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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宝玉新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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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红楼之宝玉新传》    作者:沈令澄

  明明都是王爷,为什么在北静王这里,却感觉不到丝毫的不自在?
  等了片刻也未听见宝玉的回答,北静王只以为他是默认了自己的问话,心中愈发疼痛,双眸也因那深深的刺痛而轻阖眼帘,无声长叹。
  “虽然,你也是王爷,不过,我却不怕你。”宝玉含笑的声音在身后轻快响起,“你自己说了好多次,要我在你面前不要拘束,坦露真性情,我可一直都当真了。你别说这会儿你又后悔了,要治我一个大不敬之罪。”
  北静王蓦地睁眼,回头看向宝玉的视线里溢满了震惊。
  见宝玉笑意粲然,眉眼间写满认真,北静王心中一块大石轰然落下,方才那口闷气陡地一下全然消散,心情也在豁然间开朗起来。
  北静王无暇玉石般的脸上溶着暖暖笑意,宝玉也不觉心中高兴,偏头朝他眨了眨眼睛道,“难道,你是被我的话感动了?”
  经历了方才那般从凝结心结到解开心结,北静王心底深处忽然有一种奇妙而强烈的波动,宛如水波一样缓缓漫延散开。那种如获至宝的感觉,是他从未体验过的。而这每一丝情绪的牵动都来自于他最珍贵的——宝玉。
  想到这里,北静王在心中暗下了一个决定——一个足以令他二人生活从此掀起巨大变端的决定,却也是他心甘情愿非如此不可的决定——他要留这如宝似玉的人在自己身边。上穷碧落下黄泉,生死不弃,荣辱与共。
  北静王虽不知道宝玉对他之心深有几分,但却能肯定他心中定有自己无疑。
  等过了府中最忙的这两日,北静王便决定和宝玉好好谈一次,直言自己心事,并希望他也抱以同样的心留在自己身边。
  至于忠顺王……
  北静王目光微敛,眸底深光闪烁。
  就算他是……也不能。只希望,他不过是一时兴起,皇权作祟罢了……
  宝玉在北静王府住的这几日也算惬意。白日设宴一概与他无关,也不管前厅如何热闹,他就只在广慧阁看书写字,偶尔画几张风景速写。晚间北静王回来,便和宝玉一同写诗作画,两人畅所欲言。
  在这期间,宝玉也曾试探着问他与王妃之间的事,北静王也未想隐瞒,直言道,“王妃大我三岁。入王府前早有心仪之人。我与她心中俱无情爱,本想着过个三五年载便借病逝为由送她离开,谁想她得知心仪之人早已离世,从此长病不起。我虽有心待她,只可惜她无意接受。如今病由心生,只怕是大罗神仙也难救回。”
  宝玉不想其中还有这般曲折,不禁对那从未见过面的王妃心生怜悯,问,“这么说,每次她生病你不过是去看了一眼就回来,是因为她遣你离开的?不想让你在那儿?”
  北静王微然点头,嘴角的轻笑里隐着一丝苦涩,“她自然是怪我的。”
  北静王的无奈倒映在宝玉眼底,引来他无端的一阵心疼,不由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这事也不能怪你啊!虽然她心里有气也能够理解,但错不在你。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了。”
  北静王也不愿多谈王妃之事,更不想此事也牵扯了宝玉进来,遂将话题岔开,道,“这几日王府诸事繁多,我本意让你前来一凑热闹,却不想反倒冷落了你。”
  宝玉笑着说了几句“并不觉冷落”等语,又道,“今天前头这么热闹,我看东平郡王他们也应该有来吧?”
  北静王颔首,反问道,“为何宝玉近来时常提及东平郡王?”
  宝玉不想北静王感官竟有如此敏锐,一时间又不好直白白的告诉他自己是在旁敲侧击,只得支吾着说了些“从未见过其他王爷”“不免心中好奇”等,才算勉强糊弄过去。
  少时,玄赋进来请北静王盥洗更衣,又道,“暖烟阁已收拾妥当,只请贾公子入住即可。”
  北静王正取了布巾擦手,见宝玉起身就要跟了玄赋出去,便道,“这儿很好。把里间收拾了,让宝玉同本王一起。”
  玄赋一怔,遂赶紧回身掬身行礼,“是。”又唤了几个丫头进去整理了一番,服侍了北静王和宝玉更衣后,将他二人送入里间,放下双层纱帐熄了油灯,这才悄声退下。
  房内顿时漆黑一片,宝玉睁大了双眼瞄着不见一丝光点的帐内,感觉到北静王就在身旁,暖暖体温隔着薄薄的一层衣服穿到自己身体里。
  想到自己活了两世也从没跟别人这样同床共枕过,宝玉“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宛如丝缕一般脆动的声音在暗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明了。
  北静王扭头看向宝玉,弯唇轻笑,“宝玉为何而笑?”
