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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宝玉新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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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红楼之宝玉新传》    作者:沈令澄

  王夫人也甚少见这阵仗,慌忙传人去请御医。
  宝玉此刻只觉心灰意冷,也不愿搭理贾母,只闭了眼睛不说话。
  贾母不知宝玉究竟是因何而故,但见他既不说话也不回头,身子僵硬的躺在床上动也不动,便一边骂着丫头们没照看好宝玉,一边哭道,“定是平日他老子逼得紧,把宝玉生生逼成了这般模样,唬得他哪一次见了老子不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任他训斥责骂。”
  王夫人站在一旁也不敢接口,只得劝贾母万莫太过悲戚以免伤了身子。
  贾政等人正在和门客商谈时事,突闻宝玉有异,不禁摇头叹道,“孽障!真真是孽障!”语落,禁不住众门客的劝,心中又着实担心宝玉,便急忙赶去探视。
  少时,御医来了,宝玉也不肯让御医把脉,只在看见贾母这般岁数还为自己奔走悲伤后,心中一软,起身道,“老太太不必伤心,宝玉并无任何病痛。只是,只是心中烦闷,不得纾解。”
  见宝玉总算开了口,说话又这般清晰明理,贾母忙抱着他又是一阵好言相劝,道,“若是如此便罢。好端端的这么一闹,倒把家里上下唬个心慌。”
  宝玉也没心情和贾母多说什么,只再三保证自己没事,这才使得贾母唤人将御医打发走,又仔细叮嘱了晴雯等人好生照看宝玉,道,“但凡有个事端便赶紧来回我。听说花丫头今儿个回家去了,宝玉我便交给你,别约束了他,想吃什么想玩什么照做便是。”
  晴雯答应着,将贾母、王夫人等人送出了门外,又唤几个小丫头进来把碎片清理干净,这才扶了宝玉起身走到桌边坐下。
  宝玉挥了挥手示意晴雯不必相扶,一手撑着腮支与桌面,双眼无神的瞅着前方的一点久久未动。
  说到底,其实一早就知道,我回不去了。只是总觉得不甘心,莫名其妙就到了这里,怎么也要试一试。
  现在好了,亲手把自己的希望掐灭,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事了。
  宝玉面容看似平静,心湖却翻涌着落寞与绝望的波浪。
  没试以前,总抱着一线希望,说不定还能回去。其实那就是自己骗自己。以为穿上衣服就能回去,做尽了一切幼稚的事,结果还是这样……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我这么一个格格不入的现代人,为什么要让我醒来在这里——在这个只需要诗词歌赋权势谋利而缺少自由平等畅所欲言的地方?
  晴雯等人站在门口瞧着宝玉宛如入定般动也不动,终于上前轻轻推了他一把,柔声问道,“二爷,你这到底是怎么了?若是有烦心的事,你就说给我们听听。我们虽帮不上忙,但总归说了心里会舒坦一些。”
  宝玉抬眼瞟了晴雯一眼,见她清亮的眸子里盛着点点担忧,真心实意,心下一暖,摇头轻叹,“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我心烦了点,你别放在心上。”
  晴雯听得一头雾水,又道,“早上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觉得心烦了?不如你去园子里走走,散散心如何?”
  宝玉摇了摇头,伸手揉了揉额角道,“算了,不去了,我在这里坐一坐就行。”
  抬头见晴雯、碧痕等人还小心翼翼的候在一旁,心想着,不管怎么样,这跟她们也没什么关系。我自己发脾气闹一场,还连累她们被骂。
  想到这里,宝玉勉强笑道,“我突然觉得肚子有点饿了,不如弄点吃的来,我们一起吃怎么样?”
  若是直白道歉又觉有些牙酸,宝玉说不出那些个暧昧哄人的话,还不如付诸行动最好。
  麝月忙点头,“有的有的,我这就去拿来。”
  碧痕打量了一眼宝玉神色,问,“二爷不心烦了?”
  刚说完,晴雯拽了一把她的袖子,碧痕忙不迭的掩了口。
  宝玉勾起一抹笑,故作轻松道,“不心烦了。刚才……我任性了。咱们吃东西吧!”
  少时,麝月端了几碟糕点进来,宝玉让她几人围着一起坐了,边说边吃。

