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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侯拍了拍摇椅扶手,赞叹一声,但随即又说道:
“只是世峰,此次老夫请你来,却是要让你暂停一下剿匪之事,要借你麾下五部兵马一用。”
鬼书生面具之下,皱了皱眉头。
他思索几息,说:
“是为佯攻中原之事?侯爷,这是欲突袭燕京?”
“哈哈,本候知道,瞒不过世峰。”
威侯带着赞赏,看着眼前鬼书生。
这人的学识倒也罢了,惟独对这战阵之事的嗅觉,敏锐的让人诧异,只是威侯随口一说,他便猜出赵廉想要做什么事情。
真是可惜了。
赵廉想到,若是吴世峰能真心为国朝效力,压在他肩头的压力,绝对会小很多。
“本候与让你带着本部兵马,移驻菏泽,做出与潇湘之地的兵马合围的动作,吸引北军注意,本候则待精锐兵马,越过黄河,往常山去。
只要破了常山,抵达燕京城下,大事就成了一半。”
赵廉略微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谋算,鬼书生点了点头,他说:
“侯爷好算计,只是我有两事需询问一番。”
“你问吧。”
威侯摆了摆手,一脸风轻云淡。
“其一,侯爷所说‘精锐兵马’,莫非是那只打赢了金陵之战的百战军?”
吴世峰问道。
赵廉也没隐瞒,点了点头,捻着胡须说:
“本候对那百战军,没什么好感,打起仗来确实勇猛,但杀红眼后,就如兽群一样,难以管束。
不过此次乃是突袭,要的就是快!
带上他们,正当合用。世峰对百战军,也有意见?”
“意见嘛,不敢说。”
鬼书生拱了拱手,他说:
“但我是个江湖人,有江湖人的思索方式,侯爷,在下劝你,离那支百战军,越远越好,他们所修之法,我很熟悉。
可惜他们修的是错的,乃是害命之术。
修的越好,问题越大。”
说到这里,鬼书生看了一眼赵廉平静的表情。
心下暗叹一声。
这老头是打定主意了,劝说不得。
他便不再说这个,又问起了第二个问题,他说:
“侯爷,我听闻,临安城中,听闻东灵国师不幸死后,国主又立了第三位国师,同样是方外之人,据说同样有仙术?”
见吴世峰提起这个,赵廉的表情便低沉下来。
他冷声说:
“妖道罢了。
蛊惑国主大兴土木,把好好一个国都弄得乌烟瘴气,待燕京事后,本候便要回去临安,把那些邪魔外道,统统赶出去。”
“呵呵”
吴世峰笑了一声,声音嘶哑难听,他说:
“以我所见,攻略燕京都是小事,南国国运不在北边,侯爷此行,也不该往北,而该往南。”
“我前半生学圣人之学,讲究敬鬼神而远之。
侯爷,莫嫌我说话难听,但赵鸣国主最近时日的举动,可像极了那些修仙问道的亡国之君。
我受侯爷恩惠,也佩服侯爷老骥伏枥之心,这移兵菏泽,佯攻中原的事,我定用心完成。
只是侯爷,若是再这么下去,怕侯爷纵使取了燕京,也救不了这南国国运。
在下言尽于此,侯爷早做决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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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独行天涯
“在下言尽于此,侯爷早做决断吧。”
吴世峰说完话,便俯了俯身,咳嗽着,转身离开了这花园,走的毫无留恋。
他本就不是南国朝廷人。
只是阴差阳错下,接了这个剿匪长史的名义,眼下说出这番“大逆不道”的话来,就算是还了威侯这老头的恩泽。
这老头,人不错。
若是可以。
吴世峰也不想看到他,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而目送鬼书生离去,威侯脸上,也是一片肃然。
吴世峰今日算是掏了心窝子,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但他能想到的事,威侯如何想不到呢?
只是他是个军人,坐不得朝堂,只能以军人之法行事。
若能赶在南国国运消散前,就将北国攻灭,或许这赵家天下,还有救。
“唉”
赵廉长叹一声。
他看着院中在春日开放的花朵,心中颇不平静。
他此番定计进军,乃是一场豪赌。
他自己非常清楚,但眼下时局至此,天下已乱的不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人间,他除了压上一切,赌一把之外,还能再做何事?
难道真的要学自己那侄儿赵虎,带兵回临安勤王,把赵鸣从王座上赶下来不成?
“贼道害人!
东灵妖邪,听说是被沈秋所杀,呵呵,那狼子野心的狗东西,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死得好,死的好呀。
若是再能冲进临安,把那第三个国师,什么狗屁仙姑一起杀了,救的国朝朝廷平靖,让鸣儿迷途知返。
赵彪这仇不报也罢。”
赵廉又叹了口气。
他心里清楚的很。
赵彪的死,一部分是因为沈秋发疯。
另一部分,也是赵彪咎由自取,若当初不和那什么狗屁仙人搅在一起,也不会引来这杀身之祸,太行之事,赵廉也有所耳闻。
他觉得事情不像江湖人传言的那般,都是沈秋作恶。
联想到东灵国师死于太行,威侯便心有所悟,也许沈秋那人,矛头一开始对准的,就是这些世外妖邪。
赵彪,他只是被牵连了。
这就是老头子的悲哀。
老头子们过了一辈子,有足够的人生智慧分辨一切,看清一切,但看得清,却不代表放得下,更不代表能提前阻止。
人老了,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威侯心中烦乱,只觉得一阵苦闷,心口也有些堵得慌,赵彪头颅被打碎的场景,在他眼前来回闪现,让老头子心中郁结。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感觉心头一阵眩晕,急忙扶住手边柱子。
自己不能倒。
还不能倒下,赵彪死后,自己就是鸣儿,就是这南国最后的靠山了。
在平定天下之前,自己绝不能倒。
绝不能让那李守国,沈秋等人看笑话。
威侯仰起头来,咬着牙,看着头顶黯淡的天空,他在那阴云中,仿佛看到了沈秋那张残杀侄儿,还带着血迹斑斑笑容的脸。
可恶!
贼子!
待他日灭了北国后,再尽起大军,请你这左道妖人喝杯酒,算是谢你为国除妖,然后,再与你好好算账!
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
江湖事啊,江湖事。
老头子撑着身体,独自一人,遥望天际黄昏。
心中思想,也如神游天外。
自己当初,年轻时,若是做个江湖人,而不是少年从军,想来也该闯出一番威名,天下敬仰,怕也是比现在,逍遥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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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圣火山巅。
穿着一袭白衣白裙,脸上带着白色面纱,还有种种优雅精致的金银饰物点缀,让曾经的瘦小丫头,也变得风情万种起来。
雷诗音的额头处,有一抹金色流光。
仔细看去,就像是个燃烧的火焰纹路。
她就站在山巅之上,这里非常寒冷,入目之处,皆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山,但她并不感觉到冷,相反,身上充满了一股暖意。
“嗷”
悠长的鹰唳声,于天际回荡,诗音抬起头来,任由寒风吹起面纱。
在面纱之下,这圣火圣女,露出了一抹由衷的笑容。
她伸出手来,天际飞扬的去疾兽,也自天空掠下,稳稳当当的,停在雷诗音纤细的手臂上,这身躯一如往昔般娇小。
但圣火加身,却让她体内充满了破坏性的力量。
不是武艺。
而是另一种力量。
“小铁又送来信啦。”
诗音从爱宠爪子上,取下卷起的信件,就如怀春少女一般,躲在这凌绝天下的雪峰上,展开信件,细细品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