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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没有镰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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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书籍名:《死神没有镰刀》    作者:煎煎煎饼

  第二次是看见那张脸,那张把他推入深渊的脸。
  简冰隔着探视玻璃,细长的手握着红色的电话,声音随着电话线传入他的耳蜗。
  “别做没用的人,零七月要抛弃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不透露这些事,我可以放你出去和零七月团圆,你就是为了这一刻。”
  这个诱惑,他无法拒绝,他也拒绝不了。
  简冰好在还守诚信,他和零七月也有了一段想起来都能感觉到冒着粉红泡泡的记忆。
  可是易典死后,又觉得不满足了,特别是天天看着寡寡欲欢的零七月,于是他再一次和四百七做了交易。
  四百七没说拿他什么,只是要求在感受到零七月死的时候过来接走零七月就好,被思念冲昏脑袋都易典忙不迭就答应下来。
  零七月在他身边了,确实心安了不少。可是零七月却因为他的阴气越发郁郁寡欢,没有生前那么爱笑,像一个一直重复着之前所作所为的替身机器一般,连两个人互相交付时都分毫不差。
  易典觉得太不真实了,他还得到了四百七入神职的消息。
  那天,零七月突然像是死了很久的人活了一般,眼睛里全是泪水,看着入神职才有的金色圣光。许久后才回头看了一眼易典,没有理他,自己去了书房。
  易典对于他的冷淡早就想找个突破口发泄出来了,这六年,他像个兔子,疼到了极致都强忍着,不发出叫声。
  “零七月,我们分手吧。”
  易典推开书房门,站在零七月身前,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
  “易典,你怎么就长不大呢。”
  零七月语气有些无奈,更多的是欲言又止。
  “我太想抓紧你了。”易典实在哭不出来,他撩开衣服,露出伤痕累累的身体,“你怎么就不心疼心疼我。”
  “易典,分手吧。”
  一声闷雷在易典头上炸起,他有些不相信的盯着眼前人的唇形。
  “分手吧,易典。”零七月又说了一遍,易典突然觉得心像是被人用刀搅着一般,疼直逼上他的喉间,苦的他说不出话来。张着嘴,半晌还是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
  他承认在说出来那一刻是爽的,但是下一秒他就后悔了啊。
  现在这个局面,易典脑子一片空白。
  “是因为我不干净吗?”易典哆哆嗦嗦,小心翼翼的问。
  “……”
  “是因为我杀人了吗?”
  “……”
  “是因为我什么都不告诉你吗?”
  “……”零七月抬眼回应着他越来越小的声音,盯着他一会就避开目光,接着看手里的东西。半晌像是看完了,将书页合上,整了整书桌。
  起身走去书房门口,逆着光,回了四分之一的脸道,“别再害人了。”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易典的视线。
  易典背靠着书桌,攥紧桌角,脸被栗色的碎发挡着,看不清表情。身体微微颤抖着,喉间发出有些沉闷诡异的笑声。
  “有趣!”
  可是他身后的翅膀暴露出他的不安,将他不大的身体拥入大大的羽翼里,翅膀尾尖的灰色颜色很深,已经成了黑色,慢慢的往中间蔓延。
  零七月回到书房时,易典倒在地上,身体因为不安蜷成小小的一团。心疼的零七月三步做两步赶紧上前将人拥入怀里,抱去卧室。
  本来身体就弱,现在脱离肉体,没有了应激反应,易典的不安只通过用翅膀抱紧自己才能缓解。可是召唤翅膀需要消耗大量的精力,易典本身就没多少,因为过度使用,意识抽空,就直接晕了过去。
  零七月给他被角掖好,又用食指对着他的额心给他输了些精力。作完这些,捏了捏还在熟睡的人的脸,宠溺的笑了笑,想着。他的易典就是长不大才一直可爱啊,真想一直看他这样子。
  可是没有时间了啊,他要不去给四百七做阴暗面消灭掉,被消灭的就是易典。
  最后一次,四百七看着易典要的不只是他那颗心,还有那副灵体。
  天使升入神职是要将阴暗面消灭掉的,四百七本身就是零七月的阴暗面当然没有可消灭的。要想顺利入职,他只能找一个自杀的灵体去代替自己的阴暗面消失。
  简冰只是个普通的人类,更何况,处了那么久而且四百七还有着简暖的记忆,再怎么说,都让他死了一次,再灰飞烟灭四百七都下不去手。
  易典不一样,是个既不属于恶魔也不属于天使和人类的怪物。虽然他资料在地狱有记载,但是随着他去天堂不自量力的被打下人间去代替真正天使受苦的时候,地狱早就把他提出恶魔资料库。
  于三界都是个查无此人的黑户,他消失了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多适合当个被消灭的东西。
  所以当时看着易典魂魄跟着零七月时,四百七就知道易典肯定会答应这比交易。
  人鬼共处一室,压抑的气氛和零七月的思念都足以将零七月逼疯打垮,精神上常期的不稳定让他也暴躁许多,负能量夹杂着对易典的愧疚,很快零七月就只能通过自残来维持正常的生活。
  零七月没有精力去调查案子,四百七在听到易典说的那些话也起了疑,最重要的是,升入神职的天使可以带一个灵体签订契约,永生永世。
  欠简冰的太多了,如果有时间再见他一面,他一定会抓紧简冰的手,怎样都不放开。
  易典做了个很长的梦。
  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拍他的肩,他正困着呢,便不耐烦的揉了揉眼睛,眯着眼看是谁这么不识好歹。
  入眼凌华年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将拧开盖子的罐头递到他面前,“这个很甜,跟你一样甜。”
  易典瞪大了眼睛,有点不敢相信。可是眼前凌华年的笑又那么真切,他用手摸上去,凌华年一把攥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你睡懵啦,还记得我是谁吗?”
  “不记得了?唔,你怎么能忘了我,我叫……”耳朵旁好像有人用剧烈的响声敲击了一下,一阵耳鸣,只能看见对方的口型却听不见声音。
  “你听到了吗?”那人看着易典。
  易典摇了摇头,那人笑了笑,“我在说一遍,我是……”
  就他的名字听不清,易典感觉到心里仿佛属于这个人的记忆也像沙漏一般,加速流失着。他能感觉到,却无能为力,挽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