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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忙不迭点头。
孟踏青用更低沉的声音道：“我只想问你，凌文昕在哪里？”
那人忽地瞪圆了眼睛，用力地摇了摇头，眼睛透出一股凶狠。
孟踏青见了，心中有些奇异的感觉闪过，他刻意柔和了表情，“你不必怕，我不会对他怎样，我只是要救他出去，外面白道人已经引爆了炸药，我知道凌文昕被你们教主囚禁，难道你也不想救他出来？”
他两眼如深潭一般，深不见底，眸中流过的光彩，在这黑暗之处，显得格外的光亮。
那人看了他一会，才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哑穴，孟踏青忙解开了，那人才指了指路，孟踏青道了声谢，那人这才转身离开。
孟踏青沿着那路一直向里走，直到一个门前，心里忽地砰砰地跳了起来，这样急速的心跳，已经很久没有了。他忽然有些不详的预感，猛地踹开门，只见门内一座床，一个茶几，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连人也没有。
孟踏青走近了，见那床上，一片血迹，嫣红的，一点凝固的迹象也无，显然是新染在上面的，映入眼前，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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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的厅，红色的月，大旗招展，挂在墙上。中间的塌上，一人躺在上面，双手双脚皆被扣住，腹下，大红大红的颜色染红了白衣。那人眼神淡淡，似乎那伤口，根本就不在他身上。
凌文显站在他旁边，低下头，在他耳边开口，冷冷的声音透着笑意：“师弟，你也有今天，十年前你敢那样对师父，现在也总该轮到你了。”
凌无心没有看他，似乎什么事，也映不到他眼里耳中。
凌无心清楚，全教中，除了凌霄外，他的毒术是最佳的，这不止因为他勤恳用功，也是因为凌霄自他入门起，便用各种毒物和圣药在他身上试验，所以他的血里，有毒，也有灵药，对别人来说，也许他的血是剧毒，但是凌无心知道，他的血，对凌霄是大补。而凌霄收他为徒的时候，就是把他当作装载灵药的器皿，不过凌无心长得越大，精致的五官就越分明，气质越清冷，使得凌霄对他动了心思，才一直没有使用他的血。
今日，终于用到了。
血顺着衣襟往下留，凌文显割开他的衣服，露出狰狞的伤口，手中拿出器皿，将血盛满了，也没有给他止血，方才走到旗下正中站着的凌霄，双膝跪了下去，将器皿头举过顶。
“师父请用。”
凌霄淡淡地嗯了一声，接过了器皿，便仰头将器皿中的血喝掉，然后伸手抓住凌文显，笑道：“显儿，你果然是师父的心肝，最懂师父的心思。”
凌文显眼睛弯了起来，却又听凌霄道：“为师知道，你为师父做任何事，都甘愿的，是不是？”凌文显忙不迭点头，“显儿听从师父吩咐。”
“那好，”凌霄摸上他的脸颊，“那你把你的命，给我吧。”说着，握着他的手，一个用力，凌霄能感觉到，越来越多的力量，充实进自己的体内，包括对方的力量，包括对方的生命。
凌文显眼睛逐渐瞪大，似乎有些不可置信，有些慌张，他想收回手，内力却继续源源不断地消失，凌文显看了看凌霄，忽然露出了然的，又充实的笑容。
直到他变成枯骨粉末，即使他曾有一张不错的脸蛋，即使他过去为“拜月教”鞠躬尽瘁，但终归，再也不能让人记住了。即使是他最崇敬爱慕着的凌霄。
凌霄舔舔唇，感受着身体中力量的充盈流转，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妙了，他已经十年没有感受过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臂，黑得发亮的枯骨一样的手，已经变得光滑白皙，身体干瘪的地方，已经充盈着肌肉的力量。
