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奢爱
曾经听人讲过孤独和寂寞的区别。孤，在古代是王者的自称；而独，是独一无二的意思。合起来就是独一无二的王者，站在世界的顶峰享受着万人敬仰，高处不胜寒。这个解释很有意思，所以我印象很深。很明显我还没有达到这种地步，所以现在的我只能称为寂寞，是的，一个寂寞的男人。
一个寂寞的男人整天无所事事的呆在家，除了上网睡觉，好像就没有别的事做了。不过，我偶尔也会做出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比如怀疑自己的电话可能坏掉了，所以拿起座机打自己的手机，然后对着话筒“喂喂”的打着招呼，听着听筒的两头传来都是自己的声音，才恍然大悟原来不是电话坏掉了，而是根本没人找我。一个寂寞的男人，应该要习惯被人忘记，这一点看来我还做得不够。
“在我隔壁住着一个寂寞的女人。”这是我日记最开始的一句话，是的我隔壁也住着一个和我一样寂寞的女人。为什么我会认为她和我一样？我想可能是同一类人的直觉吧。关于这个女人，我对她知之甚少，我们从未见过面，从她搬来的那天开始，我就没有见过她。只是在我的阳台上，能看到她的阳台，她的阳台上经常挂着一些女人的内衣裤，各种款式的内衣和内裤在半空中摇曳着，偶尔在阳光经过时闪着光，炫耀着它们的高档材质和它们主人的诱惑与销魂。
年轻、美丽、性感而又神秘的都市丽人，这是我对她的印象。而当我每每想到这样一个尤物就在我隔壁，和我只有一墙之隔，并且会在离我不到两三米的距离里做着一些只有女人才会做的事时，难免不让我浮想联翩。
墙的那一头传来关门的声响，那个女人回家了。我第一时间放下手中的事，侧身趴在那面墙上把耳朵紧贴着墙壁。这是我最近的习惯，不得不说我这样窥探一个女人的隐私是不道德的，不过还好没人发现，一个人在家里是自由的，做什么事别人都无权过问。说不定这个女人进屋后的第一件事也会像我一样，探听隔壁那个寂寞男人的生活。
当然，这只是我单方面的猜测，因为她给我的诱惑远远大于我所能给她的。
女人进屋了，我听到高跟鞋被搁在地板上发出的声响。同时在我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个画面：工作了一天，她已经很累了，所以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脱掉高跟鞋，揉着发酸的脚踝，然后光着脚走在地板上，一边走一边左右摇着脖子，再换上一身宽大的睡衣慵懒的躺在沙发上，打开音响一整天听着一首曲子。她的音响里好像只有一张CD，那是张琵琶曲。这个时代，年轻的女人会听中国古典乐器的，少之又少。这给我对她的印象上又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不过她今天进屋后的步骤和我想的不太一样，进屋后就再没有声音了，那段熟悉的琵琶曲也没有再响起。可能她今天心情不太好，这是我长期以来总结出的结论。因为每当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一回家就没了声音。或许是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发呆，或许是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反之，她会哼着歌在阳台上晾衣服浇花，这是她的习惯。
我一直很想见见这个女人，所以我幻想过很多种见面的场景，比如说起风了，把她阳台上的内衣裤吹到了我的阳台，然后她尴尬的敲开我的门；再或者是某一天晚上突然停电，她会来我家借蜡烛，等等……但，这些情况一直都停留在我幻想的地步，她家的挂钩很结实，所以风是吹不掉的；停电遇到过一次，不过她好像比我还有准备，当我在家里摸索蜡烛的时候，我分明看到了从她家里溢出的烛光。
其实，我还是有机会的，比如在她心情好的时候。我说过，她心情好时会在阳台上晾衣服浇花，如果这个时侯我也出现在阳台上，然后笑着和她打招呼，说不定我们就这样认识了。但是，我没有。因为一个寂寞的男人，总是保持着同一种造型——满下巴的胡须，乱糟糟的头发，长时间没接触阳光显得苍白的肤色，还有经常熬夜引起的眼袋。试想一下，这样一个邋遢的男人出现在她隔壁的阳台，会不会吓到她？会不会让她有种失望的感觉？第一影响很重要，而我一直没有做好准备。
隔壁已经很久也没有发出声响，可能她已经睡着了，我很失望，摇着头离开了那面墙壁，然后在日记上写着：“今天简直糟糕透顶。”是啊，一个寂寞的男人，忽然不知到接下来该做什么，确实是糟糕透顶。
那夜，我做了个梦，梦到我穿过了那道墙壁，然后钻进了她的被窝。我抱着她，亲吻她，手指一寸寸的抚摸着她的肌肤，她的肌肤很滑像丝绸一般。她半张着嘴轻声呻吟着，然后反手抱着我，我们紧紧的贴在一起，这让我仿佛沉浸在一汪温水中。
借着月光，我想看清楚她的样子，但始终看不清楚。她的脸，好像被一层雾蒙住了。
“告诉我你叫什么？”我问。
“苏丹。”她在我耳边呵了口气。
