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跳崖求生
记得很小的时候，爷爷曾经在大雪封山的时候带我去山上打猎，当然所谓的打猎并不是用猎枪之类的工具，而是用绳套和兽夹做成的陷阱。
野鸡和山跳是相对最容易捕获的猎物，可是那年的冬天我们在路上却遇到了一条被冻僵的蛇。
当时同行的山根叔是村子里少有南下打工的人之一，虽然只是在建筑工地里做些苦力，可他却是我周围交范围里面最见多识广的人，当时他就两眼放光着说蛇肉不仅能吃而且特别好吃，是沿海一带有名的美食，正好遇见了，他就打算带回去给我们做来尝尝。
说实话，当山根叔绘声绘色讲述着自己和工友们在发完工钱出去改善伙食的时候，打记事儿开始就没怎么吃过肉的我直接就流出了口水，然而爷爷却不同意这么做，还说蛇是一种灵性的动物，不躲起来冬眠而是跑出来本身就很反常，捡回去吃了就是造孽，会遭报应的。
因为正是似懂非懂的年纪，我对爷爷的话深信不疑，然而山根叔却非常固执，他没有听从我爷爷苦口婆心规劝，没想到在他吃了蛇肉之后没几天就出了车祸，为此还失去了一条腿。
就是从这件事开始，我脑海中多了一个叫“报应”的词汇，之后再遇到蛇的时候，我都会产生一种发自本能的敬畏。
可惜在接受了现代化的教育接触到科学以后，我逐渐就变成了一个无神论者，以至于后来偶尔想起的时候，我都会为自己的幼稚而感到好笑，毕竟吃蛇肉和发生车祸是不存在任何因果和逻辑关系的，长根叔不过就是倒霉罢了。
然而在多年以后的今天，当我和苏小枚被蛇群围堵在断崖上走投无路的时候，我终于切身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冥冥中似乎自有安排。
抛开为什么会来到神龙架这个鬼地方不谈，如果不是遇到了狼群，我和苏小枚就不会选择离开当时宿营的地方，谁又能想到我们会因此而一头撞上连狼群都惧怕的蛇王，倒霉撞上也就算了，偏偏还被无意间发现它并且下意识尖叫的苏小枚诱导了进攻性，在那种千钧一发的情况下，我除了一枪打爆蛇王的脑袋之外别无选择，可笑我还自诩已经见识到了神龙架到底有多么危险，结果自己马上就被好好的上了一课。
望着密密麻麻的蛇群，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绝望。
虽然我手里还有一把手枪，可是我现在却一点底气都没有，就算我能做到枪枪爆头又怎么样，仅剩那些子弹的数量和庞大蛇群相比起来简直就是杯水车薪，等到苏小枚的那瓶药粉用光，如果不想被蛇群咬死，我们两个唯一的选择就是跳崖了。
等等！
跳崖？
眼看着似乎已经不知不觉把我当作主心骨的苏小枚在听我说完之前那句话以后立刻变得面如死灰，我回头向悬崖下面望了望，咬牙说道：“小枚，我们跳崖吧！”
苏小枚猛然抬起头来，她震惊道：“你疯了？”
“不是疯了，这是唯一的机会。”
我指了指下面，说道：“你看，这里的坡度并不完全是凹陷着或者垂直向下的，那边还有一个斜坡，虽然陡峭了一点，可是光秃秃的没有任何树木挡路，我们完全可以从这里翻滚下去，只要想办法减缓冲击力，我们就有很大的希望活下去！”
苏小枚只是顺着我的视线看了一眼，她声音颤抖道：“小天，这……这能行吗？”
“只能说是拼一把。”
我把身后背着的旅行包放了下来，从里面掏出睡袋道：“用这个东西套住脑袋，再用旅行包夹住身体，我估计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我们没有多余的旅行包了啊！”
说到这里，苏小枚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她脸色猛然一变，断然拒绝道：“不行，我昨天没有丢下你，今天也不会，哼，不就是死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这个女人很有意思哎，一边怕的要死，一边又说不怕死，干嘛那么虚伪，自私一点难道不好吗？”我讥笑道。
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用不算厚实但却耐磨的睡袋包裹住身体，前后再分别背上旅行包，这样在翻滚下山坡的时候就不会碰触到头部，虽然有些赌博的成分，但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这已经是活命几率最高的办法了。
