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坦白从宽
见德子终于被我说服了，我暗自长出了一口气，不过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问道：“第一个问题，我想知道森哥为什么会把那个工艺品进出口的贸易公司交给你打理。”
其实在第一次走货的时候我就对这件事情非常疑惑，要知道德子在“四大金刚”里面的资历可是最低的，但那个拥有真实订单而且销售情况还非常不错的明星企业可是实打实的肥差，按照正常的论资排辈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交给他负责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德子和森哥有什么特殊的关系，然而我仔细想想又否定了这个结论，假如德子和森哥之间的关系真的非同一般，另外三个人对他巴结讨好还来不及，又怎么敢排斥他。
“这个你还真误会了，不是森哥把那个公司交给我打理，这是文哥的提议。”
德子给出了一个出乎我意料之外的答案，又挠了挠头补充道：“至于原因，大概是我比较老实吧。”
“看来文哥对你确实不错。”我点了点头道，如果是文哥的安排，那么一切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虽然我接触三龙等人的时间没有文哥长，但对他们的德性还是比较了解的，三龙有野心，老曹和阿宝是一个鼻孔出气，估计是为了制衡，再加上德子相对比较安分守己，所以文哥才会想出这样一个办法，难怪德子当初在得知我要找内鬼的时候那么激动，看来这家伙对文哥的忠心还真不是口头上说说而已。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在德子嘴里得到这样一个答案的同时，我还是不免稍微有些失望。
就像谈判需要技巧一样，虽然德子答应了坦白从宽，可是“审讯”也要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所以我才抛出了一个看似不疼不痒的问题，本以为德子和森哥之间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这样我就可以顺着这条思路继续挖掘下去，可惜德子并没有给我什么意外之喜。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关系，我继续问道：“那你对森哥其他的手下或者是生意有什么了解吗？”
德子摇了摇头道。“没有，有些就是知道名字而已，有些产业……比如类似于乔姨的酒店和岩哥的健身房那种也去过几个，别的我就真不清楚了。”
这个回答也算是中规中矩，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我把烟头掐灭在地上，说道：“本以为你比我早混了那么多年，某些情况知道的应该比我多才对，可是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那么有关能够证明森哥直接参与违法犯罪活动的证据呢，你是否直接掌握或者有什么线索？”
“小天哥，你太瞧得起我了，我不过就是个小头目罢了，一年都见不到森哥几次面，又怎么可能掌握他的犯罪证据？”
德子嗤笑了一声，然而马上话锋一转，他若有所思道：“不过要是说到线索的话，我倒是知道一点。”
“是什么？”我连忙问道，其实在听到德子这番话前半句的时候，我对从他嘴里得到一些不被我所知道的信息已经失去希望了，可是他的后半句却顿时让我来了精神，毕竟任何一个犯罪集团的内部都不可能只靠嘴巴来运作，肯定会有落实到纸面或者是U盘等存储介质上的东西，哪怕只是线索而已，起码我下一步的“工作”也不会像无头苍蝇一样没有目标。
“有次和文哥单独在外面吃饭，他当时喝多了，大概是觉得我对他最忠心吧，文哥就多说了很多东西出来。”
德子露出些许回忆的神色道：“别的倒是无关紧要，基本都是他和另外几位大哥之间的恩怨，不过他倒是提起了两件事情，一个是森哥那里有一个账本，里面不仅记录了那些国外走私集团的联络方式和暗语，还记录了每次进货和走货的物品明细和成交价，甚至连日期和经手人都一清二楚，另外就是乔姨那里也有一个账本，上面有全部的黑卡使用人以及转账记录，至于别的，森哥似乎还有一个私生子，不过具体信息我就不知道了，文哥只是提了一句而已，反正和我又没什么关系，我当时也就没有追问。”
其实只凭两个账本的线索，我这次和德子见面就不虚此行，不过我还是有些不死心的问道：“就这些吗？没别的了？”
“这回真没有了。”德子耸了耸肩膀道。
“OK，既然是这样，那今天的见面就可以到此为止了，估计等我走了之后会有人拿一份笔录过来，你看看上面的内容，要是没问题的话，你签个字就行了。”我点点头道，虽说这个房间里就只有我和德子两个人，但这是组织上特意为我和德子制造的聊天氛围，相关的内容已经通过摄像头和麦克风被外面的某个人记录清清楚楚，只不过是之前的谈判过程不会被记录在上面罢了。
“等等！”
正当我要站起身来离开的时候，德子急声问道：“小天哥，该说的我都说了，我的老婆和孩子呢？”
“这个你放心。”