苏丹，听到她的名字，我心里莫名的欢愉……
直到我第二天醒来后，我的心里还维持着那股欢愉。苏丹，对的，我听人提起过，她叫苏丹。一个简单又美丽的名字，不是吗？我躺在床上回味着昨夜那场绮梦，那确实值得回味。一个寂寞的男人，偶而会有一些性幻想，这不足为怪。
我突然闻到了一股莫名的香味，是名牌香水的味道，弥漫在我的房间里。奇怪了，我的房间里怎么会有香水的味道？我猛然坐起，抽着鼻子仔细的嗅着，这不是幻觉，那是一种名叫anna sui的香水。
我又想起了昨夜那么梦。难道不是梦，是真实的？我摇了摇头，抛开这个荒唐的想法。一个女人，半夜里摸进隔壁陌生男人的家，和他共渡一宿，然后趁他醒来之前离开了。这可能吗？
理智告诉我，这不可能。但房间里弥漫的那股香味又怎么解释？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忽然有种冲动，想去隔壁证实一下我的想法，但我没有。试想一下，敲开了她的门后，我该怎么说？“请问昨夜我们是不是睡在一起？因为我梦到我们睡在一起。”哈哈，如果真是这样问的话，她的第一反映肯定是报警，对警察说她隔壁住着一个变态，昨晚在梦里猥亵了她，然后第二天跑来证实。
所以我打消了这个念头，然后完完全全的当成了一场梦。
或许，真的是一场梦罢了。
你的体温温度，我的指端的银环
日子，依然有条不紊的向后延伸着，有些不同的是隔壁已经整整一星期没有动静了。我每天趴在墙上听着，却没有一丝收获，那天晚上过后，那个叫做苏丹的女人就再也没出现过。或者说，自从那天她回家以后，隔壁的房间里就再也没发出过声音。这让我心里闪过一丝惊恐。
可能是出差，或者是回老家。我一次又一次的给自己解释着。但我知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已经搬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而那场梦，或许就是我们的告别。在梦中别，真是有趣！
渐渐的，我对隔壁的女人失去了兴趣，开始寻觅在网络上新的生活乐趣，但我发现，网络上能给我的远远没有她能给我的多。
“是应该出去找个工作，接触社会了。”这是我某一天睡觉前对自己说的话。当然，这句话的保质期只有几个小时，等我一觉起来后，我就完全忘记了这句话。我的忘性很大，真的。这可能是我唯一的优点，别人痛苦的想忘记一些往事，却越来越深刻。我不同，我只需要一觉的时间。
隔壁的女人，哦，应该叫苏丹。幸好我还记得她的名字，我发觉自己已经快忘掉她了，这是件好事，因为这样可以免去很多不必要的烦恼，像我这样的人很难患上相思病。
又是一个日出，我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关掉了电脑。在网络游戏上奋战一夜的疲惫感一时间全袭了过来，我躺在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耳边依稀传来两个人争吵的声音，一会儿是个女的带着哭腔说：“求求你，让我回家。”过了一会儿又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说：“我好像忘记了。”这两句不搭调的话肯定不是在一块儿的，这样突兀的出现在一起，倒是值得玩味。我闭着眼，细细的琢磨着这两句话。一股心悸在霎那间蔓延过来，我一惊，猛的坐起身，直直的盯着那面墙壁。那声音就是那面墙壁后发出来的，那个带着哭腔的女声就是苏丹！
一阵彻骨的寒意直扑过来，疲倦和睡意在那一刻烟消云散。我扒开被子冲到那道墙边，侧过耳贴在墙上。安静，异常的安静。那声音就在我醒来以后，一下子被掐断了，仿佛隔壁根本没发生过什么争吵。我按耐住狂躁的心情再听了一会儿，依旧没有任何声响，我终于下了个决定，一定要去隔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简单的梳洗过后，我按下了隔壁的门铃，门铃麻木的响着，却没有任何的动静，这让我沮丧无比，而正当我准备放弃的时候，我听到一声开门声，大门开了。我心里闪过一丝欣喜，苏丹她真的在。
但是，当我看到打开房门的是一个男人的时候，我一惊，发呆的看着他。据我所知，苏丹她没有带男人回家的习惯，那么站在我面前的这个男人是谁？
眼前的男人，很健壮比我高个头，国字脸，粗眉毛。他打量了我一眼问道：“你是谁？”
“那个……我就住你隔壁。”
“哦，”他又看了我一阵，才恍然大悟的说，“我见过你，找我有什么事？”
他见过我？开什么玩笑，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他！我心里闪过一丝疑虑，面无表情的对他说：“不好意思，前几天我朋友给我寄了些东西，但我一直没收到，我猜会不会是邮递员拿错了寄到你家了，所以来问问。”说着侧着头，越过他朝屋里看去。
“没有，我从来没有接到什么东西。”他好像发现了我的意图，慌忙的把身体挡在我面前。
“是吗？那打扰了，我回家继续等。”
“嗯。”他冲我点了点头，准备关上房门。
就在他刚要关门的时候，我突然问了句：“哦，大哥你应该搬来没多久吧。”
