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原来是大神啊（完）
在见到林氏之前，尽管何固已经跟帝韶景说了很多遍，他妈很温柔的，而且对于他的性取向一直都是保持支持态度的，所以不用担心不用紧张，但是帝韶景还是不可避免地紧张。
如果今天去见的只是普通朋友的妈妈的，帝韶景自然不可能露出这副姿态。他心里一直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用紧张。但一想到这是这个世界里把何固生养长大的亲人，帝韶景就没办法不重视。
这跟第一个世界的时候不一样，第一个世界里关系错乱，何固的父母也不是亲生的，而且关系还不太好，他光就应付这些人搞幺蛾子就很累了，哪儿还有什么心思去想其他的有的没的？
况且，第一个世界，他跟何固也不是这种关系啊！他到死都不知道何固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还紧张个毛线？
……
林氏说想要见见何固的恋人，也不管何固是不是同意，第二天就上门了。
何固当年跟老何大吵了一架之后就离开了家，之后就在天景雅苑自己买了套小公寓。好在何固一直也不是那种只知道花钱不知道赚钱的人，当时被老何赶出家门也没饿死冻死，都不需要林氏跟何彦的接济，就自己找个了顺眼的地儿安家落户了。
当时老何知道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大门对何彦吼：“让他去！我就当没他这个儿子！”
家里都因为他人仰马翻了，何固自己倒是潇洒得很，在自己的新家里该吃吃该喝喝，到后来家里人打电话求他回去，他都不肯。
不过何固也没有瞒着自己的地址就是，当时就对何彦跟林氏说了一句话：“你们要来看我，我扫榻相迎。但你们要是想让我回去，除非我爸跟我道歉。”
老何道歉是不可能的，那怎么办呢？只能是何彦跟林氏来看何固呗。
……
林氏到的时候，何固跟帝韶景刚买完东西回来，三人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在小区门口遇上了。
“妈？”何固惊讶地看着林氏，“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也不打电话给我说一声？”
林氏一眼就注意到何固身边的钱景，何固跟她说话都没注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钱景看。
何固不乐意了，走到钱景面前挡住他妈的视线：“妈，我跟您说话呢，您听见了没？别老往不该看的地方使劲儿看。”
“什么叫不该看的地方？臭小子，有你这么说自己老娘的吗？”林氏回神，对着何固挥了挥手，作势要打何固，但那手到底是没落在何固身上，也就是做做样子。
帝韶景猝不及防下跟何固的妈妈碰上，一开始还有些懵，这会儿看了她跟何固之间的互动后，一颗七上八下的心也渐渐落回了地面。
“阿姨，您好，我叫钱景，是何固的……”帝韶景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何固直接替他接下去：“妈，这是钱景，我对象。”
林氏一听，白了何固一眼，一把把何固从帝韶景面前拉开，走过去拉着帝韶景的手笑得一脸和蔼可亲：“小钱是吧？我知道你，前段时间微博上老看见你，长得可真俊！比网上的照片还俊！”
帝韶景微微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林氏，没想到何固的妈妈居然这么潮，要是追星也就算了，居然还关注网红界。
“呵呵……”帝韶景尴尬地笑笑，这话没法接，“那个，我们先回去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哦哦，对对，回去！我们回去再说！”
……
林氏在来见钱景之前，就已经大致上了解了一遍钱景。钱景的身世不是什么秘密，很好查，稍微问一下就知道了。原本林氏对于钱景并没有这么喜欢，只是抱着一种观望的态度。
毕竟钱景是个网红，而林氏对于网红一直都没有什么好感。虽然不能一杆子打死所有网红，但有些网红确实走的不是什么正路子。
不过在了解了钱景的家庭背景之后，林氏对于钱景的态度就变得好了很多。
钱景的家庭条件不好，甚至家庭背景还有些复杂。但这不是钱景自己的错。只能说钱景的父母不负责。而钱景本人勤工俭学，对外婆也很孝顺。虽然后来因为家庭的原因，大学没能继续读下去。可这孩子在校期间，成绩一直很好。可以说，如果不是被家庭条件拖累，他现在的成就不见得比其他好学生低。
有些人家的家长可能会瞧不起他学历低，之前还是个送外卖的，但林氏不会，林氏觉得送外卖挺好的，靠自己的双手双脚努力，脚踏实地。总比那些走邪门歪道的人好。
于是，在何固这里一个下午之后，原本就对钱景有一丝好感的林氏算是彻底把钱景当成了自己的另一个儿子，甚至地位已经超过了何固这个亲生儿子。
吃完晚饭离开的时候，林氏还试图把钱景一起带走，结果被何固无情而又恭敬地送了出去。