想法固然是好，问题也随之而来，我和苏小枚毕竟只有两个旅行包，也就是说只能给一个人使用，思来想去，我决定把这个机会让给她，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什么大男子主义作祟而死要面子活受罪，我这么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彼此谦让的后果就是两个人等苏小枚的驱蛇药全部用尽以后都死在这里，既然大概率的只能让一个人活命，我就要考虑到方方面面的因素，毕竟我现在已经受了重伤，在同等条件下，目前毫发无损的苏小枚显然更容易活下来，而且这么做说不定还能间接的救回柳卿瑜那两个同事，这等于是牺牲掉我一个人却很有可能救回三个人，怎么算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说来也是好笑，如果现在这种情况发生在我以前根本不怕死的时候，我才不会管苏小枚是死是活，可是现在怕死了，我反而觉得理所应当，甚至为了减少她的负罪感，我还刻意说了很多刺激她的话，只是可惜了路茗雨，想到了那个明知道非常危险却还死心塌地跟着我的女人，我顿时充满了愧疚。
“你说我虚伪？！”
苏小枚气急败坏道：“洛天，我知道你用这种违心的激将法是为了我好，但是请你不要自以为是好吗？我再强调一遍，你根本就没权力也没有资格替我做任何决定，懂吗？”
“你废话真多。”
我自顾自的套上睡袋仅仅露-出半个脑袋，一步一蹦着来到山崖边，迎着略显冷意的微风，我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随便你，反正我就打算这么跳了，至于你之后是按我说的做还是选择被蛇群咬死，你自己看着办吧。”
“你——”
苏小枚的眼泪又刷刷的落了下来，她用一种浓重到化不开的哀伤语气道：“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为什么非要逼我？你知不知道，即便是最后用这种方式活下来了，今后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那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
尽管有些于心不忍，但我还是不耐烦道：“快点，你到底跳还是不跳，能不能给我个痛快话？”
苏小枚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她就像我一样套好了睡袋，又分别把两个旅行包背在胸前和后背上，她就站在了我的旁边。
“洛天，跳之前有句话我要和你说清楚了，如果你和我都侥幸大难不死，只要我不会拖累你，哪怕你就是伤了残了从此变成一个废人，总之我这辈子就把你赖上了，你休想再甩掉我。”苏小枚声音平静道，语气轻描淡写，但她却好像是再陈述一个无法被反驳的事实。
这个女人的话音刚落，不等我再说些什么，她就朝着我之前指给她的陡坡纵身跳了下去。
来不及多想，我连忙紧随其后，耳边响起了一阵呼呼的风声，在单脚落地的瞬间，尽管疼痛难忍，我还是赶紧抱起脑袋把身体蜷缩在了一起，但即便是尽力保护自己的要害部位，不断加大的惯性作用力还是让我感觉到了一阵天旋地转，不时磕磕碰碰所带来的巨大疼痛感也让我痛不欲生，然而正当我咬紧牙关硬挺的时候，太阳穴的位置仿佛被大锤狠狠的砸中了一般，我顿时就失去了知觉。
……
……
“洛天，你醒醒。”
“算我求求你了，你不要死好不好？”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迷迷糊糊中，我似乎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头疼欲裂的费力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满是泪痕的俏脸。
哭红了的眼睛在这一瞬间猛然睁的老大，苏小枚的表情瞬间从梨花带雨变成了难以置信，紧接又变成了狂喜，她似乎是因为极度的激动而短暂失去了语言能力，明明很想说什么的样子，可是她却偏偏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哭……哭什么？我这不是没死么？”
我费力的挤出一个微笑道，不说话还好，刚开口说了一句，我就感觉喉咙里面一阵火烧似的疼，紧接着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苏小枚赶紧拿过来一个水壶，倒出一点水后让我喝了一点，她关切道：“怎么样，好一点了吗？”
“还行吧……”
喝了些水，我的嗓子瞬间舒服了不少。
在苏小枚的协助下，我费力的支起快要散架的身体，似乎是猜到我接下来要干什么，这个女人连忙开口说道：“放心吧，我已经检查过了，除了之前的伤势之外，你最严重的的就是断了两根肋骨，其余的都是皮外伤，不要紧的。”
“呼～”
听到苏小枚的话，我长出了一口气，环视四周看起来像是一个山洞的样子，我轻声问道：“小枚，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什么地方并不重要。”
苏小枚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柔声说道：“重要的是，你还记得我在跳下来之前说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