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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他官至后军左都督,达到了武官的升迁极限,整个人飘到半空不着地——五军都督府当中,后军都督府权力最大,负责管辖北直隶和大部分边镇。江彬当上后军左都督,如果拿文官作比喻,你可以理解为王渊当上大明首辅。
二是他还不满足于现状,想要更多实权。比如东厂、比如锦衣卫,江彬都想捞到手里,可皇帝却死活不给,渐渐的就对皇帝产生怨怼之心。
换着法子捞钱,甚至故意弄险破坏规则,不过是江彬在变相发泄不满。
历史上的江彬更飘,当时他已经提督东厂和锦衣卫,膨胀到快要爆炸的地步。让公爵给他下跪就不说了,朱厚照南巡途中,他为了阻隔张永和文官,竟然怂恿皇帝到山中狩猎,半夜兵变(假的)把皇帝吓得躲进山洞,太监和文官找了好几天才把皇帝找到。
而且,江彬屁事儿没有,把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朱厚照也依旧对他信任有加。
此时此刻,义子府中,江彬喝得酩酊大醉,又开始埋怨皇帝太偏心。
突然,一个侍卫进来禀告:“两位都督,陛下在豹房相招,说有要事需要商议。”
江彬跟李琮勾肩搭背,双腿站立不稳,大着舌头笑道:“陛……陛下,肯定又想御驾亲……征了。他前阵子得病,听说蒙……蒙古南侵,可是气得摔桌子。现……现在病好,肯定……定……定要带兵打一场!”
李琮喝得没那么多,招来义子府的丫鬟,吩咐准备热水洗澡,顺便再搞两碗醒酒汤,总不能带着一身酒气见皇帝。
约末过了半个时辰,沐浴更衣之后,江彬总算清醒许多,连忙骑马直奔北安门。
两人被领去西苑书房,发现沈周等新军将领也在,江彬更加笃定皇帝是想御驾亲征。
皇帝游江南,江彬不占优势,因为沿途有太监帮张永办事。
而皇帝前往边镇打仗,那就是江彬的主场了。大明九边,除了辽东和陕西,其余都归江彬这个后军左都督管辖。
江彬想要固宠,必须怂恿皇帝去边疆!
就在江彬踌躇满志,思考如何北征时,书房大门突然被推开。
“张永?”江彬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因为张永身后还跟着一队厂卫。
东厂番子,并非太监,跟锦衣卫一样,都是招募训练正常人。只不过,东厂提督和管事,基本由太监来担任,而且往往是司礼监太监兼任。
张永笑道:“朱都督,跟我走一趟吧。”
江彬直接往外传:“我要面见陛下!”
“陛下说,这辈子都不想再见你。”张永笑得愈发开心。
此言一出,书房之内,人人色变。
张永又对其他将领说:“今日之事,与诸位无关,请暂时在此等候。”
众将这才舒了口气,而跟江彬称兄道弟的李琮,埋着脑袋一言不发,生怕自己也会牵连其中。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更何况拜把子的假兄弟,李琮可不会为江彬说上半句好话。
张永左手轻轻抬起,身后厂卫立即跨入书房,瞬间把江彬给团团围住。
“让开,我要见陛下!”江彬依旧蛮横,不相信自己就此失势。
张永冷笑道:“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把人给咱家捆起来!还有,把嘴也塞住,咱家不想听他聒噪。”
431【抚军】
其余新军五营,皆在太平仓那边的军营当中,只有敢勇营今日前往豹房轮值操练。
王渊接到皇帝命令,立即骑上快马进城,从北安门直入皇城。
因为持有特殊信符,王渊没有下马步行,而是骑马奔向豹房校场。
豹房校场的真名为“内校场”,原本是皇帝检阅、训练皇城侍卫的地方,朱厚照直接用来训练入京的边军。
校场以南还有个“虎城”,专给朱厚照亲手养大、差点咬死江彬的那只老虎所建。其余老虎皆喂养在象房,并无什么特殊待遇,就像豹房只养一头豹子那般。
虎城南边有个“羊房”,羊房南边有个“蚕池”,蚕池东南边才是真正的“豹房”建筑群。那里已经临近西华门,朱厚照若想上朝或去内阁,其实是非常方便的,跟住在后宫没什么距离上的区别。
但是,如今的武百官,把整个西苑都统称为豹房,离豹房挺远的内校场也成了豹房校场。不清楚皇城地理位置的,还以为朱厚照跑多远呢,哪想这货是紧挨着紫禁城住下。
王渊策马来到校场,数千敢勇营士卒正在休息,因为训练他们的将领被召去豹房了。
玩骰子的、踢足球的、讲笑话的、睡大觉的简直乱七八糟,校场里干啥的都有,乌烟瘴气哪像“天子亲军”?
