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道别
11月24日，米基城，一家医院之中，
洁白的天花板，窗外是朦胧的天空，这是苏尘在睁开双眼后看到的事物，他正躺在一张床上，穿着一身病号服。
苏尘环顾了一圈，才发现有个人正坐在他右侧不远处静静地翻阅着书籍。
“你醒了，这里是米基城的医院。”顾秋翻动了页面说道。
苏尘的双眸稍微收缩，他似乎缓缓理清了凌乱的记忆。
“我只想问你一句，伊夜是怎么死的，其他的随便你。”顾秋语气平静地说道。
“漆原铃呢”苏尘扶着胀痛的额头说道，“这种情况她不是先应该冲过来砍我几刀，再让你说话。”
“她已经去埋葬起伊夜的尸体了，”顾秋合上了书籍，侧眸回道，“还有，麻烦你回答问题，不要说些没必要的事情。”
“还是一如既往的单刀直入，”苏尘拆开绑在手臂上的绷带，低垂着眼帘地说道：“我在那座机械堡垒里陷入了重伤，他用因宿之刃的能力救了我。”
“你的意思是他是在因宿之刃的负面作用下死亡的，”顾秋冷声问道：“但伊夜拥有因果链能力，不可能会出现转针转出负面作用的情况。”
“那时候机械堡垒里好像有某种抑制超能力的气体存在，是梦兽先发现才告诉我的。”苏尘嘴角一抽，他的双眸隐于凌乱的头发之下。
顾秋怔怔地沉默了几秒，随即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打开了病房的门，向着外面走去，他在走出病房之前，开口问道：“你会回来吗？”
苏尘犹豫了两秒，稍稍张了张嘴，嘴角抹过一丝似是在自嘲般的笑意：“不会，我回不去了。”
“那你负起责任，他牺牲了自己的性命救你，要是你死了，我会把你的坟墓都给烧了。”顾秋冷冷地回道，向着病房外走出，消失在了苏尘的眼界里。
“我不想回头了”苏尘望着窗外，脑中满是凌乱的思绪，他还记得伊夜临死前在他耳边说的话，还有伊夜最后将头颅倒在他脸侧的场景。
“你的好朋友说话可真是伤人，”身穿着休闲服，戴着金色眼睛框的梦兽从病房外走出，坐到了苏尘病房边上的椅子上说道：
“你只是体力消耗过度晕倒了，应该就可以出去了，也许使用那把光剑对你现在来说还是太早了。”
“遇到的对手太缠人了，所以我才破例用了那把剑，平时我基本不会用到。”苏尘头朝着窗户地说道，他的声音有些阴沉。
“不管怎么样现在那座机械堡垒也已经消失了，绯红在最后堡垒爆炸的一秒内使用了幻界匣子，就是之前夜钟用来控制场面的那个高级道具，把爆炸的影响范围降低到了最低。”梦兽叹了一口气说道。
“绯红那边怎么样了，那个空中庭院”苏尘似乎像是想起什么地轻声问道。
“支撑着那座空中庭院的是那颗巨大的‘世界树’，然后那颗世界树被绯红烧毁掉了，整座浮空岛屿就倒塌开来了，惩戒局提供了一道幻界匣子来处理后事，还有他从里面找到了一颗有趣的晶石，似乎是被他取名成‘贤者之石’来着，如果按惩戒局的稀有程度判断，这颗晶石至少有s级了。”梦兽笑了笑说道。
“s级”苏尘挑了挑眉，但并没有多家在意：“欧美的那座通天巨塔呢，又发生了什么？”
“那边的似乎也有惩戒局的高级成员去解决了，我们大陆和那边的惩戒局基本是分开的，各不插手各的事情，不过我听说那边有一名堪比夜钟那样的强者，是他出面解决了这件事情，”梦兽说道，“剩下的事情你可以看看新闻。”
“那么惩戒局的事情应该是已经瞒不住了，新闻现在是什么样的舆论趋势？”苏尘随口问道。
“类似于‘天外来客与隐藏人间的超级英雄，揭穿这个世界的另一面’这样的新闻吧，反正现在整个国家都乱成一团，还有不少人拿着拍摄到的影像去卖了个天价，甚至有人用对这件事的分析写了一本书。”梦兽呵笑了一声说道。
“惩戒局还是打算继续隐瞒自己的存在吗？”苏尘思索了一下后问道。
