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变化
“我曾经拥有过，却被我弄丢了”
“我总是在想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没办法不让自己去后悔，我没办法不问自己”
十四岁的漆原律双手捂着脸颊的跪倒在地上，顾秋脸色复杂地看着他。
泪水从漆原律那冷漠深邃的双眼中留出，他的脸庞看起来狰狞无比，写满了无力和悔恨，除了这样肆意地发泄着怒火，似乎没有其他余地。
“没有什么为什么，因为我们输了，”纳修突然出现在漆原律耳边，语气深长地对他说道，“所以剩下的就只有未来了，沉浸在过去里不是正确的事情。”
漆原律沉默了数秒后，声音模糊地开口说道：“没有她的未来，不是我想要的未来。”
“那你就这样一直懊悔下去好了，时间会告诉你，这样做你什么都得不到，只会把自己拖入深渊，”纳修瞥了一眼漆原律低声说道：
“掉进水里的人不会死，待在水里的人才会。”
11月22日，中午，米基城，顾秋的公寓里，
“这个人打游戏真的是弱弱弱爆了，你能不能来代打一下啊臭机器人，我快要无聊地躺到地上了。”桠楠望着屏幕上大大的“ko”，打了个呵欠，用有些嫌弃的口气转过头对着顾秋说道。
“再来一盘。”一旁的苏尘观察着手柄，微笑着说道。
“才不和你玩呢，你他丫的也太弱了。”桠楠撇了撇嘴说道。
“那你可不可以教我一下，我从小就没怎么玩过这些游戏。”苏尘用手摸了摸鼻子说道。
“可以毁灭半座城市的怪物不会打电动”顾秋翻着手中的书本，在心中吐槽道。
不过他似乎从最近见到苏尘开始，就没见到苏尘这么自然过了，苏尘似乎在和小孩子相处的时候会比较放得开一点，可能和苏尘以前的经历有关。
“你能不能稍微用你那只肥手搓出一个大招试试？”桠楠望着屏幕上再次被打倒的苏尘的角色，望向了苏尘问道。
“等我熟练一下就会了，”苏尘望着手柄，勾着嘴角说道：“再来一盘。”
顾秋走到了冰箱边，从里面拿出了两瓶牛奶和一瓶啤酒，然后坐到了苏尘和桠楠的身旁。
“谢了。”苏尘望了眼顾秋手里的三瓶饮料，没有多想地想要从顾秋手里拿走那瓶啤酒，他知道顾秋不喝酒，顾秋也不可能给桠楠喝酒，所以这瓶啤酒自然是给他准备的。
“你是不是想错了什么，小孩子该喝这个。”顾秋把啤酒从苏尘的手里抽走，把一瓶牛奶放在了他身边，再把另一瓶放到了桠楠身旁。
“我记得你以前不喝酒。”苏尘挑了挑眉地打量了一眼顾秋，他开始怀疑眼前这个顾秋是不是别人加假扮的。
“我以前不喝，但不代表不能尝试一下。”顾秋打开了啤酒的盖子，把冰冷刺鼻的液体往着自己的口里咽去。
苏尘望了眼自己手里的牛奶，有些困惑地耸了耸肩膀，打开了牛奶瓶盖，向着自己的嘴里送去。
“感觉啤酒的味道怎么样？”苏尘瞥了一眼认真地往自己喉咙里灌着啤酒的顾秋，还是感到有些惊讶地问道。
“这可能是我喝过最难喝的饮料。”顾秋放下了啤酒罐，望向了娅楠那张怨念满满的脸庞。
“呵呵，你们两个大男人聊起来就没我这个小屁孩什么事了是吧？”娅楠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来，继续拳皇，我教他怎么赢你。”顾秋随口对娅楠说道。
“行行行，你教他不教我，我给你们头都打烂就是了。”娅楠恼怒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说道。
“说是教我，这种游戏我接触得实在是太少了，一时半会想赢这个小妹妹还是有点难。”苏尘放下了牛奶瓶，拿起了手柄，神情专注地看向了屏幕。
“正常，娅楠在这个游戏举办的一次线下赛里拿过冠军，奖杯现在还放在她的房间里。”顾秋随口说道。