这是因为近期皇帝生病,不咋去校场检阅部队。而江彬升任后军左都督之后,又跟皇帝去江南转了一圈,回来便不怎么关心部队了。皇帝和江彬都不上心,下边的将士自然开始懈怠,能按时轮值前来点卯已算“训练有素”。
王渊手持皇帝印信,跃马将台,喝令道:“点军!一刻钟不到者,斩!今日无故缺席者,斩!喧哗嘈杂、队形不整者,斩!”
三个“斩”字喊出,校场立即炸锅,将台附近的士兵惊慌集结。
王渊手持大明制怀表,一眼不发盯着时间,十五分钟过去立即问道:“何人职位最高?”
“卑职郑虎拜见王侍郎!”一个将官单膝跪下。
王渊下令道:“立即清点人数。”
就在此时,有几个士兵奔至。却是天寒地冻,他们躲角落喝酒去了,醉醺醺的有点没反应过来。
“斩!”王渊喝道。
“啊?”
郑虎以为自己听错了,数千士卒也有些懵逼。
王渊穿着正三品官服,头戴乌纱,帽插三英。他跃下将台,来到郑虎身边,锵的一声拔出郑虎的佩刀,朝那几个集结迟到的士兵走去。
那些士兵双股颤颤,但又心存侥幸,自认为是江彬的兵,王渊不会真敢胡乱杀人。
一个士兵说:“王侍郎”
声音戛然而止,王渊一刀斩出,人头冲天而起,那刀法不比专业刽子手逊色。
“饶命!”
剩下的士兵边喊边逃,酒劲全给吓没了,只恨自己没长四条腿。
王渊快步追赶,连出数刀,刀刀致命。
当王渊回到将台时,正三品官服未染血迹,干干净净仿佛啥都没发生。
只是,台下鸦雀无声,校场内一片死寂。
“当!”
王渊把刀扔回去,落在郑虎面前,把这家伙吓得从单膝跪地变成双膝齐跪。
“清点人数。”王渊提醒道。
郑虎噌的一声站起,慌忙招呼官校,以闪电般的速度点名,回来禀报说:“禀王侍郎,共有十七人未至。”
“名字记下,除了自己生病、家里死爹妈的,就算妻妾生孩子也得问罪,”王渊强调道,“全部斩首!”
“是!”郑虎暗吞唾沫,只觉口干舌燥。
王渊朗声道:“江彬已被擒获,犯了欺君大罪!”
“轰!”
全场哗然,震撼莫名,难以置信。
“嗯?”王渊皱眉不悦。
这声音并不大,却仿佛能传遍校场,整个军队瞬间就安静下来。
郑虎再次跪下:“王侍郎,我等敢勇营将士,并非江彬之嫡系,也未伙同这逆贼欺君。”
王渊笑道:“陛下只诛江彬,并不打算牵连将士。否则,就不会派我王二郎来抚军了,直接让皇城侍卫抓人更方便。你们可愿信我?”
郑虎连忙说:“卑职深信不疑!”
“我等深信不疑!”其余将士也跟着大喊。
王渊点头微笑:“很好。”
郑虎已经吓出一身冷汗,询问道:“王侍郎,那我等应该”
“继续操练,就当无事发生,”王渊问道,“这位郑将军,你可知我今日为何杀人?”
郑虎心想:还不是为了立威。
口头上却不敢这么回答,郑虎奉承道:“世人皆知王侍郎治军严格,那几人在豹房校场喝酒,还误了点军的时刻,本就该当死罪,王侍郎杀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