  宝玉直勾勾的望着头顶,因好心情而唇角微扬,弯出一道完美的弧度,“我是想,我还从来没有跟别人睡在同一张床上过。”
  北静王闻言心旌一动,心湖宛如被人投下一枚石子般漾开阵阵涟漪。
  右手在衾被下寻到宝玉的手将之轻轻握住,北静王略作思忖后,道,“宝玉,有一事,我本想过两日再与你细谈。如今,我却更想早一日得知。”
  宝玉从未听过北静王用这般犹豫却认真的口吻说话,心想着莫不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忙把注意力都集中了过去,“你说,我听着呢!”倒把自己手被北静王握住的事给忘到了一旁。
  北静王双眸直视帐顶,黑眸宛如星辰在夜色里闪动着点点光亮。“相思合欢一夜眠,不如天涯共情长。我对宝玉之心,宝玉可曾明白?”
  两句诗直白明了,饶是宝玉这种不擅长写诗之人也读懂了其中含义。
  思绪布满了宝玉的整个身心,心跳不可抑制的加速,一下重一下快,令他只觉呼吸困难,胸口那股气闷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
  该怎么回答?
  宝玉心中满是犹豫不决。
  明白是明白了,可是就不知道跟那一层意思沾了多少边。
  半晌未等到宝玉的回话,北静王扭头看向宝玉,已经开始逐渐适应黑暗的眸子极快找到了枕旁人的脸轮廓。
  从身旁人突如其来的紧张,北静王感觉他应是读懂了自己话中含义。但得不到他的亲口回答,仍再度问道,“宝玉是否明白?”
  “我,”宝玉张了张口,喉间一阵干涩,“我明白……”
  北静王骤地屏住呼吸,握着宝玉的手微微一紧,“那宝玉心中如何作想?”
  “我,”宝玉扭头看了一眼北静王,随即飞快转过头继续直视帐顶,“你先说,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说到底,宝玉明白归明白,但他并不确定北静王话中真意有几分?或者只是一时的顽笑话,一时的吸引,一时的心血来潮也说不定。
  从方才宝玉那飞速一瞥的视线里,北静王感觉到了多种复杂的情绪。想到他并不完全相信自己,也并未真正敞开心扉,北静王既是无奈又是好笑,也不再拐弯抹角,直言道,“我自然是最喜欢你的。你清澈纯善,不透世事,如未经开采的璞玉,光芒尽敛其内。”
  宝玉见他说来说去也说不到重点,不由得蹙了眉头将他手甩开,坐起身道,“不是这个。”顿了顿,又道,“你非要这么七弯八拐的跟我打太极,一会儿我也不会实话实说。”
  北静王失笑摇头,跟着坐起身,握了宝玉的手正色道,“好。那我再说清楚一些。”想了想,道,“但求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同宝玉执手白头,此生无憾。”
  宝玉眼眸一抬,正好对上北静王的目光。黑夜里,他的眼眸内闪动着一层模糊而温暖的光,仿佛夜幕下的月色,泛着渗人心脾的柔情。
  誓言犹在耳边,宝玉只觉心跳愈发疾速,好像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般。
  深吸了几口气平定心神,宝玉在北静王温柔目光的注视下,缓缓开口,“那,我要说了,你可不能生气。”
  得到北静王的颔首示意,宝玉慢慢道,“我没喜欢过人。一直以来,我也没想过要去喜欢男人。上次忠顺王约我出去时,我只觉得满心的不自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一碰我,我就好像被人拿针扎了一样全身寒毛悚立。不过,”迟疑少许,见北静王听得尤其认真,便接着道,“你好像跟他又不一样。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我不怕你,跟你说话时心情也很好。这种感觉,跟忠顺王、林瑾容他们在一起的感觉,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