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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大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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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梦回大明春》    作者:王梓钧

        历史上,沐绍勋三十三岁便死了,留下长子沐朝辅、次子沐朝弼。
        长子沐朝辅,只活到二十岁便病死,留下两个未成年儿子。
        朝廷本想安排武官代理总兵职务,沐朝辅的正妻不想权利外落,请求让十多岁的沐朝弼代理,等自己儿子长大了再收回权力。
        结果沐朝弼是个狼灭,竟把大侄子给弄死!
        当时的嘉靖皇帝感觉不对,特意下旨给云南文武官员,让他们好生保护沐朝辅的次子。
        但没过多久,沐朝辅的正妻就惊慌上疏,恳求带着次子去京城居住,嘉靖皇帝立即让锦衣卫护送。还未成行,沐朝辅的次子再次暴毙,把嘉靖皇帝气得牙痒痒,只能默许沐朝弼继承黔国公爵位。
        沐朝弼为了公爵之位,竟然在八个月内,把自己的大侄子、小侄子全部弄死!他干出这些事的时候,其实也就二十来岁,朝廷对此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从此之后,历代黔国公都难得善终。
        王渊若能活到六七十岁,还真能帮上沐家许多大忙。

082【犀照龙雀】
        王渊刚刚回到租屋院中,周冲便听到声响迎出来,伸手帮王渊拿东西:“二哥,公爷没有为难你吧?”
        “怎会为难?”王渊推开周冲的手,笑道,“我自己拿。”
        周冲立即拍马屁:“这是公爷赠送的吧?二哥果然不凡,连公爷都特别器重。”
        王渊径直回屋,懒得理他,吩咐道:“给我弄点热水,今天出了一身汗。”
        “好咧,我这就去。”周冲麻利跑开。
        王渊将钢刀和劲弓都摆到桌上,之前在公府没仔细查看,现在得好好研究一下。并非把玩宝贝,而是熟悉自己的武器,就像骑手必须熟悉马儿一样。
        这把百炼钢刀,刃长三尺三寸,柄长一尺二寸,形制为宋代斩马刀。
        跟杀鬼子的大砍刀不同,其刀身是直的,若给现代人看到,估计要误以为是日本武士刀。
        在细节上,也跟宋代斩马刀不完全相同,带着些元朝的外来风格。刀镡为六角十字档,刀身开了双血槽,刀柄略微向下弯曲,环首被改为鱼嘴状。
        刀身刻有小篆铭文,内容令王渊莞尔一笑。
        沐公爷还是很骚包的,居然给此刀起名“龙雀”,还让工匠刻字:“古之利器,吴楚湛卢;大夏龙雀,名冠神都。可以怀远,可以柔逋;如风靡草,威服九区。”
        将那把弓箭拿来仔细端详,弓身也隐约能看见铭文,不过只刻了“犀照”二字。
        虽说明代没有“犀燃烛照”这个成语,但“犀照牛渚”早就问世了。弓名“犀照”,无非寓意“犀燃烛照,无所遁形”,藏再深的敌人都能看到,跑再远的敌人都能射死,同时也暗合这把弓的犀牛角用料。
        犀照弓,龙雀刀,名字都挺威猛的。就是那匹马儿比较拉胯,居然一直叫做阿黑,而且王渊还不打算给它改名。
        王渊舞刀弄弓一阵,周冲也把热水烧好了。
        沐浴休息,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晨,李应和邹木等人找来,要跟王渊共游滇池。
        毕竟好不容易来次云南,总得到处看看。昨天王渊去黔国公府,其他人已经游了一天,各自还做了几首应景酸诗——这也算文会,五华山等景区士子颇多,大都十多个人结伴同行。
        “嚯,这哪来的弓?”李应走进房里,一眼就看到墙壁上挂的大弓。
        王渊还没来得及回答,周冲就炫耀道:“沐公爷送的,还送了一把宝刀呢。”
        “今后多做事,少说话!”王渊轻拍周冲脑袋,以示惩戒。
        周冲缩了缩脖子:“哦,记得了。”
        李应将弓箭从墙壁取下,颇为吃力的上弦,然后奋力拉扯,顿时咋舌:“老天爷,这怕不是两石弓?我拉都拉不开。”
        “走了。”王渊笑道。
        “刀呢?我再试试刀。”李应还没过瘾。
        王渊只好把刀取来给他,自己松掉弓弦背在身上,今天去游湖也会带着——放屋里怕人偷。
        “好刀!”
