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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悬疑·藏传嘎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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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敦煌飞天(2)

书籍名:《大悬疑·藏传嘎乌》    作者:王雁


  一想到这些,猴渣脚上就像踩了个刺猬,站哪都不牢固,只想赶紧走,心里念着石头千万别和我调皮捣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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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错进入赌石会场里,开幕表演已经进行一半了,他坐在那里只等着敦煌飞天了。

  敦煌飞天,是国际翡翠文化节的重头大戏,也绝对是吸引各界商业大腕前来欣赏的另类艺术活动。

  狄中秋、狄清与何震林坐在前面,而萧错却坐在靠墙角的位子上。他打开包,拿出摄像机,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舞台。在萧错看来,此举将逆转他被动的局面。

  舞台上,远古恒月,远山朦胧,丝绸之路蜿蜒在大漠之中,到处黄沙飞扬,狼烟如羽,折戟断戈的沙场,还有青铜剑在挥舞,印证着商道的坎坷和危难。

  众人拼杀之后,误入了石窟,洞内机关自动启动,随着“轰”的一声巨响,一团火焰从洞口喷向四壁密密麻麻的小佛像,佛像前的油灯瞬间被依次点亮,像深海里生出的火山爆发,十分震撼,耀眼的光芒之后,就是观众们雷鸣般的掌声和晕厥的尖叫……

  在忽闪的火光下,舞台顶的壁画隐约可见,佛一如既往地拈花微笑,金刚药叉双目圆瞪,愤然怒视,而作为香间神的干闼婆,抱起了各种乐器在空中腰缠祥云,散花飞天;作为歌舞神的紧那罗,也冲出天空围栏,凌空飘舞于天宫。两位天神合为一体,成了后来传说中的飞天。

  此时,在拼杀声中传来清脆的琵琶声,四周忽然彩绸飘然,一个女子高耸云髻,肩绕彩带,从天而降,她身后不长翅膀、不生羽毛、没有圆光、单凭飘逸的衣裙、飞舞的彩带而凌空翱翔。裙角丝绦摩挲着她的丰乳、圆脐。赤足、手腕、脚踝间围绕的银铃,叮当脆响,更显妩媚动人。

  那一瞬间,她把游离的目光,定格在最后一排的谭彪身上。长带从身下飘飞,四周天花飘落,她微微凝眉,脚伤令她惶惑,等渐渐稳定了情绪。她抓着一根彩绸,横空飞翔,势如飞鹤,在空中来回飞舞了几圈后,落在了地上。

  谭彪见她赤足落地,心头涌动一种莫大的爱怜,尽管她看不见,但他还是向着她赞许地点了点头。

  敦煌飞天可以说是谭彪在杂技团里最天才的创意。在佛像前摇曳的火光下,她不是佛化了的敦煌飞天,而是石窟里的孤女,因为喜欢壁画上的飞天,她每天都在这里模仿学舞。她突然出现,只是为了去救那个受难的丝绸商人。

  那一瞬间,琵琶声戛然而止,她也停住了舞动,疾步靠近那帮劫匪,众人的刀光剑影,攻击时锐不可当,防守时密如蛛网,所取处无一不是她的要穴。

  火光下,她抓着绸带在空中飞舞,飞得多么轻盈巧妙、潇洒自如。没有任何保险,极微小的差错都可能危及她的人身安全,就只这些已足以要人魂魄,更何况她身法快如鬼魅。

  劫匪散去,被飞天解救下的丝绸商人,仰视空中飘舞着的飞天,心随影动,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长箫吹奏。她静默一会儿,抓着舞台上的彩绸,和着箫声翩翩起舞。腰肢轻摆,手臂婀娜,长裙飘曳,彩带飞舞。飞天四周,流云飘飞,落花飞旋,使场下观众看到了飞天的美,也仿佛闻到了幽幽花香。

  萧错,看得呆了。狄中秋,也看呆了。接下来,呆的还有狄清与何震林。只有谭彪不忍再看,她只是在空中飘舞,不敢落地。是因她赤裸的脚上,已经开始渗血。

  池文青悄悄走到萧错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坐在他的身边,小声说:“我找人问过,那个婆子确实在杂技团里卖过茶叶蛋。她原来是楚家的丫鬟,不知道做了楚家的哪房姨太,楚家败落之后,她改嫁给一个耶那村人,后来生了个儿子,没钱养活,跟了楚家姓,叫楚天生,在楚家看院子。因为驼背,大家都叫他楚罗锅。十五年前,楚家失火,他老婆被烧死了,他也得了痴呆,郁郁而死,葬在平山公墓。这个表演敦煌飞天的,是他的女儿。按理,她和那个婆子是祖孙关系,却一直没去认领尸体和骨灰。如果卖琀蝉的婆子和去你家的人都是她,那问题就好解决了。”

