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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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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磨合

书籍名:《薄荷等等我》    作者:uin

  喝不进半口水,  全吐了。
  打上葡萄糖后,贺薄文寸步不离地守在旁边,他被沾一身酒味,  鞋裤也脏了,  难受不可避免,更多是心疼。
  乔阿握住他的大拇指沉睡过去。贺薄文静静凝视,  手指轻轻摩挲她的手面,听微沉的呼吸声,  也被空气里的酒气熏醉一般,心神摇荡。
  输完液,  贺薄文便把人抱走。车里一片狼藉,充满呕吐物的刺鼻味。他将乔阿放到副驾驶,系好安全带,  缓慢开回去。
  已经到了盛夏,最近温度持续升高,  夜风吹在身上,  并不解凉。出一身汗,又不敢调低空调,怕乔阿冻着,停在二十九度,  还把窗透了个缝隙。
  换作平时,  贺薄文决不可能忍耐片刻,便会立马换下脏衣服并洗澡,可她总能一次次刷新自己的底线。
  乔阿今天穿着很规矩,  应该是新买的衣服,上身白色小衬衫,下身黑色长裤,  有点职业装的意思,完全不是她平时的风格,或许是想打扮得成熟些,才特意挑了这一套。她没有戴耳钉,手上的木镯也摘下,就连那缕蓝发也染回了原色。
  更加符合大龄人的审美,可贺薄文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不想乔阿为了迎合别人而委屈自己做出改变,他希望她永远无拘无束、自由地做任何想做的事。
  衬衫上斑驳几块油渍和酒渍,各种味道混合起来,很难闻。手落在领口的纽扣上,刚解开一颗,忽然停住。
  贺薄文不知道在这种不清醒的状态下为她换衣是否合适,迟疑片刻,还是收回了手,去卫生间湿了块毛巾,回来给她擦拭脸、脖子、手指……
  ……
  这是最难受的一次醉酒,以往睡一觉便会好很多,可醒来时胃里还在翻江倒海。头疼眼花,走几步,脚在晃人在飘,整个世界都打转。
  昨晚发生什么乔阿是一点印象都没有,记忆停在和李叔叔掰扯写作的那些事上,往后就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也不知道手面上什么时候多了个针眼。
  一身酒臭,乔阿简单冲了个澡,换上衣服出来,头发也懒得吹,乱糟糟耷拉着,垂在太阳下晒。
  贺薄文叫她下去吃点东西,见人有气无力地瘫在窗边的椅子里,拿上毛巾走近替她揉头发:“我帮你吹?”
  乔阿懒洋洋“嗯”了声。
  贺薄文知道她不想动,这里又没插座,直接连人带椅子抱起来,送进卫生间。
  乔阿眯眼打趣:“哇,好厉害。”
  贺薄文不擅长给人梳头,两次扯得她痛出声,磨磨唧唧完全吹干后才把她抱出来:“去喝点粥?”
  “不想喝。”
  “少喝几口。”
  乔阿倒在他怀里,没吱声。
  贺薄文抱她下楼,放到椅子里坐着,乔阿难受地趴在桌上,嘴里一阵苦水。
  小米粥煮得有些过,黏糊糊的,摆在面前,一点食欲都没有。她一动也不想动:“你喂我。”
  贺薄文没说话,直接端起碗来,舀一小勺递到她嘴边:“不烫。”
  乔阿张嘴吃下,甜甜的,放了点糖,她并不是很想吃,但看在贺薄文亲手喂食的份上,勉强喝下半碗。
  这才想起昨日他回家的事,忙问:“他们怎么说?”
  “爸没意见,妈没同意,也没反对。”
  “骂你了?”