  花灯节闲人诸多

  接下来的几天,宝玉也未有出门。拒绝了府内其她姐妹的探视,就连北静王打发人来接宝玉,宝玉也推说身子不适并未前去。
  众人皆都不知宝玉究竟因何而故,袭人、晴雯也只得比平日愈发小心的服侍着宝玉。
  期间老太太、太太也几次打发鸳鸯、金钏儿来探视宝玉情况,惟恐贾母又哭嚷着请来太医,宝玉遂强打了精神和她二人说笑,等她二人走了,便又独自回房或躺或坐着发呆。
  这一日,宝玉正烦闷的趴在桌上,胡思乱想着自己以后要在这里度过余生之事,只听见麝月在外面喊了声,“林姑娘来了。”
  宝玉抬头望去,只见林黛玉从帘外巍巍颤颤走了进来,手中瓷青谱花团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摇动着。
  宝玉素来对北静王、林黛玉和晴雯的印象尤佳,如今见她进来,也不同对其她人一般爱理不理,笑道,“林妹妹怎么来了?”
  宝玉对林黛玉并无情爱之心——这一点他从来都知道。
  林黛玉性情真挚纯善,若得她真心相待,必是推心置腹。然则宝玉却知,从自己在这身体醒来的那一刻,很多事情都会随之改变。其中便包括了对林黛玉的爱恋。
  自己可以将她视作红颜知己,却无法再动情爱之心。
  想到林黛玉时不时的要犯犯小性子,而自己也要随时候命准备去安抚劝慰,宝玉不觉额头有些隐隐作痛。
  林黛玉笑盈盈的在宝玉对面坐下,只顾盯着他打量也不说话。
  宝玉伸手摸了摸脸颊,在确定并无脏物后,笑问,“怎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又没开花。”
  林黛玉轻摇着团扇,清澈的眼眸宛如山涧的幽静湖水,澄净无波地映照着宝玉的身影。
  “我是在瞧,多日不见,你倒出落得愈发好了。”
  “出落?”
  宝玉咳嗽了一声,嘴角扯起一记尴尬的笑,“出落。这是用来形容女人的吧?”
  林黛玉微微讶异,纯粹透亮的眸子随即散出淡淡疑惑,“果真如此?”
  宝玉仔细打量着林黛玉的神色,见她眸底深处盈耀着促狭光点,不禁笑问,“你今天来,就为打趣我啊?”
  林黛玉以扇掩唇轻笑起来,发髻上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缓缓摆动着。
  “头脑清楚,说话明理,看来你还是很好的。”林黛玉说着,朝前来送茶的袭人笑问,“这些日子也不见二爷出门,莫不是在房中参佛呢?”
  袭人抿唇而笑,端着镂雕花鸟圆瓷盘走到一旁道,“也不知他是怎么了,青天白日的也不肯出门,怎么劝都听不进去。林姑娘这一遭来了,定要好好劝劝他。”
  林黛玉幽静的眸子里化着动人的水波,对袭人说话面容却朝宝玉笑着,“劝他的话,我也不必说了。看他脑筋还算是清楚的,想来是心中困惑了。等他自个儿想清楚时,也就会出这院门了。”
  宝玉不禁微觉惊奇。
  林黛玉竟能一语道出自己心事。是该说她心思玲珑剔透,还是还说自己情绪清晰皆在面上呢?
  外头传来小丫头的唤声,袭人笑着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见对面林黛玉笑意盈盈,望着自己的眼睛里始终盛着一丝浅浅的关切,宝玉不由得想到,林黛玉也是自幼离家来到金陵贾府。说来,她和自己的情况也差不了多少。都是远离家乡,寄住别人屋檐之下的‘孤儿’。
  宝玉能体会林黛玉初到贾府时的事事小心,处处谨慎。就好像自己在确实无法回去后,那种灰心绝望,不是任何人任何事能够安慰得了的。
  想到这里,宝玉对林黛玉萌生出一股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之情来。
  宝玉不会傻到去问林黛玉初进府的心情,更不会将自己的事告诉她来拉近两人关系。过去之事权当梦醒随风散,他无意去揭别人伤疤,也不想别人来窥探自己私事。
  很多事情,不是三言两句就能说清。宝玉的心即已不在黛玉身上,又何必再给她无谓的希望。
  想着本主原是和林黛玉两情相悦,偏偏自己横插/进来,断了这千丝万缕的羁绊。事到如今,也只能将功补过的做些什么,来弥补林妹妹了。
  林黛玉自得知宝玉不出门,心中倍感担忧,猜测他定是有烦恼之事,才使得他终日不愿搭理旁人。遂找了个时机过来故意说上几句点醒宝玉,以免他胡思乱想过头伤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