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歌曲
那, 这是什么意思。
很难说这是不是一个明知故问的问题。
因为剧情任务节点接近100％，意味着什么，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作为穿越进来做任务的工具人, 把要求的剧情走完、然后达到对应的节点后自动登出，是穿进来之前系统就和楚俏说过了的。
但是他此时却不愿意想起来这些，或者说不愿意相信。抱有那么万分之一的侥幸心理，希望着有没有什么特例发生，然后让他能够多一些时间留在这里。
【意思是……你很快就可以脱离这个世界了。】
系统沉默了片刻, 还是如实回答说。
——没有特例发生。
楚俏坐在床上，呆了十来秒, 眼眶慢慢红了。干净澄澈的泪水，“啪嗒啪嗒”掉下来，落在手机上。
他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 无声地掉着泪, 也不大吵大闹, 却因为安静, 更惹人怜惜。
【这就是我之前和您说过了的。】
系统说：【宿主, 在您穿进来的时候, 就是恶毒男配, 您既然也知道自己的身份, 就不应当与副本中人物产生过多纠缠。不然到时候分别，是很难受的。】
【……】
楚俏也不说话, 只是啪嗒啪嗒地掉眼泪，然后用手背一下下无声地去抹。
连刚才很开心的, 看着手机上的照片, 忽然都不想再看了。
——它们都充满着一种必定会失去的易碎的美好的味道。
【您不要这样……】
看着少年流眼泪, 系统无措地说：【您这样, 我的程序代码好痛啊……】
楚俏：【……】
楚俏：【你的程序代码也会痛吗？】
他的声音还是抽抽搭搭的，带着一点哽咽的意味。系统说：【是的。之前程序没有编好，跑起来有bug的时候，就也会很痛。】
【但是现在比那时候，还要更痛一点。】
楚俏：【……】
系统不会哄小孩，但是这么和楚俏相处的时间久了，它觉得自己好像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比如不愿意楚俏掉眼泪，不希望他不开心，总会下意识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给眼前的这个小孩……有时候，系统都感觉自己好像能够理解沈郁了一样。
他之所以变得和之前给他预设的心理成长道路完全不同，不是没有原因的……
只能说，当初选了楚俏来做恶毒男配，就是一个错误吧。
它们应该选一个真正适合他的角色来走剧情的。
【我不想离开沈郁。】
听着系统的安慰，楚俏仍有一些抽抽噎噎。他拖着浓重的鼻音同系统说。
系统回答道：【但是不离开这里，您无法赚够积分。也不能在真正属于你的世界苏醒。】
楚俏：【……】
楚俏：【就没有别的办法吗？你这么厉害，可以帮我想想办法吗？……】
系统：【……】
这是属于恃宠而骄了。系统无可奈何，但是面对这样的眼眶红红的少年，它也没办法说出拒绝之语。
只沉默了许久，才听系统说道：【那……您听说过时间环理论吗？】
***
元旦过后，离寒假也就不远了。
按以往学校的惯例，一般在月中期末考试。然后便是近一个月的假期。中间没有补习的话，就是相当自由的一段时间。
班里同学们再次见面，也在年后开学了。
“周五放学，咱们还是照例聚餐一下。”
傍晚下课 ，老班说。这是他的惯例——每年寒假之前，老班都会把班里的同学聚在一块儿，吃个饭再考试、放假。
美名其曰，增加班级凝聚力。
班级凝聚力有没有增加，楚俏不知道；但是能免费聚餐，总是很快乐的。于是，每年到这一项活动的时候，大家都十分乐见其成。
由于对聚餐的期待，周五这一天的值日，也连带着变得可恶起来。人人避之不及。
大家都希望早一点到酒店去快乐。
所以，沈郁作为班长……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大家都不希望值日的一天，自然就只好由他来垫底了。
“要我等你吗？”
周五，楚俏收拾好东西后，见沈郁还在班里，不由歪头，从门外探进头来看着沈郁。
他挺无所谓要不要早些到酒店里的，反倒很珍惜和沈郁在一起的时光。
沈郁停顿了一下，回答道：“不用。”
“值日挺无聊的。你先去和他们玩吧。”
“……”
楚俏别别扭扭的。他把双手背在身后，垂着眼看自己的脚尖。
沈郁察觉到了，问：“怎么了？”
“唔……没怎么。”楚俏小声说。
