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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道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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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6页

书籍名:《左道江湖》    作者:左道江湖

        这几日里,忧无命一直在接受墨家人的“改造”,是沈秋请墨黑为他重做了这条手臂。
        因为灵气复苏的缘故,之前很多没办法用的墨家秘术,如今都可以拿来尝试了,忧无命现在的这条黑色义肢,便是这种尝试的成果。
        不但有墨家之前的技术,在那钢铁外壳之内,还有被铭刻的墨家符记,以公输巧手的技法,让这义肢可以用真气操纵,也比以往更灵活。
        甚至可以通过已经更换过数次材料,才铸成的弹簧机索来蓄力。
        通过神武术和舍身决的技法,能让这只钢铁手臂,在必要时,爆发出更大的力量。
        “感觉怎么样?”
        墨黑一直在旁边看着忧无命的表现,他问到:
        “需不需要再做调整?若你喜欢破坏力强的,我可以给其中加点爆弹,刺刃,暗器之类的小玩意。”
        忧无命摇了摇头。
        他站起身来,以此手扣住身旁的狂沙刀刀柄,在墨黑的注视中,耍了一套刀法,动作凌厉,最开始还有些生涩走形。
        但随着血海魔功的血色真气流淌入钢铁手臂中,这支如血手一般的机关钢铁手的潜力也被激活开,让它就如真正的血肉之手一般灵活灵动。
        “很好,不用换。”
        忧无命向前劈出一刀,将摆在身前三丈处的小木雕一分为四,又将刀归鞘,回头对墨黑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伸出手,摸了摸这只神奇的手臂,说:
        “谢谢大师。”
        “不必谢。”
        墨黑点了点头,将手边林林总总的工具收起,放入自己那个精致的工具箱里,他一边收拾,一边说:
        “我也不瞒你,无命少年,这只手臂是个试验品,你也是我们墨家的试验品,若是此行观测无碍,我墨家机关术往新方面的尝试,便算是成了。
        这手臂,本该用在我身上,但交予你,也不算辱没。
        之后用它战斗,要多注意各方面的优劣,我会时常予你书信,这些经验都要告知予我,好方便我对此再做改进。”
        “好的。”
        忧无命并没有因为自己成了墨家人的工具人,就感觉到愤怒。
        他目送着墨黑离开,以血海魔功对于血液的感知,他在接触到这人的第一时,就已觉察到了。
        墨黑只有躯干和脑袋,是血肉之躯,四肢都已化作机关义肢,而且即便是在躯干里,也有五脏六腑被替换。
        他正在沿着钜子的道路,往天机禁术的深处前进。
        而且驾驶这艘宝船的三十多位墨家人里,有一大半都如墨黑一样,不同程度的,对自己的躯体做了机关术的改进。
        这些墨家精锐,当真就是一群改革派的疯子,根本不在意血肉与机关的融合。
        忧无命在窗边,向外眺望周遭高空云海,这是在千丈空中,与地面景象既然不同,颇有一番风味。
        但看多了,也会觉得无聊些。
        几息之后,他收起思绪,转身回到房中,又从随身带的箱子里,取出一个用心装起来的黑色坛子。
        里面放的,是张楚哥的骨灰。
        他这趟向青青告假,随着沈秋一行往西域来,便是完成张楚哥的遗愿,把他的遗骸,安葬到大雪山下,张家墓园中。
        就葬在并未见过面的,雨涵姑姑的墓边。
        忧无命将那坛子,放在桌上,拿起手帕,用心擦拭,他心中并不平静,此时距离张楚身死,已过去了六七天。
        但这几日,忧无命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张楚哥殒身于火焰中的场景。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张楚哥临死之时,也对他与张岚哥吐露心声,他说自己是个孤单的人,但死前有两位弟弟前来相送,却并不孤单。
        那是张楚哥亲口说的,他也把忧无命视作弟弟。
        每每想及于此,忧无命的心中,就有抽搐般的疼,他儿时失去了母亲,现在又失去了视作亲人的张楚哥。
        就好似人生中那些美好之物,那些他想要留住的所有,一件件都在离他而去,就像是手中沙,攥得越紧,流失的越快。
        人生,就真的就该是这样吗?