“冠军，这么厉害的那你能赢她吗。”苏尘转过头打量了一下嘟着嘴的娅楠，用手扶着下巴，在脑子里思索了一下对顾秋问道。
“我玩了一周就能赢她了，前面几次也是跟你差不多，被打得基本没有回手的力气。”顾秋咬了一块饼干，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你真的是棒飞了，大概像你这种第二次玩就把最难用的组合技给搓出来了的怪物配说自己被打得没有回手之力吧，”娅楠瞪了一眼顾秋说道：
“想要安慰人也得先认清自己的德行。”
“那还不是输给你了，我真的觉得不管哪个游戏第二次玩还输给你就是自己的耻辱。”顾秋回视了她一眼说道。
“你是在瞧不起谁，上次俄罗斯方块还输给我了！”娅楠咬了咬牙说道。
“运气成分比较高的游戏除外。”顾秋闻言咬了口饼干，随口补充了一句。
“呵”一旁的苏尘有点忍俊不禁了，他轻声说道：“原来你和别人还有这种相处模式，算是更进一步地认识你了。”
“你才是，”顾秋望着电视屏幕，“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为什么非要装出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苏尘沉默了一下后说道。
“那你也没资格说我装傻，”顾秋瞥了苏尘的脸庞一眼说道。
“是没资格，我只是不希望你像我一样后悔，趁现在去好好和漆原铃说清楚我觉得就行了。”苏尘面无表情地回道。
“选角色了，建议你把那个八神选了，娅楠最擅长的就是那个角色，玩的不好可能会被一穿三也说不定。”顾秋打断了苏尘的话语。
“哦我看看。”苏尘闻言，在游戏界面里选了顾秋说的那个角色。
“死叛徒，臭间谍，你看我以后还和不和你玩游戏吧！”娅楠见状，把沙发上的一个枕头抱在了自己怀里，咬牙切齿地操作着手柄对顾秋说道。
“如果不是你逼着我，我也不打算花太多时间陪你玩只有我会赢的局就是了。”顾秋打了个呵欠说道。
“诅咒你妈买菜必涨价！”娅楠对顾秋喊道。
顾秋的眸中掠过了一丝异常，苏尘很清楚地观察到了这一点。
在四个人刚加入惩戒局的时候，顾秋就很反感伊夜一直用“妈”字来造句骂脏话了。
顾秋的母亲在和父亲离婚后，就彻底和顾秋断干净了关系，那么多年一次都没找过他。
顾秋这么绝情和理性想必也和这样的家庭环境有关，那样强大得近乎没有弱点的性格也是现在的苏尘憧憬而向往的。
话虽如此，但最近苏尘能够感受到顾秋变了，尽管顾秋的大多数表现都显得他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
这股异样感让苏尘感到些许的烦乱，他在努力向自己最想要成为的那种人靠近，而顾秋却在往着其他的方向改变。
这是让苏尘难以容忍的，就仿佛在让苏尘明白自己试着走的方向是错误的。
“输了。”顾秋望着电视屏幕上，苏尘控制着的角色一直被娅楠压制得根本无法行动一丝一毫。
没过多久，苏尘的三个角色就被全线打到零血。
“你总是比我快上一步，不管做什么事情，所以我一直都把你当做我的目标。”苏尘看着屏幕上的'lost'这个词，对顾秋说道。
“如果真的是那样就好了，”顾秋回道：“如果是现在的你要把我摁在地上打应该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这点顾秋倒是深有体会，毕竟他在纳修设置的梦境路口里，就已经深刻地体会到了身为敌人的苏尘有多么地残暴了。
那种由绝对的理性衍生的残暴是无能为力的感觉的产物，还是苏尘为了模仿自己才变成这样，顾秋一直不是很搞得懂这一点。
“我指的不是这个，”苏尘自嘲地呵笑了一声：“为什么你要改变我不懂那样做的理由。”