        李应拔刀出鞘,两眼放光,踢翻椅子抡刀砍去,一只椅腿应声而断。
        王渊无语道:“能不能别毁坏物品?”
        李应抚摸着刀身说:“我赔一把椅子便是。”
        王渊懒得理这货,带着周冲出门,把阿黑也牵去游览滇池。
        在门口遇到金罍,此君不情不愿,跟着老爹一起外出。金家在昆明有生意,金罍又考中解元,金万川自然要带儿子出去应酬,而这种应酬恰恰正是金罍最讨厌的。
        金罍看到王渊等士子结伴而去,脸上尽是羡慕之色。即便云贵士子再庸俗,好歹也是读书人,总比那些商人更风雅一些。
        上辈子,王渊游过滇池,但景致完全不同。
        明代的滇池,要比几百年后大得多!
        罗江作为云南本地人,骑马出城,指着城外杂乱的住宅区说:“从景泰年间起,海口就时常淤堵,滇池之水一经泛滥,甚至能把昆明城的附廓民房淹没,滇池周边的良田全部颗粒无收。”
        “现在治理得不错。”王渊远眺道。
        罗江笑道:“以前几十年一修,现在一年一小修,三年一大修,否则必然泛滥成灾。”
        又行十多里,王渊看着一望无际的良田,基本知道滇池为啥年年都需治理了。
        围湖造田导致的!
        沐英镇守云南的时候,就治理过一次滇池,清淤开垦出无数军田,并且持续不断的围湖造田。
        滇池蓄水量大大减少,加之出水口只要一个,终于在几十年后酿成大灾。这次是镇守太监主持治水,直接动用军队清淤,又让滇池安稳了几十年。
        但军田越造越多,滇池越来越小。
        九年前,滇池泛滥竟然淹到昆明城外,沐昆调动数万军民终于疏浚。这是大明数百年间,滇池治理工程规模最大的一次,疏浚得非常彻底,直接让滇池水位下降十多米(泛滥时的最高位计算),趁机开垦出数千倾良田。
        这是沐昆的功劳,因此在云南名声大振。有这种功劳在,即便不算平乱之功,他再怎么闹幺蛾子,三司官员也只能忍着。
        当然,文官也有功劳。
        前面几任工程负责人,全部都是文官。可惜这些文官能量太小,无法调动足够的人力和财力,年年治理,年年泛滥,年年问罪贬官。
        直至酿成百年不遇的大灾,朝廷才让沐昆接手工程,在前面几位文官的治水基础上,协调云南军政系统一起发力,只用了几个月便大功告成。
        更可贵的是,有黔国公沐昆坐镇,太监和文官都不敢乱来。
        洪水退去之后的土地,有田契的物归原主,无主土地分给流民开垦,文官、太监、豪强和军方都没能大肆侵占。滇池周边数县历年亏欠的田赋,因为这次治水清田,居然在随后两年直接补齐。
        王渊在听罗江讲述之后,对沐公爷的印象大为改观,感觉自己昨天似乎太过无礼了。
        行至湖边,众人买舟泛游,书童们都留在岸边看管行李和牲口。
        王渊躺在船上,吹着凉风,那感觉别提有多惬意。
        忽闻丝竹之声,却是另一艘船上,也有士子在搞旅游文会。
        越榛打着节拍,放声高歌,唱起辛弃疾的《沁园春》:“一水西来,千丈晴虹,十里翠屏。喜草堂经岁,重来杜老,斜川好景,不负渊明。老鹤高飞,一枝投宿,长笑蜗牛戴屋行……”
        一曲唱罢,对面哈哈大笑,回了一首辛弃疾的《水调歌头》。
        两船干脆开到一起,共同喝酒耍乐。都是年轻士子,又已考完乡试,正该放浪形骸。
        玩至太阳西落,众人抹黑回城,求情好半天,又给了几两银子,终于让守城官兵把城门打开——这还是看在他们都是读书人的份上。
        回到青云街,正好碰到金万川、金罍父子应酬归来。
        金万川来到王渊房中,瞎扯半天,终于拱手问道:“王相公可曾定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