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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大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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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梦回大明春》    作者:王梓钧

        隆畅得知消息大怒,举兵攻打阿保地盘,烧掉阿保寨子,杀死自己的亲儿子隆礼。
        米鲁听说小情郎惨死,便拉上大情郎去报仇。在毒死丈夫隆畅之后,米鲁又有了新操作,居然扯旗造反,自号“无敌天王”,家暴演变成一场波及云贵两省的大叛乱。朝廷为此损失惨重,云贵交界的十多个卫所,三十四位将官全部阵亡。
        嗯,宋然给贵州巡抚汪奎罗织的罪名,便是弹劾他跟米鲁有男女私情。这种花边新闻历来畅销,保证轰动朝野上下,朝廷百分之百要将汪奎撤职。
        宋然海吃胡喝一顿,被人搀扶着出门,却见女儿也准备离开。
        “你要去哪里?”宋然问道。
        宋灵儿已经翻身上马:“阿爸,我打算去抓一只竹熊。前几天都没抓到,被它给跑掉了,今天我要挖个陷坑,再用大网把竹熊给捆住。”
        宋然又问:“你有多久没去族学读书了?”
        宋灵儿顿时愁眉苦脸,噘嘴道:“阿爸,我一读书就头疼,你就饶我小命吧。更何况,汉家的学问又没用处,你不也讨厌读书吗?”
        宋然自吹自擂道:“你阿爸年轻的时候,读书可厉害得很,便是考科举也轻轻松松。你已经十二岁了,好生读几年书,我给你挑个贵州举人做夫君。”
        “我才不嫁读书人,整天之乎者也,连杀只鸡都不敢,”宋灵儿一手拉缰绳,一手叉腰坐于马背,憧憬幻想道,“我未来的夫君,肯定是力大无穷、弓马娴熟,能够搏杀虎豹的英雄豪杰!”
        “唉!”
        宋然叹息一声:“跟你说了也不懂,懒得白费口舌。从今天起,你必须到族学去读书,逃课一天,我就关着饿你一天。阿猜,阿旺,把她给我好生看管住!”
        “是,老爷!”
        宋灵儿身边的两个护卫,立即就变成了督学官。
        “我才不去。”
        “驾!”
        宋灵儿挥动鞭子,策马夺门而逃。
        宋然气得浑身肥肉乱抖,喝令道:“快,快,把她给我抓回来!”
        护卫们连忙翻身上马,呼喊劝阻。又不敢追得太急,万一宋灵儿惊慌坠马,他们的小命也就不保了。
        宋灵儿骑的虽是一匹幼马,却乃贵州城一等一的良驹后代。她自身也马术超群,轻轻拉动缰绳,马儿便越过高高的大门槛,在街道上肆无忌惮的狂奔而去。
        东城区的居民早习惯了,一听到马蹄声,隔得老远就纷纷躲避,一路上居然畅通无阻。
        宋灵儿还有心情回头,隔空跟护卫们开玩笑:“哈哈,你们肯定抓不到我,今天就来比试一下马术!”
        一追一赶,鸡飞狗跳。
        快到东门的时候,护卫们大喊:“关闭武胜门,快快关闭武胜门!”
        宋灵儿闻言稍微减速,左手拉拽缰绳,拐弯朝着北门而去。
        北边的柔远门,宋家奴仆可管不了,那里是汉人官员说了算。
        那些护卫一脸苦相,他们如果全力加速,早就已经追上了。但追上又怎样,还能用钩索把小姐放翻在地?只能陪着她一起跑,跑到马儿疲惫为止。
        宋灵儿愈发得意,在奔出北门的一瞬间,居然坐直了身体欢呼:“竹熊,我宋灵儿来了,今天一定把你抓住当坐骑!”
        好嘛,这死丫头抓熊猫,不是拿来当宠物,而是想要更换交通工具。

019【途中意外】
        经历了几场雨水,山间竹林更加葱郁。
        沈师爷骑着白捡的毛驴,穿行于茫茫竹海之中。人逢喜事精神爽,他此时心情无比舒畅,望着官道旁的翠绿新竹,情不自禁朗诵诗歌:“一迳森然四座凉,残阴余韵去何长。人怜直节生来瘦,自许高材老更刚。曾与蒿藜同雨露,终随松柏到冰霜。烦君惜取根株在,欲乞伶伦学凤凰。”
        这孬货,居然借咏竹诗句来自比王安石,吹嘘自己虽然历尽劫难,却永远都不会被困厄击倒。
        可惜,王渊听懂了懒得说话,其他三人则是完全不解其意。
        “唉!”
