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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无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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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逐渐消失

书籍名:《查无此人》    作者:冯河

  两人很快就回到了闫家村。
  在回到家时,看到那路两边熟悉的景象,闫云舒感觉自己眼眶发烫。
  这是他第一次以自己的身份回到这里,他想起了在这里发生的所有事,心情和上一次离开时完全不同。
  他甚至有些期待,回到家时看到母亲的那一刻,他开始怀念起母亲的唠叨、身上的味道还有对方做的饭的香味。
  这些元素一起组成了“母亲”这样一个角色,可他现在几乎已经对这些东西没有太多的印象了。
  和她好好相处吧,毕竟她是妈妈。
  因为闫云舒提前给母亲发了消息,所以,还没等他们到家,就看到她站在路口等。
  “妈!”他喊了声,就再也说不出话,他的喉头哽住了,只能深呼吸着,保证眼泪不会落下。
  闫母感觉到儿子身上发生了些变化,但她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地方和以前不一样了,便笑着,说:“快走吧,我们回家。”
  三人相携进了大铁门。
  闫云舒若有所感,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却见铁门外除了墙和路,什么也没有,他有些疑惑,但看身旁两人毫无所觉的样子,他便以为刚刚是自己的错觉。
  这段时间确实休息得不太好,出现错觉的频率有点高了,他这样想着。
  “饭还没吃呢吧?走,妈给你做饭吃去。”闫母眉眼含笑,这时她的脸上带着些温柔,看得人鼻子发酸。
  “好。”闫云舒重重点头,他瞥了一眼仝阳,又细细端详着母亲的脸,没从上面看出一点抵触,于是他松了口气,好在母亲没有排斥仝阳,这样他回头跟母亲说的时候兴许不会有多大的阻力。
  母亲总会向着他的,哪怕他杀了人,她都会帮着他掩盖,无论他做出什么事,她都会一直站在他这边,这是他从小就知道的事情。
  因为他是她的儿子,她是他的母亲。
  闫母去做饭了,只留闫父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抽烟看电视。
  当他瞥见儿子的身影时,他放下了手里的遥控器:“来了。”
  他手足无措,不知道应该怎么和儿子相处,于是只能干巴巴地来一句:“吃果子,你妈新炸的。”
  他一直是那么不善言辞。
  家人的面貌与性格再一次被刻画描摹了一遍,加深了他们在闫云舒心中的印象。
  他想着自己的病情,隐隐地感知到那天他不仅仅拿回了记忆,或许失去了什么东西,不然心脏这里不会有种空空的感觉。
  或许是错觉。
  他想着,点了点头,算是跟父亲打了个招呼,拉着仝阳坐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了,才跟父亲说了一声,回了自己的房间。
  “呼,可算轻松点了。”闫云舒靠在书柜上,他的背后是一本名叫《杠杆与地球》的书,离他右手边最近的书是上次仝阳看的那一本,但他本人并不知道这点,他只是抬着头,看着站在他身前的男人。
  “很累吗?”仝阳轻轻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按摩着,慢慢凑近,吻着青年的额头。
  “还行。”闫云舒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样的亲密,他的手扒在男人的胸膛上,摩挲抚动,只觉得心脏要跳出来了。
  在发鸠山那会儿他刚醒,尚且不甚清醒,胆大地告了白,表明了心意,现在越来越清醒了,反而有些不自在起来。
  他抚摸着男人的身体,问:“你真的喜欢我吗?”
  为什么我很怕呢?
  仝阳轻轻“嗯”了一声,嘴唇贴在青年的额头上,啄着,说:“如果我不喜欢你,我为什么要跟你在一起?”
  “谁知道呢?”闫云舒笑了笑,“说不定你有什么坏心思,人心隔肚皮,不知道你图什么呢。”
  “当然是图你。”男人低低笑了声。
  这样亲密接触着,青年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他问道:“我们还没走的时候,你为什么突然问我相不相信你?”
  他感觉到手掌覆盖着都那片肌肉突然紧绷了,又慢慢趋于平静。
  “当然是因为……”仝阳缓缓把脑袋往下移,咬着怀里这人的耳朵,含糊不清道:“图你。”
  音色性感,几乎让闫云舒在听到的一瞬间就软了腿。
  男人的生理构造决定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必不可能像男女之间一样慢热,一旦情.动,发生什么事都如开闸放水般来势汹汹。
  “我爸在外面呢……”闫云舒搂着男人的脖子,叹息一样地说着。
  仝阳的眼神变得锐利又危险,只听他问:“云舒,你相信我吗?”
  都这个时候了,问这个有什么意思?闫云舒咬着衣服胡乱点头,没有直接回应,只是催促。
  在一切快要终止时,他终于回答了这个问题,他真心地,全心全意地回答道:“相信你,我都交给你了,还能不相信你吗?”
  男人只是抱着他,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好。”
  顿了顿,他又说:“太好了。”
  闫云舒不知道对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刚想张嘴,就感觉浑身像火一样热起来了,那种灼痛并不存在于身体的任何一个地方,它发自灵魂,来自深处,仿佛灵魂被撕裂,扯破,从身体里割离。
  好痛,那是什么?
  他想问仝阳,想向男人求救,却发现男人亲了亲他,轻轻把他抱起来,然后不再管他——
  他看到躺在床上的那个青年动了起来,面无表情地坐起来,看向了桌子上的镜子。
  里面的青年模样未变,神态和肢体细节的动作却不一样了,他的眼角眉梢带着闫云舒所没有的英气与蓬勃。
  闫云舒意识到这是谁了。
  他恐惧地看着另一个自己亲昵地向着仝阳靠近,嘴里说着:“亲爱的,做得真棒。”
  不、不要!
  他伸手想要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一块尖锐的、绿色的玻璃片穿过了仝阳的身体,从后心露出来。
  但男人却没有一滴血液流淌下来,他只是转头,看向闫云舒的方向,缓缓勾唇,拉出一个诡异的微笑,身体虚化,逐渐消失,化成了一道光被“闫云舒”吸收了。
  他笑着出了门。
  闫云舒一步步跟着他,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体刚刚穿过了桌子。
  “妈妈,做好饭了没有?”“闫云舒”喊着,进了厨房,亲密地搂住闫母的腰。
  “干嘛呢?打扰我做饭。”闫母不是很适应儿子的这种态度,她的心口莫名有些痛,一股慌乱的感觉在那里横冲直撞。
  “没什么,想你做的豌豆粥了。”“闫云舒”笑着说。
  闫母愣愣地站着,眼角有一滴泪滑了下来,她不明白为什么。
  两个人都没有看到站在角落里的真正的闫云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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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消失了,两个人消失了,三个人消失了。
  闫云书的朋友消失了,大家都说他死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