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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无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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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疤痕消失

书籍名:《查无此人》    作者:冯河

  那愣怔的神情仅仅只在闫母的脸上存在了一瞬,她便以最快的速度恢复了镇定,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没有跟仝阳搭话,而是转身跟儿子说:“小云,你回来就回来吧,怎么还带那么多东西啊?我们这儿什么买不到?你非得掏钱给我们买吗?这些东西我们老了又吃不了多少,你回头带回去吃,跟你朋友一起吃。”
  “我们今天开车想出去转转,路过咱们家,我就想回来看看。”闫云书看了眼站在那里的仝阳,有些抱歉地笑了笑,对他招呼着:“你别傻站着了,来,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垫巴垫巴,回头还有的熬呢。”
  好在仝阳也没有在意这些问题,只是笑了笑,说:“阿姨看起来真年轻,以前一定是村花吧。”
  闫云书有意缓解尴尬,笑着跟闫母开玩笑:“我朋友说你年轻呢,你当然年轻了,永远都十八岁。”
  闫母看了眼仝阳,勉强笑了笑,把人往外推,边推边说着:“你别在我这锅屋站着碍事儿了,你带着你朋友去堂屋坐坐,别让人在这拘着了……堂屋有电视!今年刚买的大屏幕电视,还能连网看,你去看看电视去!我给你做饭!”
  闫云书虽然觉得母亲和仝阳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但还没等他来得及问出口,他就已经被母亲推出门了,只好有些抱歉地对仝阳说道:“她没别的意思,就是热情过了头——太久没见我了,大概是想得慌。”
  “没事,只是不能给阿姨帮帮忙,有点不好意思,可能我得白吃你们家一顿饭了。”仝阳善解人意地说道,并没有为闫母的一丝失礼之处做出什么反应。
  这话说出口搞得闫云书更不好意思了,他笑了笑,说:“怎么能是白吃呢,你还给我家买了那么多东西呢,今天你怎么也得吃够本才行。”
  他说着,带着仝阳穿过院子,推开了堂屋门口的纱帘。
  屋内的装饰和他离家时差别不大,只是新与旧的区别,擦旧了的抹布,漆皮斑驳了的沙发,落了薄薄一层油垢的茶几,一切都带着让他落泪的熟悉感。
  这种熟悉感并不是针对于某一个人或者是某一件事物,而是对于这一个独特的地点所产生的一种独特氛围的怀念。
  尽管这个地方什么东西都不是顶尖儿的,但还是会让他难以抑制地觉得哪哪都好,看着都喜欢。
  每一个地方都承载着他的记忆,每一个东西都能让他想起小时候的事情。
  “回来了?”
  外面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来的这人正是他的父亲。
  “在屋里看电视的,你先别急,来,先来厨房帮我一下忙。”闫母的声音响起,她拉着闫父往厨房里走,一边走还一边低声地说着些什么,只是这声音太小了,让屋子里面坐的这两个人听不清到底说了些什么。
  闫云书也能判断出来父母说的大概是他今天带了一个男性朋友来到家里做客的事情。
  他想起了母亲刚刚那种眼神,有些奇怪,于是他便问道:“仝医生,你跟我母亲以前认识吗?”
  仝阳微微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的母亲,我招待过的客人家属里也没有她,但是说不定她从哪里见过我,或者是我长得有些像她认识的人。”
  但闫母刚刚那种眼神里所要传达的意思似乎并不是他刚刚猜测的这样,那眼神里似乎带着些难过,又有些恐慌与不知所措。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闫云书想了想,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他索性不再去纠结这个问题,准备等到回头找个机会亲口问问母亲。
  他确实是有些好奇。
  闫云书的家和周围的房屋一样,都是两层楼,带个大院子,上下两层楼由户外的水泥楼梯连接。
  他和仝阳坐在一起,见对方看着电视看得心不在焉的,于是便提议带着他一起去参观参观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即使仝阳告诉他,他有可能是从另外一个世界里过来的,他也并不能在这个熟悉至极的环境里自拔出来,尤其是在看到直接和他原来的世界一模一样的摆设,更加自如地把这些当做自己的家一样看待,因为这里除了云端不在,什么也没有改变。
  这个“世界”和他原来的世界并没有什么区别。
  “我不和父母住在一起,我住的是二楼,他们住在一楼,”闫云书推开堂屋的门,走向外面露天的楼梯,“我从小就淘气,小的时候我还经常坐在楼上的栏杆上面玩耍,后来我父亲怕我摔下来,就用防盗窗把那里给封住了,后来我长大了,闹着要拆掉,他又把防盗窗拆了,给我扎了几个板凳,那几个板凳可结实了,到现在都没有坏一点。”
  他俩来到了二楼,站在栏杆旁边看着下面的院子,远处的风景。
  远处的山,若隐若现,如同海市蜃楼一般,飘在半空中,云彩像是衣带一样萦绕在山间,浮动缓行。
  “那就是我们要去的,发鸠山。”仝阳指了指那座能被他们清楚地看见的山,“你们这边不叫这个名字,是吧?”
