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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爱不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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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无爱不欢》    作者:雪小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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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爱不欢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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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是回去休息还是在月色下游水乡?家伟说,这还用问吗?晓蕾姐姐如果不累,我们就去划船。于是两个人就租了一条船,在月光下划进了一条条纵横交织的水巷。这些水巷就像是这些水乡的神经一样,织成一条条蜿蜒的河道,曲折婉转的,没有开始也没有结尾的,不知哪里是它的起点,不是条条大河到大海的那种,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这种河道和水乡的性格是一脉相承的,永远的不愠不火,永远的婉约和旖旎。
 两个人划着船穿过一条又一条水巷,谁也不愿轻易打破这宁静,只有水声和月色掺进来,让人以为是天上人间的。
 他们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了,大概是夜深了吧,晓蕾感到有一丝冷,整个水乡是静的了,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要回去,家伟说,晓蕾姐姐,要是时间停止了多好啊。
 晓蕾说,时间的脚又不是你管的了的。
 家伟就有一些黯然神伤,把手里的桨推来推去的,船却没有动地方。
 家伟问,晓蕾姐姐,你说什么是永恒呢?
 晓蕾说,世上哪会有什么永恒,永恒的只有这风声水声和无涯的寂寞而已。家伟说,晓蕾姐姐,你太悲观了,其实现在就是永恒的,这世上只有一个我和一个你。
 晓蕾听他这么一说就觉得这句话和月色、水声是相辅相成浑然一体的,却又像在背诵台词一样的,但是晓蕾知道家伟是真心的,在这种气氛下说出来的话都不会是言不由衷的,一定是肺腑之言。晓蕾有点感动,但又不是自己要的那份感动。于是她说,天太晚了,我们回去休息吧。家伟不情愿地上了岸,两个人相跟着回了那户人家,踏上楼板的时候晓蕾差点儿踩了空,后面的家伟一把抱住了她,两个人就那么抱着,谁也不敢先动。晓蕾觉出家伟的紧张和不安来,这种紧张和不安是让她心疼的,她反身拉过家伟的手,牵了他的手上楼,而家伟像个听话的大男孩一样,小猫似地跟着她。到了她的门口,家伟又搂住她的腰,有点撒娇有点无赖。晓蕾摸了摸他的头,好孩子,听话,去睡吧。家伟却叫,晓蕾,晓蕾。晓蕾说,没礼貌了,叫姐姐。家伟还是叫,晓蕾,晓蕾,有点江南昆曲的离情别调。晓蕾想这真是个任性的孩子,晓蕾说,好了好了别任性了,听姐姐的话,明天我们还去玩呢。家伟这才松了手,晓蕾开了房门进去,回过头对家伟说,去睡吧。家伟这才走了。
 虽然是从昨天就没有睡觉,晓蕾却半丝困意都没有,她坐在窗边上,看着月亮照在水中,听着小桥下的河水潺潺,一时有些恍惚,她想她应该是老早以前就在这里的,一个人在这生生灭灭的,没有大喜没有大悲的,守着小桥流水和一份平淡的家常日子,男人出去打鱼,她在家蒙了一块藏青色的头巾做做家务,晾一晾雪里红,她不画画,没有那么多爱恨情仇,没有那么多心思,有一儿一女,长得像花朵一样的。这样想着就觉得脸上湿湿的,她想她怎么也这么容易伤感流泪了?但是一切已经是画好的图案了,就像云南那些已经被染好的布料,没有回到白布的机会了。
 第二天,晓蕾早早地走了,因为她接到了我的电话。我说,晓蕾,救命啊。
 甚至,她来不及和孟家伟告别,因为本来就是一场偶遇。用戴晓蕾的话说,与爱无关。
 而我,的确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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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爱不欢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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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起《胭脂扣》中最后的镜头,当年顾卫北曾在电影院里抓住我的手说,林小白,我不会让你当如花的。
  我终于成了如花,而负心的十二少,有了新欢!