        沈师爷一声叹息,身边居然连个捧哏的都没有。若是宋公子在就好了,肯定要附和对应几句,互相吹捧起来才有意思啊。
        复又行走一段路程,沈师爷愈发感觉无聊,对王渊说:“渊哥儿,你既身具宿慧,不如以竹为题,作诗一首如何?”
        “不会。”王渊回道。
        沈师爷又说:“那你朗诵一首古人诗词,看前世记忆还剩下多少。”
        王渊反正也闲得无聊,索性真来一首:“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南西北风。”
        “好诗!”
        沈师爷听得摇头晃脑,问道:“此诗可是咏松?”
        “咏竹的。”王渊说。
        沈师爷仔细体会,点头道:“咏竹也可。是你前世所作?”
        王渊模棱两可说:“如果这首诗已经有了,那就是别人作的。如果还没有,那就是我作的。”
        沈师爷想了想:“应该没有,至少我没听过。”
        王渊心想:你听过才怪了,老子虽然记不住几首诗,但也知道这是清朝郑板桥写的。
        这首《竹石》,王渊想不记住都难。
        上辈子,王渊的老爸是大老粗,开厂子赚到几个臭钱,就学人家收藏古董,被忽悠买来郑板桥真迹。真到吓死人的地步,画中题诗全用简体字写的。老爸还挂在客厅墙壁上,逢人就吹嘘介绍,几乎挂满了王渊的整个童年,每天都要把这首诗看好几遍。
        “哈哈,”沈师爷大笑两声,“等去了宋氏族学,你再把这首诗拿出来,保证让宋公子惊为天人,整天把你当祖宗一样供起来。”
        王渊摇摇头:“算了吧。那是个老实人,我都不好意思再骗他了。”
        沈师爷纠正道:“怎可说骗?投其所好也!”
        王渊懒得搭理他。
        沈师爷又讲起自己的人生心得:“这芸芸众生,皆有所欲,也皆有所好。你以后如果做了官,要揣摩上官的心意,要明白同僚的欲求,还要掌握下属的想法。能做到这几点,则官运亨通,青云直上,指日可待!”
        王渊说:“不就是混嘛。”
        “对,”沈师爷笑道,“这个‘混’字讲得精彩,官场就是要混。但如何能混得顺风顺水,那就要凭各自本事了。你所言‘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可谓道尽了做人为官之道。”
        “呵呵。”王渊笑笑不说话。
        沈复璁虽然各项才华出众,但他的境界也就那样了,只能把学生教成官场老油条。
        如果换成王阳明,做人追求都不一样,层次瞬间提升好几个等级。
        距离贵州城越来越远,地形就愈发不平坦,官道渐渐成了狭窄的山间坡路。
        一连两宿下雨,还外带一个白天,山道更加泥泞难走。
        沈师爷害怕滑倒,也不敢再骑驴了,只能拉着绳子步行前进,继续阐述着自己的人生哲学。
        走在最前方的袁刚突然止步,他那头毛驴甚至倒退,踱着蹄子发出恐惧叫声。
        “怎么停下……”沈复璁狐疑的往前方看去,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随即惊恐大叫,“狼!好多狼啊,快跑,快跑!”
        “闭嘴!”袁刚呵斥道。
        大约有二十多匹狼沿官道下山,跟王渊等人迎面撞个正着,双方距离尚有三五十步那么远。
        袁刚告诫道:“不要转身,不要逃跑,这种地形是跑不过狼的。”
        “哦,哦。”沈师爷浑身都僵住了,只能下意识附和。
        此处山势还不是太陡峭,那些狼渐渐开始分散,打算从官道两侧的山壁进行包抄。
        袁刚已经把土弓上弦,虚搭弓箭说:“我守正面官道。”
        “我守左边。”王渊也做好准备。
        王猛说:“你还太小,我来守左边。”
        左边是山壁上侧,负责包抄的野狼,可以借着山势直扑而下。右边就要好守得多,野狼必须由下往上进攻。
        王渊道:“听我的,大哥你守右边,袁二哥护住后方,左边的狼都交给我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