我微笑道：“既然你选择了坦白从宽，警方肯定会考虑到你家人的安全问题，另外我也会暗中保护，估计要不了多久，你的老婆和孩子就会被安置在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到时候会让你通过视频聊天等方式见面的。”
听到我这样说，德子神色复杂的看着我道：“那就多谢你了。”
“兄弟一场，不必客气。”我摆了摆手道，最后深深的看了德子一眼，我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走出门以后，半世琉璃还在外面，我注意到她的耳朵里塞着一个微型耳机，看来我和德子在里面的谈话已经被她知道了，见到我出来，这个女人略显惊讶和崇拜道：“小天，真没看出来啊，你可以啊！”
“嘿嘿，一般一般吧。”我故作谦虚的说道。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半世琉璃问道。
我摇了摇头道：“暂时还不知道，给我时间我回去好好思考一下，到时候我会联系你的。”
其实在冷静下来以后，我并没有因为德子交代的事情感到欣喜若狂，反而还有些惆怅和疑惑。
虽然森哥那里有一个账本，但是我用屁股想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轻而易举就得到这么重要的东西，就像在别墅里开凿地下室藏匿古董和文物一样，那个账本肯定被藏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估计在整个犯罪集团的内部，除了森哥自己之外，最大可能就是只有岩哥才知道在哪里，起码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可不敢招惹这个表面看起来木讷寡言实则是心细如发的家伙，一旦要是被杀人如麻的岩哥看出了什么端倪，那种后果我只是想想就觉得头皮有些发麻，所以我只能把下一步的任务重点放在乔姨身上。
那么问题就来了，以乔姨身为财务主管的身份，因为需要给那些持有黑卡的人发放资金和“红利”，她掌握骨干成员的详细名单无可厚非，而且身居这么重要的位置，这足以证明她对森哥的忠诚，否则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会交给她来做，然而从乔姨上次请我去公海游轮上帮她洗钱来看，森哥似乎对这种吃里爬外的行为又并不知情，这就是自相矛盾的地方了，在没有搞清楚其中的原因之前，我根本就不敢冒然采取任何行动。
“好吧，既然德子把自己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我们继续留在莱城也没什么意义，上面让我通知你一声，我们明天就会离开这里，接下来的任务还是由你自己见机行事。”
半世琉璃拍了拍我的肩膀，嘱咐道：“你自己万事小心，尤其是遇到什么不能解决的问题和情况千万不要逞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身为你的搭档，我还想看到你重新获得真正自由的那一天呢！”
“嘿嘿，这个你就放心吧，以前没见过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你是这么漂亮的一个小警花，我哪舍得死？”
我眨眨眼睛调笑道：“对了，还没问你有没有男朋友呢，要是没有的话，考虑一下我呗？”
“跟你说正经的呢，你就嘴贫吧！”半世琉璃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似乎是懒得回答我这种无聊的问题，她转身就走在了前面。
“喂，你等等，好歹咱们两个也认识这么久了，今天难得面基，你就不能告诉我名字么？”我连忙跟在了半世琉璃的身后不依不饶，可惜不管我怎么软磨硬泡，直到她重新把我交给马云辉，这个女人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望着半世琉璃转身离开的背影，我轻轻叹息了一口气，虽说这次见到她的庐山真面目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完成了我的一个夙愿，可是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想到今后又是自己一个人在莱城这个地方举目无亲，尽管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但我多少还是有些惆怅，好在身边现在还有一个路茗雨，否则我都不敢想象以后的日子会有多么的暗无天日。
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走出市公安局的大楼，我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森哥，跟在他旁边的还有岩哥和乔姨，注意到这几个人都是一副在等我出来的样子，我故作轻松的就走了过去。
如同我所猜测的那样，刚刚走到森哥的面前，他就假装漫不经心的问道：“小天，怎么你也到这喝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