“不知道，那些就是更上层的人员的事情了，这些都不是我能管到的，我们也只是一名骨级成员而已，虽然能够爬到骨级的人也不多就是了”梦兽耸了耸肩膀说道。
“伤亡的人数统计出来了吗”苏尘问道。
“大概六七百人这里，”梦兽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不是伤亡人数太多，凭着惩戒局的能力至少能把事态压下一点，现在是彻底没办法挽回了，以后我们的清净时光就要结束了。”
“伊夜有没有还健在的亲人，或者”苏尘沉默了几秒后说道。
“没有，”梦兽瞥了一眼苏尘的脸庞，果断地回道，“他的家人似乎是惩戒局的成员，然后某一次行动中卷入了奥克塞尔迷雾，消逝在了这个世界上，在那之后再也没有他们的消息了。”
苏尘怔了一下：“我明白了。”
“你这两天就老老实实地躺在这里吧，也不要想太多东西，就逼着自己睡着就行了，如果睡不着我可以给你两颗安眠药，我之前也服用过一段时间。”梦兽轻叹了一口气。
“是我太莽撞了，不然他没必要死的，”苏尘沉声说道，“都是我的错”
“不要怪罪自己，这件事反倒是我有责任，我不应该那么莽撞地决定就我们两个人进入那座机械堡垒里探索。”梦兽有些于心不忍地回道。
“他已经回不来了，”苏尘略微有些迷惘地望着窗外树枝的人鸟巢中一只奄奄一息的小鸟，如是说道，他似乎疲惫到连伤心都难以做到了，此刻留在心中的只有困意，还有伊夜那张被火灼烧的脸庞。
“是，他已经回不来了，所以你得往前看，你还有一个必须找到的人。”梦兽打开了窗户，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对，不管怎么样”苏尘向着那只鸟儿探出了自己的右手，“我还得找回她。”
一道白光从苏尘的右手中浮现而出，梦兽瞪大了双眼，下一瞬，那只奄奄一息的鸟儿已经出现在了苏尘的掌心之上。
11月25日，米基城，中心公园，
顾秋和雁染坐在公园喷泉旁边的木椅上，望着草地上几名穿着厚棉衣的小孩拿着玩具枪嬉戏着，雪无声地落在公园中。
顾秋身穿着一套棕色风衣，雁染则穿着白色的休闲长裤和长袖，两人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对面那群小孩。
“你也清楚，之后迎来的会是什么样的世界，惩戒局那边发布了通告，在最近奥克塞尔现象出现的频率已经失控了，几乎是成倍数增长。”雁染双手枕着后脑勺，稍微往后靠了一点。
“我知道。”顾秋回道。
“要不跟我一起退出惩戒局吧，我觉得继续待着也只是自讨死路而已，没有什么意义。”雁染打了个呵欠说道。
“我还有必须做的事情”顾秋望着一名小孩被推倒在地上，心不在焉地说道。
“什么事情啊，陪你的队长找到她的弟弟？”雁染挤着眉头地说道：
“你不会真的觉得能找到吧，这件事也太扯了，弟弟被卷进奥克赛尔迷雾里被传送到了异世界，然后几年后又带着一群恶魔从异世界回来，把惩戒局排行第一的夜钟给弄死了，哈哈哈，你跟我说这是我也信，真的太他娘扯了。”
“我记得你那时候还被他弟弟给折磨了一顿。”顾秋回想着漆原铃说的话，调侃了一下。
“怎么这句话越听越不爽。”雁染嘴角一抽地回道。
“这是事实，”顾秋回道，“你是少数还活着的见过漆原律的人，我想知道你对他的实力怎么评估？”
“反正至少是在我们上面两个档次的。”雁然摸着鼻子接着说道。
“那和现在的苏尘相比。”顾秋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又不知道现在的苏尘在什么层次，你要是光说踹开机械堡垒外层护壁的那一拳的话，我觉得应该和我见到的漆原律差不多。”雁染挠了挠有点凌乱的紫发说道。
“差不多是吗，但不管是漆原律还是苏尘在你面前展露的也都只是冰山一角而已。”顾秋说道。