 如今的我们有了钱有了车有了我们梦寐以求的一切,我们,指的是我和顾卫北。
 戴晓蕾和周芬娜的爱情几乎有了尘埃落定的感觉,周芬娜死了,为了自己的爱情,戴晓蕾变得面目全非,也是因为爱情。她不再相信爱情,她的爱情男主角不停地变换上演,我总能听到她最新男友的消息,最大的六十岁,最小的只有十九岁,比如孟家伟。
  我庆幸我还能抓住爱情,顾卫北是我的爱情稻草,虽然我为沈钧动过心,但中央电视台有个名主持人说,我只是动了一下心而已,我又没有动身。
  我们商量着结婚。
  这期间,我们回了一趟苏州,我的父母和顾卫北的父母都老了,他们希望我们早早结婚,然后孕育下一代。当然,老人这么想没什么错,但我不着急结婚,才二十五岁,着什么急啊。我还想玩两年呢,顾卫北当时也这么想的,我们去了艳粉街,看自己曾就读过的学校,已经拆了,正在盖楼,苏州的好多地方都写着大大的拆字,我们一片感慨,不停追忆似水流年。
  不知不觉,这么多年就过来了。
  顾卫北刮了一下我的小鼻子说,我居然还没有换人。
  那些美妙的记忆依然闪动着,我记得那个他用单车带着我的下午,记得我们青海湖边的初吻,记得那曾经让我动心的一切一切!
  顾卫北问我,是不是特别审美疲劳了?
  是有点。我说,你看你长得还真不如从前中看了。
  他拦腰抱起我,然后转了好多圈。
  在去苏州的时候,我们还那样相爱,女人是凭感觉活着的,那时,我就是他的妻。
  从苏州回来之后,他去了几次深圳。
  之后,一切发生了细微变化。
  先是他喊累,不回来吃饭的时候多,再就是我常常找不到他,我这才发现,如果他关了手机,我可能根本就找不到他。
  他去深圳的时间越来越长,问起他总是说,那边刚开始运作,当然要亲自盯着。
  他黑了瘦了,回来就累倒在床上。
  我心疼他,给他煲红枣莲子汤,那是他最爱喝的汤,但还没有喝完他就又睡着了。
  这个从前进门就要抱起我的男子,如今对我的身体没有任何兴趣。
  一个先锋女作家曾经说过,看这个男人对你有没有兴趣,就看他对你的身体有没有兴趣就行了。这真是一句真理,曾经缠绵三天三夜的人,如今却十天半月没有激情,只是一个字:累。
  从前我做饭从后面抱住我腰的人,如何只在沙发上看电视等待吃饭,我们和已经结婚多年的老夫老妻一样,毫无激情可言。
  什么东西正在我们身边慢慢消退?
  我试图抓住,却觉得无能为力。
  他睡去了,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从一个台换到另一个台,没完没了的清代戏,爱恨情仇,没完没了。
  时间那么长,没完没了的长。我一个人吸烟喝酒,在偌大的客厅里,想自己的爱情,它一定是哪里出了毛病。
  我却说不出哪里不对。
  他的衬衣里有了女人棕红的短发。而因为他喜欢长发,我一直长发飘飘,多少年没有改变过。
  他的背心里散发出不是夏奈尔五号的味道,他知道的,我只用夏奈尔五号。
  他回来就说累。
  他不再亲我。
  他不再与我缠绵。
  他的笑容有些尴尬,甚至,勉为其难。
  我心里想了千万次,否定了千万次,顾卫北,我的小爱人,我从十六岁就爱上的男人,怎么可能背叛我?我们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那么多。
  秋天,我已经感觉到寒凉。肃杀之意那么凛冽,是的,我感觉到了他的变化,虽然他看起来如昨日一样。
  我问他,顾卫北,有事吗?如果有事就说出来,我们一起努力。
  没。他摇着头,喝着咖啡。
  我们之间,隔着什么呢,甚至,连架都不再吵,我想吵,却没有动力,他不和我吵,就那样寂寞地坐在窗前摇椅上,仿佛老僧入定。
  不不,一定是错了。
  我的烦恼不断增加着,拿东忘西,甚至开车时也会走神,让警察罚了好几次了。
  我想,我应该去一趟深圳。
  隐隐约约,我感觉深圳那边有我的敌人,她已经侵略了我的阵地。
  直到这一天,顾卫北的生日。
  他说要去出差,他说要到深圳,那边有一个大客户。
  他没有提他的生日,大概忘记了。而我没有忘记,每年,我们都会一起过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