  “不算骂,说了几句。”
  “你还好吧?”乔阿知道他不想让自己担心,有什么都藏在心里默默消化。
  “没事,几十年脸皮也不是白长的。”
  她笑起来,伸手捏:“让我摸摸。”
  贺薄文任她掐两下,又递过来一口:“来。”
  乔阿别过脸去:“真吃不下了。”
  “最后一口。”
  “不要。”
  “快点。”
  “不要。”
  ……
  阿姨上楼将她换下的衣服拿去洗掉,再把床单被罩换下来,房间清理一通。
  乔阿睡不着,身体又不舒服,不想出去走动,跟贺薄文到书房半躺在沙发里看投影。他一整天没上班,在家陪着自己,从科幻片看到战争片,爱情片看到纪录片。
  胃口不好,这一天都没吃多少东西。晚上休息前,在贺薄文的强制要求下喝了杯牛奶才憨憨睡去。
  快凌晨,乔阿做梦惊醒,摸黑来到楼下主卧,从床尾的被子里钻上去,搂住男人的腰。
  贺薄文掀开被子,看着怀里的一小只:“怎么了?”
  “梦到你又走了,我追着你跑,你头也不回。”
  “不会了。”他轻抚冰冷的背,吻了下她的头顶,“睡吧。”
  乔阿安心睡去。
  ……
  乔阿不想将事情拖太久,早解决早踏实,完全休养好后,便叫贺薄文同自己去一趟他父母那。
  她的衣服风格各异,基本没有符合吴美香审美的,为此,特意又跑一趟商场,按她的喜好买了条素雅的淡粉色裙子和白色小高跟,还去理发店让造型师卷了个成熟点的发型。
  傍晚,贺薄文下班后接乔阿一起过去,见她不停地照镜子,笑道:“很好看了。”
  乔阿又上一层口红:“这样是不是显得更成熟点,会不会太浓?”
  “不化妆就很好,他们又不是不知道你长什么样。”
  “这是作为你女朋友的初次见面,不一样。”
  贺薄文见她浑身紧绷,握住她的手:“别怕,你什么都不用说,有我。”
  车里很凉快,乔阿却出一手心的汗。旁的人也就算了,她是贺薄文的母亲,也是对自己极为重要的存在,对于这段感情,乔阿最想得到他们的认可。
  两人十指紧扣,乔阿紧张地跺起脚来:“我要不要去买点东西?我们去超市吧。”
  “放松点,就当回家吃顿饭,和从前一样。”
  “嗯。”她长吁口气,往前看去,已经快到了。
  老张过来开门,一见两人,脸上遮掩不住的笑意:“来啦,快进来。”
  吴美香耷拉个脸坐在沙发里佯装看书,实则一个字也进不去。
  虽前几日刚来探望过,但今时不同往日,乔阿规规矩矩站着:“叔叔,阿姨。”
  贺岳然倒是好脸色:“过来坐。”
  “坐什么坐。”吴美香把书合上,重重放到旁边,身体坐得笔直,气势压人,看向贺薄文,“我说你什么好!”随即对乔阿,“还有你也是,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年纪轻轻,找同龄人多好。你算算等你到他这个岁数的时候他都多大了。“
  乔阿立马道:“年龄不是问题。”
  “我才是,对吧?”
  又赶紧摇头:“不是!”
  “我就是你们幸福路上最大一块绊脚石。”
  贺薄文看着母亲的表情,竟笑了,拉乔阿到沙发上坐着:“您是奠基者,感谢您对我们的培养和支持。”
  吴美香不说话了,半晌,反应过来:“什么支持,我还没同意呢!”
  贺薄文把茶倒上,乔阿看他眼色,立马端起来敬上:“您喝茶。”
  吴美香不接:“不渴。”
  贺岳然顺手接过来:“她喝多了,我喝。”
  吴美香趾高气扬站起身:“你们一条心,我做饭去。”
  乔阿也跟着站起来,贺薄文拉住她的手,把拽下来:“坐吧,没事。”
  贺岳然笑眯眯的:“她就是故意跟你们别扭,别怕,阿礼,喝点茶,昨天刚到的新茶,尝尝。”
  “好。”
  ……
  孩子们都不在,老两口平时冷冷清清,吃不了几个菜,好久没这么热闹过,吴美香亲自下厨,和老张煮了一桌菜。
  饭桌上,气氛仍旧冰冷。
  乔阿不敢说话,一是因为老规矩,二是因为新身份。
  吴美香却开了口:“多吃点,上回来还没这么瘦,你现在多少斤?”