他其实有一句话想和沈郁说来着，但是又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很好的时机。
这里人好多……还有来来往往的同学、随时可能会闯入查值日的老师。
算了。
楚俏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也许等回头还有更好的机会……
“没什么。”
少年仰起头，装作没事似的说：“我先去酒店等你了！等会儿见——”
夕阳艳丽地铺在天际，是一种异常璀璨的绯色。将尽头的云彩都染红了。
楚俏背着小书包，走在走廊上。不开心地一下下踢着地面。
他脑海里想起系统的话：
【在沈郁心里，你已经是他认为这一生最重要的人之一。你会对他的心理成长进度产生不可忽视的作用。
……所以，如果你想延长在这个世界待的时间，就要注意和沈郁的相处。避免误触什么剧情推动点，让他的心理成长进度条再一次增长。】
这已经是系统作为副本里设置的、监视宿主的程序能给楚俏的最大支持了。
——他告诉楚俏延长和沈郁相处时间的方法，以及……就算万一分离，和他重逢的途径。
可是……即便是这样，他也有一句一定想告诉沈郁的话。
在他们不确定的分离和重逢之前，一定要告诉沈郁的一句话。
楚俏蜷了蜷指尖，将指甲深深地刺进掌心皮肉里，给自己打气。
下次和沈郁独处的时候，一定要告诉他！——
***
“我们要不要再去金帝续一波儿？”
班级聚餐完之后，不少男生起哄着要接着去楼上再KTV。老班已经结完账提前先走了，就是为了避免他们放不开。
吃饭的时候，班主任总结了这半个学期班里有哪些做得好的，哪些做得不好的；什么地方取得了一定的进步，什么地方还需要加强之类的……
但是楚俏看他们这兴奋程度，八成是半点没听进去，该玩的还是玩，该继续的“恶习”还是继续……反正是没一点反省的样子。
“俏哥！”
差不多商议好之后，男生们又来拉楚俏：“老大去不去？”
看见沈郁已经站在那边的楚俏：“……去。”
KTV里特别黑，从走进大厅开始，就感觉整个光影暗了下去。
跟同学们一块儿走在走廊上的时候，楚俏想，他们其实这算是故地重游：
之前许海宏过生日的时候，他和男生们也是在这里庆祝。然后还因为一次真心话大冒险，把沈郁叫了过来。
又因为种种误会，让两个人就此被信息素的纽带牵引着，紧紧系在一起，发生许许多多的故事。
而到如今，主角的剧情条即将要走满的时候，他们又回到了此地。
“俏哥坐哪儿？”
不知不觉间，楚俏随人群进了包间。他们开的是一个大包，里面皮制的沙发、吧台、主唱座都有，并且很开阔。
楚俏的小弟们依然很识礼数……非常懂事地把整个空间的场子控制着，让楚俏第一个选落座……
楚俏都不好意思了，随便在沙发的空位上选了一个容易摸鱼的位置，然后就准备划水划过剩余的三个小时。
他不擅长唱歌……之前唱歌的时候，被亲生爹妈质疑有没有分清五音——
当然质疑完之后，又是无脑吹的“溺爱父母”：“我们俏俏分不清楚五音都唱的好好听！”
从那之后……楚俏就不怎么在KTV伤害亲友耳朵了。
“我可以坐在这边吗？”
正出神的时候，楚俏身边的沙发却微微软了一下，陷了进去——
另一个人坐到了他身边。
自然是沈郁。
沈郁看着楚俏正儿八经回答他、点头的模样，笑了笑。把吧台送的娃哈哈递过来一瓶，示意楚俏：“要不要？”
楚俏小声说：“我又不是宝宝。”
但是不是宝宝的楚俏，视线却一直倒是跟在沈郁手中的饮品上。
沈郁不由得笑了起来，把饮料递到他手边，说：“不是宝宝也可以喝。小朋友都很爱的。”
“小朋友”楚俏：“……”
沈郁上一次坐在他身边的一只小板凳上，就像一只看护着主人的大狗狗。
这次他坐在楚俏身边的沙发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楚俏感觉他无形中微微护着自己的姿态、和手腕停留在自己身后右侧位置……还是感觉像一只大狗狗。
可能就像他在雪地里画的那幅卡通图吧。
大狗狗，和他顶在头顶的小猫咪……
“你有想唱的歌吗？”
看着乖乖缩在一边，完全没有点歌意愿的楚俏，沈郁轻声问。
楚俏摇摇头：“没有。”
他有不少喜欢听的歌，但是都不太会唱。有时候，楚俏还挺羡慕那些唱的好的人，觉得他们天生有在KTV成为万众瞩目的主角的能力。
“那我唱给你听？”
沈郁想了想，低声说。
“……？”
楚俏没想到沈郁还会唱歌。
这就是主角吗！也太过全能了吧！！
然而他看着楚俏的眼带着笑，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好像只要楚俏说出歌名，他就能立马满足他愿望地唱给他听。
