔热血的炽热之人。
毕竟不一腔热血，谁能跑去当卧底啊？
但要这么放着不管，那不是白白将这些人都变得跟欧·卡迪一样吗？
可是要全召回来也不太合适，那这个秘密队伍就白做了，这么多年下来，海军的情报网就是靠这个，CP有时候都指望不上，那毕竟是直属世界政府，不是直属他们海军。
他们可是平行的机构。
这得想个招，把他们全稳住了，导致不会产生身份上的矛盾，那些时间短的卧底应该没什么，但是时间长的老卧底，恐怕是有这个倾向的。
“待会让克洛上来。”
库洛对着莉达道：“他是副队长，让他想想办法，怎么杜绝这个情况再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