“我没变过什么，一直都没有。”顾秋说道。
“我一直都在把你当做自己的目标，所以我也许比你更了解你也说不定，”苏尘说道：“你变得优柔寡断了，在意的事物也比以前更多了，如果非要我说我觉得你比以前在精神层次上弱上了整整几个层次。”
顾秋沉默了一下后说道：“我只是懂得了背负起自己应该背负的东西，虽然把那些东西抛弃你会变得更无拘无束，变得更强，但我觉得值得。”
“我觉得你维持以前的样子会比较好。”苏尘回道。
“我维持原来的样子，会让现在的你感觉愧疚感稍微少一点，因为你觉得我也是那样的人是吗？”顾秋冷冷地看向了苏尘问道。
“确实，我也懒得解释什么，只是每次想到那些被我卷入事件杀死的人，再想到那个理性无比不为外界所动的你，我就会觉得自己还能够撑下去。”苏尘叹了口气说道。
“那些是你该负起的责任，是你该藏在心里的东西，而不是学着去不在意，”顾秋喝了一口刚才放在腿边的苏尘说道：“我其实也会愧疚”
“几年前在马托尔街道被我害死的那些居民，我到现在还一个都没有忘记过他们的脸庞，因为他们本没有错，只是单纯地被我卷进去了自己的私人事情。”顾秋简单地说道。
“我可没有控制情绪的能力，每一天，我都能想到那些被自己害死的人，然后就会觉得自己的肩膀真是沉重，不如像你一样绝情一点我就不会这么累了，”苏尘说道：“但事实就是”
“我觉得你们这群大男人能不能别在那说消消话了，能不能说大声点给我这个充满智慧的少女听一听。”桠楠抱着小兔玩偶，满脸怨念地对顾秋说道。
“我们在聊一点小孩子不能听的话题，”苏尘转过头对着桠楠温柔地笑了笑说道：“等会再陪你玩游戏。”
“行吧行吧，我不要你们陪，我回去了。”桠楠气得放下了枕头，转眼就要走出了房间。
顾秋拉住了桠楠的手说道：“泡面。”
桠楠的小脸一红，随即气得脸色一变地说道：“不就是拿了你家两碗泡面嘛，小气鬼。”
桠楠言落，把自己偷偷从顾秋家带走的几碗泡面放到了桌子上，随即蹑手蹑脚地向着公寓外走去。
“看不出你还会准备这种没什么营养价值的食品。”苏尘关闭了游戏机，挑了挑眉说道。
“之前是给伊夜准备的，他一到我家就喜欢打开冰箱问问我有什么好吃的东西，久而久之我就习惯放两包泡面在家里，避免更多的麻烦。”顾秋说道。
“嗯，那个家伙蹭吃蹭喝确实有一手，之前在我住的地方也是。”苏尘低垂着眼帘，嘴角抹过了一丝笑意地说道。
“对了，如果我认为你现在和我说话是为了套近乎，为了帮梦兽他们获取更多的信息，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处理。”顾秋把游戏机和手柄放进了柜子里，打开了普通的电视屏幕。
尽管已经过去两三天了，电视里还是有关于之前在莫甘特顾秋的那则新闻，顾秋从饼干罐里拿出了几块饼干，看着电视上用四道阴影巨爪拦下了一辆公交车的自己。
今天晚上是可以再次进入纳修的梦境路口的时间，那两个路口里其中一个必须战胜的对手这时就坐在自己身边，难得让顾秋感到了一丝陌生。
“如果这几个小孩没出事，你是不是打算一直向梦兽瞒着自己能够使用这道黑色爪子的事情。”苏尘望着电视说道。
“对，可以说我的计划被稍微提前了一下，但问题并不是很大。”顾秋说道。
“如果是现在的我可能不会出手，这样只会给自己添麻烦而已”苏尘沉默了片刻后说道：“如果是以前的你应该也会跟我是一样的想法。”
“不管是现在的你，还是以前的你，我敢保证，如果那两个女孩真的要在你的面前出车祸了，你绝对跑过去会比我还快，”顾秋冷冷地望着苏尘说道：
“就算是以前的我也会出手，不要把你的懦弱归在我的身上，你的懦弱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