他迟疑了一下说：“我都搬来一年了。”说完就关上了大门。
他都搬来一年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刚才我还听到苏丹的声音，而且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苏丹呢？为什么刚才她不出现！一个念头忽然出现在我的脑子里——这个男人一定有问题！
“求求你，让我回家。”
我又想起了苏丹那句话，她会不会遇到了什么危险？想到这里，我没有半点犹豫，立刻拨打了报警电话，并且连续重复了好几次事态的严重性，得到确切的答复后，我跑到门口把门开了一丝缝隙，悄悄的盯着过道。
过了没多久，两位警员牵着一条警犬出现在大门口，他们敲开了隔壁的房门，开门的还是那个男人。看到警察，他愣了一下还是把警察引进了家，我把门缝开大了一些，注视着隔壁屋里的情形。我的判断没错，隔壁屋里绝对有事发生！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我完全失望了。
半个小时后，两位警员面色铁青的走了出来，其中一位还和那男人握手道歉。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居然什么也没有查到，这怎么可能！
这时，另外一位警员注意到了我，走到我门前对我说：“是你报的警吗？”
“是，是我。”
“那你应该知道胡乱报警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咯？”
“你说我胡乱报警？警官，你听我说，我真的听到了隔壁有争吵的声音，你们再仔细查查，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那位警员皱着眉头，还要说什么，突然，蹲在他脚下的警犬好像被什么刺激到了，“嗖”的一下窜到我的面前，咧着嘴露出惨白的牙齿，准备下一秒就要向我扑过来。
“柱子，小黑有点不对劲！”那位警员连忙拉住警犬，对同伴招呼了一声。
那位叫柱子的警员也把注意力全放在了我的身上，“同志，我们要进你房间看看，请配合。”
什么？他们反过来要搜查我的房间！这真是笑话，明明是我报的警，他们居然怀疑到我的头上，真是不可理喻！不过生气归生气，我还是让他们进了我家，谁叫人家是警察呢。他们刚踏进我的家门，那条警犬就猛地窜到我床前大叫，于是乎两位警员面色凝重的掀开了我的床。
让我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我的床底居然躺着一个女人。不，应该说躺着一具正在腐烂的女尸！
汗水，一滴滴的从我额头上滑落，我从未想到，我的床底居然会有一具尸体，她是谁？是几时出现在那里的？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苏丹！”与此同时，我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是那个男人，他扑到了尸体旁，把那具女尸抱在怀里，然后愤怒的瞪着我。
苏丹，她就是苏丹！
时间是怎么样划过我的皮肤
等等，我好像想起了很多事，这个女人确实是苏丹。而那个男人，其实是苏丹的丈夫。
一年前，苏丹和她丈夫搬到了我的隔壁。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表现出来的恩爱样让这幢大楼里所有的人赞不绝口，我也是其中一个。但久而久之，我发现这个苏丹骨子里却是一个不安分的女人。比如，她经常会在阳台上轮换的挂那些充满诱惑的内衣裤；比如，她会在浇花的时候朝我抛来极具挑逗性的眼神；再比如，她和我说话的时候会有意识的发出轻微的呻吟。
她在挑逗我！我看得出来。
对于一个寂寞的男人来说，这很危险！
但是，当我向她述说我对她的爱意时，她却摇着头说，“这是不可能的，我现在很幸福。”是啊，她很幸福。既然她很幸福，那么她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是一时的兴起？还是抱着戏耍的态度！这个恶毒的女人！我很愤怒，你不是很幸福吗，那就让我来破坏这一切！
所以，我找了个机会把她绑到了我家。“求求你，让我回家。”对的，她当时就是这样哭着求我，但是这可能吗？为了躲避警察搜查，我把她藏到了我的床下，没想到的是，当我再次看她的时候，她居然死了！
我还记得，那一夜我对着她的尸体发呆，我本不想杀她，我只是想破坏她的幸福，真的！然后我把她放回了床底，想着等我再次把她找出来时，说不定她又活过来了。但我忽略了一件事，我是个忘性特别大的人，就这么简单。
我看着两个正对着我的枪口，淡然的说：“我好像忘记了，是我杀了苏丹。”
一个寂寞的男人，经常会很容易忘掉一些事，这是我的优点。相信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忘记这一切，忘记有个叫苏丹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