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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在一处战场,但我们和中土盟友,打的是同一场战争,互相配合,才能让彼此的压力降到最低。
御天大剑圣也知此理,便放手由我等劫掠粮草财货,为复国之战做最后准备。
飞鸟大君亲往大剑圣处,虽称弟子。
实为质子。
贵人大君,源自高天原的无上血脉,都已为我等的战争,将自己刚开始的人生压上。吾辈武士自称忠义,又为何不能洒下热血?”
他抚摸着腰间三荒名物的刀柄,深吸了一口气。
说:
“我知全藏君的打算,但留下一处后备,又有何用?
若是蓬莱获胜,吾辈就算跑到天涯海角去,也躲不开他们的荼毒。我也不想让我的孩子,如我一般,活在一个没有希望的人世间。
这一战,不只是为我们这辈人打的。
那些域外地方,也许很好。
但它们不是家。”
龙马看向东瀛的方向,独眼中尽是怀念与温柔。
他说:
“故乡虽坏,但那里是家。
武士一生,求得就是轰轰烈烈,凄美如樱花的战死,我们,都已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但饶是如此。
我心中还有淡薄希望,希望能以一个武士的身份死去,将我的血,洒在我的故乡大地上。
去吧。
全藏君,带着我们的信念,先回去那个地狱。
我们随后就到。
用我们的双手,把那个国家,从地狱里,再拉回人间!”
他看向身后大营。
南人守备羸弱,连番大胜,让军中士气高涨,在大营后方,万里晴空下,也有光洒在这片大地上。
“就如此这阳光下的国土,我们的国家已经没有光了,但我们,会把这束眼见之光,带回故乡去!”
“遵命!”
蹲在石头上的忍者站起身来。
他双手抱着肩,有灰色的飘带,于脑后飞舞。
在离去前,他说:
“龙马君,前哨已查的,南国四方精锐有集结之兆,我等答应北国,为他们寻得战机的约定,已完成。
你也要提前做好撤离准备。”
“嗯,我知晓的。”
龙马回过头来。
那带着几丝颓废风的脸上,尽是严肃,他摩挲着自己唏嘘的胡茬,对忍者说:
“只需再突进两日,便可到临安城外百里,摆出阵势,威吓一番,再散出大军,做围城之态。
最多一月,只待北人一来,我便会立刻率军撤退,你也要使下一批舰队,赶在这个时间点过来,丢下那些蓬莱不忠者,当弃子。
然后
咱们回家去!”
“嗯,回家去。”
忍者首领加重语气说了句。
就如盟约一样,又像是朋友之间的约定。
“我会在故乡,等诸位回来。”
说完,忍者如风一样,消失在一片烟雾中,呛得龙马连声咳嗽,破口大骂。这些忍者都有用发烟弹这坏毛病,就和中土刺客们喜欢走窗户一样。
老职业病了。
待烟雾散去,龙马也将最后的糖饼塞入嘴里。
“这个时节,故乡的樱花早就谢了”
他感叹了一句,向更远处看了一眼。
那里就是临安的方向。
也是他,大半生逃亡的终点。
在那之后,他将回返地狱,踏足那片无数人的伤心地。
用手中刀,和同伴们一起,为自己的国家,为自己的家人,为自己的子孙后裔,杀出一个黎明!
这一次,将是龙马国所有武士的最后一战。
他。
他们。
都不会,也不必再逃了。
2.家国天下
情况恶化的非常迅速。
从倭人自象山,宁波两地登陆,到他们一路击溃南军守备,到达临安城外,只用了十日不到。
三百多里路,一路上还有最少八支地方守备,十日之内,被连连击破。
域外贼人,入神州大地,竟如无人之地般肆虐,这个现实,就像是一记可怕的耳光,打在所有对南国还保有幻想的国民脸上。
待此时临安被围,大半年前,反攻北国,围攻燕京的最后遮羞布,被彻底撕下,露出了华丽外袍下,爬满身体的虱子。
这下,所有人心里,都有个模模糊糊的想法。
这南国啊。
真的已经烂透了!
兴许是,南国军中,所有有胆气的汉子
都已死在了齐鲁吧。
临安街上,这会还出来游街的人已少了很多,城外不出五十里,就有倭人窥探,前去迎敌的城卫军先锋,不到半个时辰,就被击溃了。
这消息根本瞒不住。
胆小的此时在家里瑟瑟发抖。
胆大的,已经拖家带口,准备从北门逃跑了,不过城门已被封闭,平头百姓想离开,估计不可能。
“呸!”
街道上,酒铺中,一个喝得半醉的汉子,大声嚷嚷着:
“我要去杀倭狗!尔等别拦着我!”
周围一圈人上前劝说这位,结果这人有点人来疯的意思,越是劝,声音还越发大了些。
“他赵家人别吓破胆,不敢打,老子不怕!”
“有胆量的,就和老子去城外,杀几个倭狗出出气!”
那人大声咧咧着,说到行头,还抓起手边砍柴斧子。
一边挥舞着,一边大骂。
闹得周围一众人都不敢再上前,生怕这家伙手中斧子拿不稳,把自个给砍了。
“呸!”
他又啐了一口,大概是觉得光是骂倭狗没意思,觉得酒劲上来,胆气一足,便又大口喝了口酒,朗声说:
“我看这南国啊,怕是要完。”
这话一出,路边酒铺里,人人皆惊,有脑子的,立刻会了帐,从后门跑了,更多的人还没反应过来。
喝醉了嘛。
就这样,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控制不住了,结果那位大爷还不解气,各种荤话往外冒,急得掌柜恨不得抄起凳子,砸他脑袋上。
自己想死就去死啊,别带着别人。
结果这好事不来,坏事来,半柱香不到,一队捕快,就将整个酒铺围了起来,为首一个脸色难看的捕头,扶着刀进了门。
冷眼一扫。
酒铺里剩下的几个,都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就边缘处桌子上,有个老头和年轻人,还坐在那里。
捕头也不理会他们。
他大声喊到:
“谁刚才说的南国要完?”
“唰”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个醉醺醺的家伙身上。
后者被这捕头喊一嗓子,吓得身子都颤了颤,手边放着的斧头,也不敢再去拿。
“呵呵,有点胆量啊。”
捕头上前几步,腰中刀拔出半截,寒光四溅,吓得那酒鬼酒醒大半,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爱南国,我是怕它”
“噌”
话还没说完,眼前腰刀半抽出来。
明晃晃的刀刃,映出一张惊恐的脸。
“城外有贼人窥探,你还敢在城中散布妖言!这是要造反啊!”
捕头冷笑一声。
身后当即有捕快上前来。
“尔等所有,都是谋逆者,都抓起来!带回衙门,好生审问!这处谋逆之地,砸了!”
捕头一声令下,便有人提起酒坛,摔在地上。
刺耳的声音,混着满地乱流的酒水。
酒香气扑鼻,但人人自危,那掌柜还想拦住不让砸,被几个做公的拳打脚踢,有人骂骂咧咧的冲进柜台,砸开锁子,将一把碎银揣在怀里。
吵闹声,求饶声,尖叫声。
把个好好的酒铺,弄得和宰猪杀羊的屠宰场一样。
事到这份上。
但凡明白人都看穿了,这些官家人,是要趁着这机会,发一笔市利,至于什么造反不造反的。
谁人见过真造反,还要拉上个管不住嘴巴的酒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