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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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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七夜谈》    作者:俱无名

  邓小雩心道,你好吃懒做,自然是用财来骗。想想如此回答不妥,转而说,“我不知。”
  夏无疾微微冷笑,“你自然想不出这么霸道的方法来…何离的招数果然妙得很,他拖我下水,先把罪名冤枉到我头上,我若要洗清自己,定然会替他查明此案。哼。”
  邓小雩心里“哦~”了一声,觉出自己额上一滴冷汗…感觉这手段跟你的好像啊…
  夏无疾却不再说下去了。
  邓小雩忍不住问,“还有呢?”
  夏无疾横眼看了看他,随口答道“没有了。”
  你都不打算说说干吗要把自己弄瘸了?
  你都不打算说说这一晚上又到哪儿折腾去了?
  你都不打算说说你怎么知道恭王程侯、怎么知道何离?
  你…
  邓小雩脸上写满了无奈——夏无疾却已经躺下来背对着他睡着了,这会儿把他拉起来的话…还是算了,帮他拉了拉被子,心里面一边细数夏无疾说的一点点蛛丝马迹一边不自觉地想,这是第几次看着他这么睡了呢?
  …
  到了差不多该去衙门当差的时候,外面忽然吵嚷起来。邓小雩出门一看,却是几个捕快带了个守城墙的兵来把夏家给围了。
  “怎么回事!?”
  “九公!这是镇外土城墙上的守兵,他说昨天夜里夏老板梦游到了土墙那里,发狂杀了他们好几个兄弟,他逃得快才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小命…”
  “我倒不知道夏无疾有功夫,怎么杀得了人?”
  “我也觉得奇怪,夏老板一个斯文人,怎么打得过他们。可他说得确凿…而且,尸体刚才运到衙门,仵作大叔验过,都是左肋下窄窄的一刀致命,而且…而且还从一人手中抠出了这个。”伸手递给邓小雩看,是一枚纽扣,盘花错锦,制得精巧,粘了血和泥,倒像是夏无疾所有之物。
  众人正疑惑着要把夏无疾拉起来问个明白,听得门吱呀一声响,夏无疾冷着一张脸支了拐杖出来承认道,“不错,他们确是我杀的。”见众人仍是一脸惊讶不肯相信,不知怎的从腰间变出一柄一尺来长的软剑,剑刃上犹带着几点血迹,映着白晃晃的剑身有些骇人,“你们带去给仵作大叔验,总有一具尸身上的血该跟这个对得上。”
  “夏无疾,你…”邓小雩一时语塞。
  “九公?”捕快们也有些不明状况,等着邓小雩指示。
  邓小雩黯然地挥一挥手,有些烦躁,“带回衙门交给大人审理。另外留下几个人去屋子里搜搜看还有什么可疑的物件一并带上作证。”
  “是!”
  