“都可以。”
楚俏小声地说：“你唱什么我都会觉得很好。”
沈郁的心再次被微微击中了一下。
于是他没有说什么地站起来，揉了揉楚俏的发顶，走到点歌机边点了点屏幕。
以楚俏的角度，看不到那样远的距离下，点歌机屏幕上内容。不知道沈郁加上去的是哪首歌。
沈郁回来的时候，他仰首问他，沈郁却也没有回答。
“什么嘛，这么神秘呀……”
少年轻轻地抱怨说。
沈郁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班里四十来号人，排上去的歌有不少。楚俏托腮在一边等着，简直比他等成绩排名的时候还要上心。
眼看着别人的歌一首接一首地到了，唯独沈郁的毫无动静……楚俏后面都怀疑是不是有人把他的歌顶掉了。
“我去看看。”
三中老大决定过去亲自督促一下。
“《星光降落》——？”
然而，正当楚俏准备起身的时候，周围的一个男生忽然说。
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深蓝色的夜幕画面。而居中的几个大字，正是《星光降落》。
“哇哦——”
周遭的同学顿时雀跃起哄起来。
因为之前这首歌，就在他们的音律课上被老师拿出来举过例子。说是很悠扬特别、极其适合拿来表白的歌。
“是谁啊！！——”
班里的同学忽然都面面相觑，朝四周张望。他们像要找出一个罪案嫌疑人一般，带着笑意四处打量彼此，逼问身边的同学：“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然而排查了一圈，都没有找到真正的嫌疑犯。只有楚俏身边的沈郁轻轻挣开少年拉着的手，笑了笑：
“是我点的。”
“哇，班长——！”
周遭一下都炸了，谁都没有想到，这样含义明确、不存在一丝一毫不确定的表白歌曲，会来自沈郁。
楚俏呆呆看着沈郁，都忘了说话。
——人的心理都是这样的：当不确定之前，会很期望得到；但是那个巨大的惊喜真正降落时，又会给人几乎不敢走上去认领的不真实感。
楚俏以为沈郁会为他唱一首歌，但那只是随意的、可能刚好只是一首他拿手的歌曲而已……
他没有想到沈郁会给他唱这样一首人人都知道其中含义、大胆而明显的歌曲。
太无畏了这个人……
那一刻，楚俏心中如此想到。
他比楚俏要无畏得多。
少年难过地低下头，眼睫轻微地颤了颤。
“星光降落在你眼底——”
背景音乐响起的时候，沈郁也低声启唇。
他的调子很准，原唱已经关了，但是在那一瞬间，楚俏几乎以为自己听的就是原唱。
沈郁的声线本就是干净清澈的类型，衬着轻缓的歌曲，更将这一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
“偷听风筝与风的秘密，
注定海豚与海的奇遇——”
沈郁唱的时候，视线是低垂着的，他并没有落在哪一个人身上，更没有看着楚俏。
好像就如他所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很想追你……但是从来不会以此作为要挟，来逼迫你同意我的喜欢。
我只想你由心的、也如我喜欢你一样，不带任何附加条件地喜欢上我……
楚俏的眼睫不住地低低颤动，手指尖也揪在身边的沙发边缘上，无声地用力……直到变得有些青白。
“校草，你歌送的人是谁啊？”
一曲毕，果然有人问。
而且并不是一个两个，整个包间里八卦的心几乎要满溢出来，都把目光聚集到那一个人身上去了。
沈郁笑笑，并没有说。
“他……”
沈郁想着怎么把这个问题带过去，模糊两可地处理掉。
但正当这个时候，一直坐在角落里不吭声的楚俏忽然站起来，把沈郁的手抓住了，就这么蛮横地拉着他往包间外走去——
那是他穿越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表现得这么像“三中校霸”。
而沈郁也微微一呆，无暇去顾忌身后呆滞一秒钟后迅速爆发的口哨和哄闹，只刚出包间的门，他就被楚俏怼到了墙壁上——
少年柔软冰凉的唇，吻了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换了新键盘，特别灵敏，有时候误触就很容易出现错别字。
我发之前会仔细阅读两遍看有没有错了的，但有时候写完更新太晚，脑袋转不溜，还有一些没看出来的。
如果大家发现了请在评论区告诉我！我会及时修正的。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