他摘下半边的面具，整张脸红润，白皙，俊美，没有一丝瑕疵，这是他数年前得意的，现在终究得回的一张脸。
凌无心淡淡的声音传来，“凌霄，你用了‘问心绝’？”
“不错，”凌霄傲然道，“问心绝中本有针对本门武功的克星，可是我对本门武功稍加改良，引了至尊圣药的血，和一个同门高手的命，已然无坚不摧，便是那克星，也再难以抵抗我，我才是天下第一人！”
“天下第一人？”凌无心听着他自傲的声音，讥笑道：“凭你这样一个怪物？”凌霄本来高兴得意的脸，淡了下来，快步走到凌无心面前，低下头，手指抚上凌无心的脸，“昕儿，你一直都是美的，我还以为，我再也及不上你，但如今，你看看，”他脸靠过来，“你看看我这样的脸，只有我才能配上你，只有我！”他兴奋的表情，就像一个幼童在献宝。
凌无心一口唾沫吐了过去，正中他的脸。
凌霄顿住动作，手指缓缓地擦去脸颊上的唾沫，“昕儿，你太不乖了……”他说着，蓦地低下头，便要去吻他。
正在此时，忽地凌霄感到后心被人落了一掌，他差点一口血吐了出来，眼前一黑，脚下用力呃用力，才站稳。
而床榻上的人，已然消失无踪。
逃出生天
长长的通道，蔓延到黑暗深处，隆隆声作响着。凌无心却忽然觉得周围一片寂静，他被横抱在一个宽广的怀里，如果是以往的他，会认为这是对他男人身份的侮辱，会将这个胆敢抱他的男人碎尸万段。
不过今日，他却只是静静地躺在那人的怀里，带着安心。是的，虽然凌无心不想承认，但安心的感觉萦绕着，让他毫无挣扎之力。
他忽然想起一事，猛地抓住孟踏青衣襟，“快，快回去！”
“什么？回去！”孟踏青有些吃惊。炸药已经爆炸，凌无心不会不知道，怎可能还要回去送死？
凌无心大声道：“是，去找宁飞远，必须去救他！”他这样说，脸上一片惊慌之色，这在孟踏青看来，是十分少见的。这样一个遇事镇定淡然冷漠的人，也会为了一个人惊慌失措？
孟踏青努力忽略心口不是滋味的感觉，沉声道：“在哪？”凌无心沿路指了道路，孟踏青随着他指的方向飞跃而走，到一座房门前，那门已经有了裂痕，孟踏青破门而入，见到一人趴在地上，面朝下，四肢无力地挣扎着。轮椅晃悠悠地在他身旁，只是整个翻了过来。
孟踏青放下凌无心，捞起这人的脸，只见他虽然满脸脏污，但还能看出一些勃勃英气，不由吃惊，“宁大侠怎地弄地这般狼狈？”
“宁大侠”三字一出，宁飞远便脸色一变，眼帘垂下，嘴唇颤抖了起来。“救我干什么，我这样的人，与其活着痛苦，不如死了得好……”他眼神看向凌无心，颤颤地说，“你想要教众所中盅毒的解药，就在我怀里，拿去就好。”
“他那时候在墓里伤了背脊，所以除了脸上，其他部位都不能动了。”凌无心淡淡地说，“既然回来了，当然还是要救你出去，我可不管你愿不愿意，药先放你那里，出来了，我再来拿。”
孟踏青听得宁飞远居然全身瘫痪了，不由大吃一惊，正要说话，猛见一旁巨石落下，砸到床铺上，“啪”地一声，床铺塌陷了下去，孟踏青赶紧将宁飞远负在背上，把腰带解了将宁飞远绕在身上，这才要去抱凌无心，凌无心却避开他的手，低下头，“我可以自己走。”
孟踏青见他这般说，笑了笑，当先而行。凌无心看着他的背影，随之跟进。
一路上曲折百转，凌无心本以为孟踏青还需要指路，但没有料到他却头也不回，直直往前走，似乎此曲折的密道他已见过千次万次，熟悉异常，不由疑惑。
他却不知，孟踏青过目不忘，密道走过一遍，便已烂熟于胸。
却见那出口处一块大石封住，道路堵死，孟踏青怔了怔，回头道：“无心，此处可有其他出口？”
凌无心听得“无心”二字，不由皱了皱眉，但如今时间紧迫，不容多想，便道：“狡兔三窟，确是有的，但不知白道人用了多少炸药，也许其他的出口也被炸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