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我丘(求)先生您别兑(对)
别人索 (说)井(经)过的什(事)儿,我什(是)先生您下戔(贱)的扑(仆)人,到死廷
(听)您分(吩)付(咐)的
昂纳·布莱克冒。”
琼斯对白乐丝屯夫人这步办法作了各种揣测;究其实,她也没有别的打
算,只是想把知道她那番秘事的人收容在自己家里,叫事情就泄露到现时这
样为止,不要再往远传;但是最为重要的,是她想要别把事情传到苏菲娅的
耳朵里;因为,虽然那位年轻的小姐,决不会把话再往外传,但是那位夫人
却不能相信会是这样;因为,现在她自己既然把可怜的苏菲娅恨之入骨,所
以她也就认为,我们这位女主角那颗温柔的心里,也同样把她恨之入骨,其
实这样的感情在苏菲娅心里,是从来不得其门而入的。
琼斯对于白乐丝屯夫人这样提拔昂纳,认为其中一定有底细内情,一心
只琢磨白乐丝屯夫人这样那样的阴谋千端,诡计万种,深虑成算,运筹决
胜,所以心中惴惴,惶惧莫名,正在这时,命运之神,先前好像完全对他和
苏菲娅结为连理这件事阻拦挫折,深与为敌,现在又别生新计,以备对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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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的结合,作最后的一击,把它完全打断。原来她在他面前,设下一条大
为可欲的诱惑,使他在现在这种山穷水尽的狼狈中,好像几难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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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一件稀奇特殊但并非缺乏先例的事情
原来有一位姓痕特的女士,常在琼斯的寓所里看到他,因为她和那一家
的妇女都熟悉,而且还是米勒太太的至友。她年约三十,但只自称二十六
岁。她眉目端正,身材匀称,只不过微嫌太趋向于丰若有余。她年纪很轻的
时候,由家人作主,嫁给了一个作土耳其买卖的老商人。这个商人发了大财
以后,洗手不干了。她和这个丈夫一同过了约有十二年,虽然在妇德方面,
无可非议,但在心情方面却不无痛苦,但也只好克制忍受。她这种妇德总算
没有白守,因为她丈夫死了,给她留下了一笔很大的财产,这总得算是她守
妇德之报。她居孀一年,刚刚完毕;在这一年里,她深居简出,不问外事,
只和几位特好的朋友见见面儿,把时光完全消磨在供奉上帝和阅读小说上,
二者平分春色;她极喜阅读小说。她体魄极为健全,性情极为热诚,信仰极
①
为虔诚,因此她绝对需要二次嫁人; 她决心在第二次嫁人的时候,选择夫
婿,要从自己之所好,就像她第一次从她家里的人之所好一样。于是她下面
这一纸情书就递到琼斯跟前:——
“琼斯先生,
“自我初次见君之日,即窃自信,由我眉听目语之中,已可对君万分表明,我之视君并
非漠然;但君所寄寓人家之母女,若未向我谈及君之人品如何高尚,行事如何义侠善良,因而
使我深信不疑,君之为人非但人中最令人可心惬意者,且为人中最使人敬重景仰者,则我之情
愫永不能出之于口,或出之于笔矣。同时我窈以自慰者,又自伊辈闻及:我之庸姿俗体、拙见
愚识、陋品粗质,幸得青睐之顾,苟免见弃之嫌。我之财产,本足供吾二人同享幸福,但我如
无君与我同享者,则我之幸福即属有其缺陷。因此,不揣鄙陋,谬行自荐,此定必招世人之非
议,固吾所知者;若吾爱君子之深情,不能战胜吾畏世人之物议,则吾即难言能为君之好逑
矣。只有一种困难,使我趑趄不前,因我闻君与一高门贵妇,有琼瑶之报,芍药之赠。如君认
为可告彼而取予者,则吾即终身属君所有;如不可能,则请谅我情不自禁之痴,而永以此为予
与君二人间之秘密可也。
艾勒白勒·痕特。”
琼斯看这一纸书的时候,心里起伏澎湃,不胜骚乱激动。他当时的财政
正处于低潮之中,因他前此经济之来源现已中断。在他所有从白乐丝屯夫人
手里得到的接济,现所余者不过五几尼,而就在那天早晨,一个商人曾跟他
逼债,为数两倍于此。他所钟情热爱的那位闺媛淑女又在她父亲的魔掌之
中,他几无任何希望,有使她从她父掌中解脱之一日。专靠她自己所有——
不受她父亲管辖以内那点儿小小财产,为衣食之资,又是他那样自尊自重和
深情厚意所深以为耻、极以为非的。现在这位女士的财产正可济他的燃眉之
急,他对她又在任何各方面均无可非议。不但无可非议,除了苏菲娅以外,
他之爱她,也跟爱任何别的女人一样。但是舍苏菲娅而娶另一个女人,那是
决不可能的;无论怎么样,那都是他连想一想都是不可的。然而既然事势分
明,苏菲娅终不能为他所有,那为什么就不可呢?舍弃了她而使她不再对他
继续作决无希望的热烈之爱,那对她岂不更好?他岂不应该以友谊之情,帮
① 《新约·哥林多前书》第7章第8节—9节:“我对着没有嫁娶的寡妇说,若他们常像我就好。倘若自己
禁止不住,就可以嫁娶。与其欲火攻心,倒不如嫁娶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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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样作?这种想法儿有一晌曾占了上风,他几乎就要以荣誉的高尚观点,
决心把她背弃;但是这种婉言曲解,精心卸过,究竟不能长久抵御自然的声
音,这种声音在他心里喊道,这种友谊对于爱情是背信弃义,是大逆不道。
于是他终于叫人拿来纸笔墨水,给痕特太太写了下面这一纸书:
“痕特夫人,
“罢桑中之汁,舍芍药之赠,而与夫人齐体同心,唱于飞之乐,远不足报夫人之情好于
万一;此虽即如来函所称,仍为偷香窃玉之行者,我亦毫无疑问,极愿从命,况今其事已经罢
手乎。然而如我不以实情见告,言我之心已另有所属,且其人为窈窕淑女、吾所寤寐以求者,
虽我可能永无求而得之之日,则我即非汝所称为忠实之人矣。我如在报答夫人深情厚意之时,
仅能献以手而不能献以心,此即为我大伤汝心,为上天所不容。否,否,我宁饿死,亦决不能
忍而出此。即使我心之所属者与别一人结合,然不至伊人之印象在我心中完全混灭之时,我亦
不能与夫人宜其室家也。请安心勿疑,汝之秘密在汝自己之胸中,亦难比在您最蒙恩受宠、最
感恩知德者之胸中更为稳妥也。
T·琼斯。”
我们这位男主角写完、发走这封信的时候,走到书桌前面,取出苏菲娅
的手笼,吻了好几遍,跟着又在屋里,挺胸凸肚,来回转了好几圈儿,心里
那股得意的劲儿,就和一个爱尔兰人拿到一笔为数五万镑的财产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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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派崔济之发现
琼斯正在因感觉自己忠心耿耿而欢欣喜悦的时候,派崔济跳跳蹦蹦地来
到屋里,这是他的习惯,一遇他来报喜信儿,或者自认为报喜信儿的时候,
就要真正欢踊雀跃。他那天早晨,曾受主人之命,去到白乐丝屯夫人的仆人
处,或用任何别的办法,尽力探听苏菲娅的去向;他现在回来了,面带喜
①
容,向我们的男主角报告,说他已经找到飞去的鸟儿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