  “对,我们这边把它叫做飞炬山,是这么个发音,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这两个字。”闫云书想了想,又说,“兴许是同一座山在不同方言里的叫法。”
  毕竟两个发音确实很相似。
  “吃完饭我们就出发了,你要是想再回老家,我们可以一起再回来一趟,反正等你求来了石符,也不再需要和我一起睡了,噩梦来找你的几率也小些,那时候你就能安心生活了。”仝阳舒了一口气,“我这次去,也要问大师一些问题,让大师为我解惑。”
  “什么问题?”闫云书有些好奇,说完了又后悔,说不定人家不想说呢?于是补了一句:“我就是有点好奇,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仝阳笑了,回答道:“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么些年的习惯了,让大师为我卜一卜,我以后应该怎么做,应该往哪走,还有,该不该放下。”
  以后……这是个好说也不好说的问题,对于他们这种突逢巨变的人来说,本就不能再回归原来那样平静的生活,能放得下就已经是万幸。
  何况,放不下。
  闫云书叹了口气,想着:如果能放得下,仝阳怎么会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就判断出他和他遇到了同样的麻烦,遇到了相同的事情,又怎么会那么热情地帮助他。
  两人同病相怜,都是被困在迷雾中的人而已。
  “你如果心里想要放下,自然不会去山上问,也不会说出‘该不该’这样的话,更不会帮我。”闫云书叹了口气,说道。
  哪知,仝阳听了他这话,摇了摇头,说:“即使我心里放下了,大概也还是会帮你的。”
  闫云书有些疑惑,但仝阳没有再说,他也就不好再问,索性岔开话题,带着人往里屋进,领着人看他小时候的照片。
  “你看,这是我和他小时候的样子,我俩一起坐在一辆小车上。小时候我跟云端长得很像,每次一起出门玩的时候,都会有人问我们俩是不是亲兄弟。”他指着墙上挂着的照片说道,眼里充满着怀念的神色,“后边越长越大,也就慢慢不像了,但我们还是在神态上有些相像。”
  “那还真巧,长得像,又是朋友,从小一起长大,是别人几辈子都讨不到的缘分。”仝阳点了点头,眼睛里有几分了然,“所以你才这么迫切地想要找到他?”
  “是啊。”闫云书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我以前和他是同班同学,经常在一起放学上学,有一次我们放学的路上碰上了一条流浪狗,这狗是从村子外面跑过来的,我没见过,就像去看看它,结果它见我们往它那边走,以为我们要攻击它,一发狠就咬上来了,当时我害怕极了,但是还是没闪身,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下意识就往云端那边一扑,把他护住了,结果我左腿上被咬掉了好大一块肉,到现在还留疤呢。”
  他说着掀起了自己的裤腿,但却没见到那条熟悉的疤痕,他愣了一下,才想到,现在云端已经消失了,那这和对方有关的疤痕也不能留下了,于是他便若无其事地放下了衣服,继续说着:“当时给他吓得直哭,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还强忍着不出声,用手去挡那条狗的嘴,替我挡了一下,被地上的石头剌出来一指长的口子,直到有大人过来给那恶狗赶走,我俩才逃脱。”
  他说着说着就笑起来了,说:“云端怕我妈训我,就说是他要去惹的那条狗,我妈为了这事儿差点跟云端他妈妈吵起来,要不是我拉着,她俩说不定还能打一架,她还让我不要再跟云端一起玩了,念叨了一个多月。”
  他笑起来,往外边看了一眼,边瞧嘴里边说着:“不知道阿姨在不在家,还认不认识我了。”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