ˇ第五夜(中)ˇ 


  夏无疾杀守兵一案证据确凿,按律当斩,只待半月之后移交京部大理寺行刑。除此以外,不知怎么定论说,阮府那件案子,是夏无疾借买卖为名出入阮家内宅,见利起心,与阮府侧室定下毒计将阮宣杀害;阮府侧室爱慕夏无疾年轻英俊,早有衣饰传情,于是两人一拍即合犯下弥天大罪。之后由于夏无疾怕案发被拖累,又杀了阮府侧室,抛掷其骨于果林。
  镇上众人皆知夏无疾多惹女□慕,又道他铺子上东西虽然货好,的确价高,可见贪财本性。这么分析来分析去倒觉得确乎就是他谋财害命,一时间众说纷纭,没想到此人正是传说中的衣冠禽兽,如此心狠手辣。加之夏无疾虽与人无争,却也少有深交的朋友,除了邓小雩、仵作等几个公门里的朋友之外,竟也没有肯出头替他鸣冤的,愈发让邓小雩觉得人心不古,阵阵心寒。他料想夏无疾断然不会无缘无故地做出这种违法之事,一次次去牢里套他口风,夏无疾却只是无所谓地笑,咬紧牙不肯吐露半句。
  这日又与仵作大叔带了点酒菜来看他。虽说看守等人对夏无疾多多少少都有些照顾,牢里毕竟不比家里,眼见得他瘦了许多,面色颓败,心下不觉一阵酸楚。
  仵作大叔一边端出酒菜来一边不无黯然地劝诱道,“无疾,这好饭好菜是吃一顿少一顿了…唉,没想到大叔竟然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一边叹着一边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惆怅一会儿一口干了下去,咂咂嘴又叹一声,“无疾,大叔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干不出这伤天害理的事情。你这孩子就是喜欢什么事都闷在心里,让人想帮也帮不上忙。到底受了多大的委屈以至于让你拔刀杀人呢?”
  夏无疾倒是坦荡荡,颇不以为然地笑了两声答道,“人都杀了,罪也订了,还管那么多没用的做什么?大叔,以后无疾不能陪您老人家喝酒谈天了,这里先敬您一杯赔个不是。不过无疾有幸早走一步,在黄泉路上探好了店,等百年之后大叔来找我,我再与大叔尝尝阴间的酒可比咱们的怎么样~”见邓小雩一声不吭地呆在旁边,向他笑了笑,举杯道“邓小雩,你也来,咱们爷孙三人到时好好喝个痛快!”
  邓小雩愈发看不得他那笑,勉强扬起一点嘴角向他扬了扬杯叹道,“你喝了孟婆汤,倒不知百年之后还记不记得我们。”
  夏无疾盯准了他的双眼,一直望到他心里去,笑容渐渐淡了,变得郑重起来。“那我就拼着不过桥,不喝那孟婆汤,在忘川上等你,就算忘了自己来生要投在哪一家也会记得。这辈子咱们兄弟缘分浅,下辈子我跟着你投在同一家,再做好兄弟。”
  邓小雩被他说得一怔,含糊道,“你这人这么不仗义,非要舍下大家走了,谁还要跟你做兄弟…”一面赶忙低头喝酒。
  夏无疾不以为忤,看他有些尴尬,故意半带调笑地答道,“你既然嫌弃不肯做兄弟,那只好求判官让你投成女身,下辈子我娶了你,再好好报答。”唬得邓小雩一口酒全呛了出来,仵作大叔在一旁抚掌大笑。
  笑了一会儿,仵作大叔惋惜道,“可惜,以后不能再听你说欺负小雩的笑话了…”一边又给自己斟上一杯一口干掉。
  夏无疾道,“大叔既然说我藏了很多心事,就该了解我背负这么多心事的辛苦。我已经多活了二十年,其间又从阎王那儿逃了几次,已经累了倦了…再逃下去,我怕阎王嫌我不够诚信仗义…”说着又瞥了邓小雩一眼,哈哈大笑。
  “无疾,我听小雩说了何离的事…既然你们与恭王扯上关系,莫说是杀了几名守兵,就算连同这个莫须有的阮家案子,只要他们肯出面,也定能保得你周全…”
  “你们好糊涂。”夏无疾听说至此不觉冷笑,“恭王府是什么手段?他们既然想的出先栽赃再洗清的办法强破我们帮他察阮家的案子,里里外外不知布了多少眼线。现在棋子被困,又被安上杀人罪名,他们若要保卒,没道理到现在都不现身。”
  “那阮家的事……”
  夏无疾冷哼一声,“阮家的事自然已经解决了——或者他们已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或者本来想要的东西已经失去价值了。既然问题没了,棋子怎样,他们当然不会顾及。”他顿了顿,又道,“而且何离已经保不了我,他们是不是出面干涉此案,我也都是死路一条…还不如被正法,死得痛快些…”语调降下来,像被抽走了生气一般,仿佛已然感到绝望。
  “夏无疾,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邓小雩隐约觉察到一丝努力的方向,赶忙追问。
  夏无疾颓然地抬头看了看他,面色比刚才见到的更加苍白,缓缓地道,“小雩,你这么问,还不如立刻就杀了我…那些事情,我全都忘了…不记得了…”
  再问下去,他也始终不肯说话,只是闷着头扒饭,倒显得发问的人十分残忍。
  仵作大叔安慰他两句,提了食盒跟邓小雩一起出来,两人细细商议。
  “总算是问出点东西…看来要挽回无疾,先得找到那个何离。”
  “我何尝不是这样想。夏无疾曾说何离要他三月初八去泗同袁家,我也已经去找过,却不曾找到这样一个人。”
  “会不会改换了名姓,所以你找不到?”
  “不会。那个何离是到袁家做上门女婿的,人倒是有,却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一个人。我们要找的何离假阮府丫头之手向夏无疾栽赃的时候我曾见过,断不会认错了他。”
  “他既然是要查阮家的案子,又要借你和无疾之力,而且曾经到过镇上,说不定他们真正的据点不在泗同而在这里。或许你找不到何离,尝试找找看恭王府的其他线索?说不定他们的人能找得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