        忧无命叹了口气,这年轻人,这几日叹气的次数越发多了,他心中除了忧伤外,其实还有一抹无言的彷徨。
        若把人生比作大海,那以前,忧无命就是一艘护卫旗舰的战船。
        旗舰去哪,他便去哪。
        旗舰放下命令,他也不必多想,完成命令就行,他的人生,就是绕着旗舰在转,随着旗舰遨游大千。
        但现在,旗舰沉了。
        这茫茫大海之上,就只剩下了他这艘孤零零的船,战斗力依然强横,依然不惧挑战,但他却已经失去方向。
        他不知道该往哪走。
        已经没有命令给他了,他只能停在原地,坐望四周,一片茫然,本来还有青青这艘新的旗舰,带他前行。
        但青青却没有如张楚哥一样,给他一份清晰的命令。
        青青甚至并不把他当下属,虽然经常对忧无命的选择说三道四,但青青从未强迫过忧无命做这做那。
        所以,他现在很迷茫,人生该迈入新的阶段,但到底是该前进,还是该后退呢?
        “无命,怎么不去吃午饭?”
        半个时辰后,抱着猫的张岚带着一份饭食,迈步走入了船舱中,忧无命立刻起身,他想说些什么,却被张岚挥手打断。
        后者将还热的饭,放在桌上,又看了一眼忧无命新换的手臂,摸着下巴左右查看一番,说:
        “不错啊,挺帅的。”
        忧无命嘿嘿笑了笑,他和张岚的关系其实不错,这一点从他对张岚的称呼也能看得出来。
        “吃饭吧。”
        张岚指了指那份饭食,又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黑坛骨灰,他本想说些话,但想了想,却没有多说,而是迈步走出舱室。
        在离开时,他对拿起筷子的忧无命说:
        “吃完之后,去见沈秋,他有些事要交代你。”
        “嗯。”
        忧无命应了一声,目送着张岚离开,然后开始认真的吃饭。
        很有节奏,就如他说话一样。
        武者吃饭总是很快的,不到三十息,一份饭就被吃的干干净净,连一个菜梆子都没留下,每一粒米都被吃的干干净净。
        这大概是源于儿时对于饥饿的记忆,忧无命对于食物,总是很有感情。
        吃完饭后,他把张楚的骨灰罐,小心的放回箱子里,然后整了整衣服,带着狂沙刀,往下舱去,去那里寻沈秋。
        这宝船面积颇大,上下分了五层,在中层有个被改造来的练武房,忧无命推开房门,便看到沈秋正在那里舞刀。
        并不是什么高深刀法,就是一套普普通通的归燕刀术,动作也很缓慢,就像是老头老太太们健身一样,不带一丝杀气。
        但返璞归真的武道,却让这一套刀术带上了一丝别样的味道。
        就如雾里看花。
        刀术还是那刀术,但内在却并不相同。
        而且,沈秋用的刀,也不普通,却邪被放在练武房的武器架上,温润的红光流淌于邪气刀身,沈秋手中所持,乃是宽大厚重,散发着一股霸道之气的七星摇光。
        这刀是楚国重宝。
        青青登基那一日,手中所握仪刀就是它。
        按道理说,此刀镇压国运,是不能被带离燕京的,但以沈秋的身份,也没人敢说他逾越。
        忧无命没有打扰,就站在练武房边缘,看着沈秋打完一套归燕刀术,待刀术最后一分,不属于刀谱的一刀向前挥出。
        就如画龙点睛,让只重气势的归燕刀术,也再多了一分刚猛中混杂精巧的变化。
        但也只是一瞬便收,就好似惊鸿掠影,一闪而过。
        “你知道,青青让你随我们来西域的目的是什么吗?”
        沈秋活动了一下肩膀,将摇光拄在手中,他回头看着忧无命,看着那双蓝色的眼睛,他问到:
        “你有想过这个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