  “虽然她妆面晕染很浓,我还是能肯定是她。因为杂技团的人跳不了飞天舞,飞天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在专业舞蹈演员的基础上,去完成专业的杂技动作。这都要经过压腿、拉韧带的千锤百炼,能在我们萧家来去自如,也只有她了。”萧错把拍到的图像导入电脑,他试图用人像软件一点一点地把她的妆面卸掉。

  池文青踌躇半天,才低着头说:“我想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萧错盯着舞台,丝绸商人把孤女带出了大漠,让她把飞天舞姿展现人世。孤女一夜之间红遍全城,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不久,就被西域王看中,带着孤女回到西域,做他的舞姬。

  池文青见萧错一门心思观看飞天,又不忍心瞒着:“晓筝去葬狗坡里,背出了一具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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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豆豆的,这个我知道。”萧错看到舞台上的丝绸商人伤心欲绝,正如他失去格格那般的心碎。多年后,丝绸商人再次经过莫高窟,再次停留在飞天壁画前,再次拿出了长萧吹奏,他竟然……竟然再次看到了孤女飞天。

  池文青看着有情人终成眷属,才继续跟萧错说:“除了豆豆的尸体,还有一具死于十五年前的尸骨……”

  “我爸没死,也不会死。”萧错想起狄康从葬狗坡出来时身上背的包裹,他突然咬紧牙根,索性把摄像机交给池文青拍摄,自己专心处理图像。池文青开始迷惑,按理萧错应该立刻追问尸骨是谁,可他偏偏又避而不谈。

  舞台上,乐声响起,琵琶、长箫、箜篌组合成了最优美的飞天舞曲。孤女腾空而起,背上纱绫飞舞,不时又伴以不同寻常的大幅度飞天惊险动作,令台下观众不断惊呼。

  当这段追求极致飞翔之美的敦煌飞天,一次次推向绝美的高潮时,萧错却看出了她眼睛里的忐忑不安,他发现她的脚很不协调,在不断趔趄。当她飞到舞台的制高点,舞到一个旋转舒臂的动作时,她竟然失足了,从高高的空中坠落了下来。

  萧错惊愕,谭彪也惊愕,狄中秋竟站了起来。

  台下阵阵骚动,高叫声、口哨声混乱一片。就在这生死关头,她从腰间抽出飞虎爪,迅速弹开,挂在丝绸上,钢丝顺着绸带缓慢下滑,虽然缓解了坠落速度,但人还是摔在舞台上。商人发现后,慌忙靠近她的身边,抬起了她的一只脚,脚掌上鲜红一片,刺痛了众人的眼睛。

  萧错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有个声音立刻闪现在萧错的耳边:“哥,抱着我,我冷。”萧错想冲到台上,抱起她。

  池文青急忙按住了他:“不要紧张,这只是飞天的剧情。这个孤女为了不做舞姬,不为西域王跳舞,她割断了自己的脚筋,留下一只脚,是想为那个商人再舞一次飞天。”

  “你终于回来了……”背景音乐里传来阵阵画外音,她忽然倒在了商人怀中。任何的言语此刻已是多余,商人紧紧抱着孤女,宣泄他所有的思念。商人哭了,她抹去商人的泪水,只说:“别哭,你在我眼里,一直是个好人……”
  她还想说话,可又不敢,嘴角每一次抽动,都会有一股鲜血流出。

  谭彪看到人间绝恋,尽在石窟。不由想起了他入狱前,她也是这样泪流满面地说:“你在我眼里,一直是个好人。”如果不坐那五年的牢,那个商人依然会是他,他依然会为飞天吹箫,和她一起飞舞。可如今为了解开驼皮,完成祖辈的遗愿,已经是狮已入陷,虎已被困,即使是拼命,也不过只是无用的挣扎而已。

  舞台背景里风起云涌,狂沙飞舞,商人抱着飞天,慢慢走向大漠深处。背景里的石窟长廊,传来叮叮当当的驼铃声。

  一曲敦煌的绝恋谢幕后,台下的人群仿佛从睡梦中惊醒,欢呼声、喝彩声,在感动的泪水中响彻夜空。

  池文青见萧错冷静下来,她还是不敢抬头,只小声说:“你必须听我说,十五年了,我始终不认为他死了,但是,狄康在那具尸体身上取出了一颗金子弹,和你父亲十五年前的那颗一模一样。”

  萧错没吭声,继续一点一点地处理图像,渐渐地一个人脸出现了。那一刹那,萧错眼泪夺眶而出:“我爸……不会离开我……”

  池文青看着听萧错的声音明显哽咽起来,心里也是一阵剧痛:“我觉得你应该去验个DNA,或者去看看那副尸骨是谁?”

  萧错把电脑上修复好的图像,展现到池文青的面前,嘴角闪过一丝苦涩的笑容:“我觉得,你应该看看她是谁?”

  池文青往电脑上一看,惊颤不已:“她是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