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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身真气,川流不止。
手中无刀,但那逐鬼修罗刀意,却也隐隐浮现。
在荒坟之前,杨复以手做刀,划过额头。
流下鲜血覆面。
“杨某今日,在众兄弟前,立下誓言!”
“从今往后,只要我尚有一口气在,便不许这人间沦做鬼蜮。”
“从今往后,只要有妖邪丛生之事,便有我杨复持刀斩之!”
“从今往后,只要有蓬莱狗贼作乱之处,便有我‘神武盟’死战到底!”
“兄弟鉴之!”
“众鬼鉴之!”
“天地鉴之!”
“轰隆”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杨复立下天地大誓,当真被天道所闻。
大胡子话音刚落,一道蓝色雷光,便从天而降。
划过天穹,正在众人头顶炸响。
这一幕,让杨复眼前众人心中凛然。
敢和大胡子一起厮杀群鬼的,肯定不是无胆之辈。
如今被杨复一席心里话掀起心中义愤,又有这天象升腾,当即,便有十几人大步踏出。
他们如杨复一般,以指为刀,划过额头。
各个发下血誓。
剩下众人,也都齐齐效仿。
大胡子见众兄弟发誓相随,一时间心中感慨。
他说:
“杨某也知道。
就算咱们齐鲁的事传扬出去,这天下,也多的是如曾经我等一样的人,只把这世间惨事,当成笑料。
齐鲁的凄惨今日,就是他们的绝望明日。
我也知道,咱们这神武盟之事传出,亦会有风言风言流露,坏我等心念,泼上脏水。
但众兄弟!
我等所行,并非为了他人赞赏传颂,亦不求什么大侠道义。”
大胡子朝着眼前众人伸出手,他大声说:
“我等神武盟众人,都乃是复仇之士!
我等三十三人,三十三刀,
心有猛志,便要坏它蓬莱野心。
断绝鬼蜮未来!今日聚首,立下血誓,不求争霸武林,只为讨回公道,解去冤屈。
众兄弟,不论何时,勿忘初心。”
众人齐声应诺。
当下决定,前往各处四周,招揽人手,又订好一月之后,于泰山重聚。
演练神武之术,为下一战做好准备。
这一幕,落入远方山林之上,沈秋负手而立,正站在一处高耸树梢。
在他身后,张岚抱着猫,桀桀怪笑。
他看沈秋手指上,还缠着的蓝色电弧,便调笑说:
“你这一记助攻,真是妙。借天地之威,为大胡子明证血誓。你老实告诉我,这神武盟,是不是也出自你手?”
“是又如何?”
沈秋随口说:
“关中华山,中原河洛,江南五龙,齐鲁神武。
剑门,玉皇,涅槃,纯阳,苗疆,五行,还有墨门,这便是下一个时代里的新武林,沈某实在是厌倦了那鱼龙混杂,非黑即白的人世。
如今有能力改一改,为何不做呢?”
“你倒是想得美哦。”
张岚哈哈一笑,抚摸着怀中猫儿,说:
“人心不死,欲念不灭,就算蓬莱毁弃又如何?下一个时代,依然会有好人坏人,这天下诸事,又岂是你沈秋一人得以把握?
你又不是神仙。”
“我确实不是。”
沈秋回头看了张杠精一眼,说:
“但任何规矩,究其根本,其实都不在于,它是不是能被违反,在于,违反之后,能不能承担起代价。
如你所说,就算斗败了蓬莱,以后定也还有野心家生事。
但我不正不邪的忘川宗,还在江湖呢,只要他们事后,能顶住忘川门人的裁决报复
沈某其实真的不在意,那些正道邪门的野心家,到底想做什么。说到底,他们再坏能坏得过沈某这抽魂夺魄,乱尽天下的妖人吗?”
“宗主霸气!”
张岚笑着,纹丝不动的,站在那树梢上。
对沈秋拱了拱手,谄媚的说了句。
忘川宗主摆了摆手。
他说:
“齐鲁之事,已到尾声。
我与青青,还要在此多留,再往关中一行,你与小铁,花青,无剑等人,先往苏州回返。
好好歇息几日,再配合沈兰,收集些临安处的情报,下一战,定然会在那里。”
“嗯。”
张岚应了一声。
不过他很快想到了一事,说:
“那些东瀛和尚,似乎要走了,你不去送送吗?”
“真济大师为寻希望,来到中土。
这宁波,齐鲁两战,他已有所悟的,此番回去东瀛,便要做拼死一斗。”
沈秋说:
“远隔万里之遥,此次一别,怕是再难有相见之日。
他们为此战,出力甚多,虽为域外之人,却有不属于我被武者的坚毅心性,也都是一众好汉。
好汉将踏上战场,自然要去送的。
让青青,小铁也一起吧,大伙一起,去送送他们。”
69.希望已在手中
东营口,距离黄河入海口非常近,在残城十几里外,就有南国水师的军港。
当初东瀛倭人,就是从此处海岸登陆的,那军港被付之一炬,但码头还能使用,倭人的舰队,就停靠于此。
不过舰队上的鬼兵,也已随着溃败逃之夭夭。
这倒是省了真济和尚很多事情,他不必再到处寻找可以渡海的船只。
从此处驶入渤海湾,先渡海到达三韩,龙马国已有些援军武士在那里等候,双方汇合后,就可以走对马海峡,返回东瀛本土。
海上神风已经减弱太多,据说海峡那边的神风,已经快要消散了。
夕阳西下,在满目疮痍的军港中,一众人正在送别。
随着真济和尚来到齐鲁的僧人,只有十几名。
这点人。
肯定是不够开走一艘船的,因而,飞鸟也让护卫自己的几名鬼武上忍,随着和尚一起去,李报国也从附近,找了些逃走的船匠船工帮忙,这才勉强凑足了人手。
飞鸟已留了中土孩童的发型,也把那勾玉一样的眉角修了修。
不再像是东瀛贵人,与寻常孩童也再无区别,小小的人儿,握着真济大师的手,温声叮嘱到:
“此去波涛万里,大师务必珍重。”
“不妨事的。”
东瀛老僧身穿黑色僧袍,头戴斗笠。他对小君主说:
“老僧当初离走东瀛故土,就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此番在中土所见所闻,已解去我心中疑惑。
那战阵之上的光,也让我看到了我东瀛故土的希望。
国主不必忧心。
老僧此去,必召集仁人义士,为光复东瀛而战。
待国主回返故土时,也必有一支勤王之军,翘首以待。”
飞鸟抿了抿嘴,他仰起头,对老和尚说:
“大师且先回返,我我一定会回去的!我会带着光复国家的力量,一起回去,把那人间地狱驱散,再造我东瀛河山!”
“好!”
真济和尚老怀甚慰。
此次行来中土,得见飞鸟,乃是意外之喜。
有源于高天原的血脉存世,光复东瀛,就不再是一句空话,飞鸟虽年幼,但他身上背负的,乃是东瀛传承千载的血脉荣光。
他就如一杆大旗,足以聚拢人心。
国土中那些已经彻底失望,任由自我堕落的武士剑圣们,也得以被重新聚起。
只要人民心中还有希望,只要他们这些人还敢继续战斗。
已成人间鬼蜮的东瀛,便还有光。
而飞鸟也在这短短时光中,飞速成熟起来,历经战争,让这小儿心中,也有了光复之念。
这就很好。
老和尚亲眼目睹东瀛陷落,又经历人间绝望,此时心火重燃。
一时间感怀激烈,眼眶都红了些。
“让诸位见笑了。”
真济和尚擦了擦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