  “一直是九十七左右。”
  “太瘦了,营养不良,你这个身高,保持在一百到一百一比较好。按我从前教你的严格把控食量,荤素结合就不会过瘦或者过肥,现在小姑娘都追求骨感,减肥,你可别学。”
  “我会多吃点的。”说着夹上一块肉塞进嘴里。
  这几年他们不在身边,吴美香没人唠叨,逮着机会疯狂输出自己的养生和锻炼经验。乔阿频频点头,就差鼓掌叫好。
  可吴美香的眉心就没松下来过,目光在他二人脸上流转:“你们是不是黑了?”
  确实黑了些,怪高原紫外线太强。
  贺薄文坦白说:“在西藏待了几天。”
  “西藏?你两什么时候跑去西藏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说着又来气了,“都大了,翅膀硬了,到处飞。”
  乔阿连认错:“对不起,不关他的事,怪我乱跑。”
  贺岳然道:“那边风景不错吧,我跟你妈也一直想去看看,就怕高原上身体吃不消。”
  “确实不太舒服。”
  乔阿顿时想起贺薄文抱着氧气瓶的样子来,忍住笑,低头扒饭。
  吴美香问:“阿礼,你跟晚文还联系吧?”
  她抬起头:“联系的。”
  “你们聊天时候,找机会说说,让她有空回来看看。我跟她爸也不敢去,怕再刺激到她,你无意提一下,就说我们很想她。”
  “好。”
  吴美香一边给她夹块肉,一边嘴上不饶人:“管来管去,晚文连家都不肯回了。我们老了,没用了,也不能跟你们一辈子,管一辈子,我也没几年活头,爱怎样怎样吧。”
  贺薄文:“别这么说,再严苛的父母都是为孩子好,我们理解,也谢谢你们的养育之恩。晚文只是学业繁忙,再加一直学习做料理,时间紧,并不是不愿回来。”
  “不务正业,回来我得好好说她。”吴美香心里酸楚,强忍下去,故作严肃,“阿礼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不好好对她,我跟你爸也不让。再有,我儿媳妇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你还有段时间开学吧,就别到处乱跑了,每星期和薄文过来吃几顿饭。”
  乔阿乐了:“谢谢妈!”
  吴美香:“……”
  贺薄文:“……”
  ……
  他们在吴美香这儿住了几天,贺薄文去上班后,乔阿就负责哄老人开心。
  一旦接受了婆媳这个设定后,关系好像微妙地近了一步,一会揉揉肩,一会帮个厨,一会又陪她出去逛花鸟市场。
  也许是财富和成就给的底气,乔阿不再那么惧怕吴美香,甚至觉得这就是个心灵脆弱、嘴上要强的老奶奶。
  同时,吴美香也有很大变化,她大概真的是意识到自己严重的掌控欲对孩子带来的弊端,再加上脱离事业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比从前亲和很多,规矩少了,谱也没了,还时常与乔阿讨论她的作品,有建议,有夸赞,更多是认可。
  关系是需要磨合的,再冰冷的心也会有融化的那天。
  虽没明确承认这个儿媳,但心里早已接受个六七分,抛开年龄和身份来看,乔阿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知根知底的,漂亮、孝顺、有才华。且换个角度想,儿子不婚,一直是个缺憾,看同龄人都子孙满堂热热闹闹的,羡慕得很,早日解决终身大事,抱上孙子,也了一桩心事。背地里都开始盘算起两人订婚、结婚的事,还同贺岳然悄悄说:“这么看他们两还挺般配。”