“是的是的，如果可以我再也不想和这两个人扯上关系了，话说漆原律应该算作是一名乱序者吧？”雁染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不是算作，他就是一名乱序者，应该属于惩戒局高阶成员的歼灭名单里的一员，我们这些尘级成员可能还接触不到这些人物，”顾秋面无表情地回道，“不过我觉得做保密处理也太奇怪了，一般这样影响的乱序者按道理应该被公布出来。”
“可能有他们的缘由吧，比如不能让漆原铃知道，不然漆原铃叛变了什么的，漆原铃的超能力可开发登记等级不也挺高的来着。”雁染说道。
“对，这个队伍里我的能力可开发登记等级是最低的，想要脱离惩戒局应该也会轻松点，他们对我的警戒也结束了。”顾秋望着那群嬉戏着的小孩头上冒出来的情绪气泡，语气平静地说道。
“我劝你就是跟我一起走，这样会好一些，”雁染叹了口气说道，“我真的不打算待下去了，不过和你算作还有一点交情，说实话待在你这个队伍里，那个叫做伊夜的没了真的够无聊，两个闷油瓶连娱乐这种说法都没有。”
“漆原铃还在墓地吗？”顾秋问道。
“对，毕竟是她自己把伊夜从精神病院里拉出来的，伊夜的死有一部分也是她的原因。”雁染眼角擒着泪水，有些发困地说道。
“已经两天了”顾秋眼帘低垂地望着自己的手机，漆原铃似乎并没有回复他的信息。
“我虽然和他不熟，不过对他印象其实还好，比起漆原铃你看起来倒是不怎么伤心啊？”雁染瞥了一眼顾秋的脸庞说道。
“这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也没有必要为他伤心，至少他救下了自己想救下的人。”顾秋合上了手机。
“你这家伙还真是嘴上倔强啊，明明他死的时候你是最生气的那一个，现在就变成和你没什么关系了。”雁染调侃道。
顾秋稍稍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沉默了片刻后开口说道：“会不会玩街机？”
“街机？”雁染惊讶地挑了挑眉毛，“会倒是会，不过看不出你还会玩这些过时的东西。”
“伊夜挺喜欢玩的，我陪他去过一两次，准确的来说是被他硬拉过去的。”顾秋回道。
“对了，这张照片，队长之前要我拿给你的。”雁染注视着顾秋平静的脸庞，从身后的背包中取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了顾秋。
顾秋接过了照片，照片上是苏尘，漆原铃，伊夜，以及加上他四个人的合照，合照上他的嘴角被背后苏尘向着两侧扯开，对着镜头一个不爽的笑容定格而成，一旁的伊夜则在哄堂大笑，连平时一直严肃的漆原铃也是忍俊不禁。
他记得那个时候，伊夜在苏尘耳边说了点悄悄话，然后两个人一起贼笑了起来。
在定时相机拍下的前一秒，苏尘用超能力隐藏气息溜到了顾秋的背后，在照片开拍的前一秒把顾秋的脸向着两侧捏去。
“漆原铃说你那时候气得用两道暗影巨爪在会议室里玩着抓人游戏，我想想都想笑，要是梦兽这时候开门进来那场面就更好玩了。”雁染捂着脸庞偷笑了两声。
“谢谢，照片我收下了，”顾秋把那张照片收进了风衣的口袋里，他轻呼了一口热气，站起身来，“走了，我们去电玩城。”
“行，你今天不去陪那个小屁孩？”雁染也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说道。
“她要去上学，我晚点回家陪她，”顾秋淡淡地回道，“还有我也不是天天陪着她，只是她比较喜欢粘着我，我大部分时候脱不开身。”
“行了知道你受小女孩欢迎了，”雁染似笑非笑地回道，“可别小瞧我打街机的实力啊，我马上就去大宰你几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