  “我看看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没。”
  “……”
  ……
  贺薄文见乔阿这几日围母亲团团转,一抽身整个人都蔫了,带她去东边的小岛散散心。
  两人只带一个行李箱,准备在这里住两晚。东西放进小渔村里的民宿后,便去租了辆车环岛游。
  中午,他们去一家大排档吃海鲜,贺薄文不喜欢这些,且总觉得清理不到位,有细菌,勉强吃了点,下午早早饿了,买了一堆水果果腹。
  傍晚,他们坐在海边上边吹风边吃西瓜,等远方的白帆返程、艳红的晚霞黯淡,才懒懒离去。
  乔阿穿了条白色吊带裙,趴在贺薄文背上,凉凉的海风不时拂起轻薄的裙摆,刮着他的手臂。
  贺薄文抱住她的两条腿,手指还得勾着人字拖。往下看去,雪白的脚丫子不时翘起来,愉快地轻动。他不禁笑了一声。
  “笑什么?”乔阿靠近他的耳边,忽然咬住他的耳朵。
  贺薄文顿时松手,把人放下来。
  乔阿以为触及底线,正要认错,一个重重的吻落下,有些粗暴。
  她攥紧他的衣服,回应这个带有惩罚意味的吻。缠绵片刻,贺薄文松开她,脸埋在她的脖间。
  乔阿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唤了声:“小文叔。”
  倏尔,他抬起脸,平复下来:“吓到你了。”
  “没有,”乔阿勾住他的脖子,“我还要。”
  贺薄文不理她了,笑着转过身:“上来。”
  乔阿跳上去,被他带往民宿。
  刚到房间,门被关上,乔阿被放下来,背抵着墙,又迎来一个吻,与从前不同的是他的手开始不规矩起来,从后腰摩挲到背部,再缓缓向下。
  乔阿挂在他身上,配合轻抚,浑身发软。被抱起转个身,刚躺到床上,又被瞬间提了起来。
  贺薄文把她放到身后:“床单没换。”
  “……”
  好好的气氛就被这么破坏了,乔阿干站在一旁,理好衣服,兴趣全无:“那你套吧,我出去坐会。”
  门外有道矮墙,砖缝明显,放了两盆仙人掌。
  乔阿站着吹会风,注意到不远处的小孩一直看着自己。她走过去,蹲下身同她说话:“你好呀。”
  贺薄文收拾好房间,乔阿已经不见了,他到周边找找,见人和一个小女孩坐在长椅上:“怎么跑这来了?”
  “给她买糖吃。”
  女孩拿着棒棒糖,害羞地看向贺薄文:“叔叔好。”
  “你好。”
  乔阿也含了一根:“小朋友说一会有烟花,我们吃完饭去看吧。”
  “好。”
  ……
  七点整,在小广场,没有想象中盛大,只有短促的三分钟,烟花在半空燃放,小得可爱。
  他们坐在礁石上欣赏,彼此倚靠着。乔阿晃晃他的手臂:“你记得那次去爷爷家回来你带我去游乐园玩,也看过一场烟花吗?”
  “嗯。”
  “我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动心的。”
  “因为什么?”
  “不知道。”乔阿靠着他,手指在他手心绕圈,“那你喜欢我什么?“
  贺薄文一本正经地列举:“聪明,善良,可爱,活泼,勇敢。”
  见声音停下,乔阿不满地看他:“没有漂亮吗?”
  贺薄文笑了:“有。”
  “真敷衍。”  晚上沙滩没什么人,朦胧的月光照不亮漆黑的海面。白色的浪花翻卷而来,拍打着沙,发出阵阵松涛声。
  “我要去游泳。”乔阿站起来,直接从礁石上跳下去。她脱下裙子,身上只留轻薄的内衣,往海里走去。
  贺薄文望着黑夜里雪白的身体,嘱咐:“别游远。”
  “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