“妈，您路上小心，到了给我打电话。妈妈再见。”说完毫不留恋地关上了门。
帝韶景瞠目结舌地问道：“你就这么把阿姨关门外了？你不去送送吗？”
“没事，我妈已经习惯了。”
帝韶景：“……”666！果然是亲儿子，否则早被打死了吧？
……
林氏来过之后，钱景跟帝韶景的关系也算是过了明面，不仅仅是单纯的谈恋爱的那种，是要过一辈子的那种。只是目前国内还无法领证，和其他小夫妻比起来，也就是差了一张证。
帝韶景表现的很无所谓，一张证而已，代表不了什么。他跟何固这么多个世界一起过来，如果说这段感情只是靠一张证在维持，那他们之间早就分道扬镳了。
但是何固却好像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后来何固一直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帝韶景也渐渐忘了这一茬。两个人每天依旧直播画画，有空了就一起出去玩。对于帝韶景来说，这个世界真的就跟度假来的一样。
没有任务，没有那么多烦心的事情，也不用担心自己有一天会突然离开这个世界，又留下何固一个人。
只是没想到，何固虽然嘴上什么都没说，却原来一直在心里憋着大招。
帝韶景跟何固在一起一年之后，老何终于是在林氏的威逼利诱下，对何固做出了让步。其实主要也是因为他看到何固现在跟钱景在一起过得挺好，是好好过日子的样子，也就渐渐放下了心里的那点芥蒂。
在某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老何喝了点儿小酒，然后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给何固打了个电话。电话里，老何借着酒劲儿，把一些自己平时说不出口的话都对何固吐露了一遍。
尽管第二天酒醒后，老何死不承认自己说过这些话，但是没有关系，何固居然录了音。于是老何这些话终究有了铁证，想否认都不行。老何为此又一个人生了好长一段时间的闷气。但不管怎么说，父子两之间横亘许多年的刺，算是拔了出来。至于留下的伤口，结痂是迟早的事。
老何跟何固的矛盾解开之后，何固便开始带着钱景时不时回家住两天，吃顿饭什么的。最高兴的莫过于林氏。
过年的时候，帝韶景带着何固回了老家，去见钱景的外婆。
钱景的外婆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家长，从前她为了钱景起早贪黑，尽自己的可能给钱景最好的生活条件。钱景长大到成年，虽然听上去都是不幸，但其实钱景过得很幸福，因为他有一个全心全意爱着他的外婆。
外婆交给钱景很多道理，在钱景的记忆里外婆一直都是从容不迫的样子，而且知书达理。外婆从来不会强迫钱景去做他不想做的事情，但也绝对不允许钱景做出不可挽回的错事。长这么大，或许只有放弃读大学这件事是钱景唯一忤逆了外婆的事情。但那也是现实所迫，外婆除了最开始痛心疾首之外，之后也是选择了支持钱景。
说实话，帝韶景很羡慕钱景。
因为这样的亲情，是帝韶景从来没有拥有过的。
外婆在得知钱景要带着对象回家过来后一直很高兴，提前准备了好多吃食，还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又添置了一些东西。之后就日日盼着钱景带人回来。
钱景回去的那日，他提前又打了个电话给外婆，告诉外婆自己带回去的对象可能有些特殊，希望外婆提前做一下心理准备。
帝韶景也不想一回去就把外婆给吓着了。
外婆大概是不想让钱景担心，在电话里说没有关系，只要是钱景喜欢的人，外婆都喜欢，不管对方有多特殊。
帝韶景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些，他知道外婆最终一定会选择支持钱景，但还是选择让外婆提早有个心理准备。
事实上，还是帝韶景低估了钱景的外婆。
他一直以为外婆什么都不知道，哪知道等回到外婆那儿之后，外婆看到他身边的何固非但没有感到惊讶，甚至表现的尤为平常，仿佛她早就已经知道了一切。
后来帝韶景忍不住问：“外婆，为什么你看到何固的时候一点都不惊讶？”
外婆笑他：“你当外婆真的那么奥塔啊？”
“什么……奥塔？”帝韶景一懵，一会儿后反应过来，“哦哦……out是吧？”
“对对对！奥特！外婆啊也懂上网的好伐！”说着掏出手机，点开了手机的屏幕，一点开就是一个大大的星汉直播的图标。
帝韶景惊讶地看向外婆。
“外婆也懂上网，也知道什么是直播，外婆还看过你的直播呢！那小伙子的也看过！”外婆说着，得意地对帝韶景晃了晃手机。
帝韶景张了张嘴，半晌无语。
万万没想到，数月不见，外婆进阶了。
“外婆，这都谁教你的啊？”帝韶景哭笑不得。
“嗨呀，就是隔壁那丫头嘛！丫头暑假放假回来，看我这老太婆一个人没人陪，就来陪我唠嗑儿，顺道儿就教教我怎么上网，说以后能在网上找你。”
“那这个直播又是怎么回事？也是那丫头教你的？”帝韶景又问。
外婆点头：“是啊！那丫头聪明着呢，这些东西玩得特别好！有一天她突然高兴地跑来找我，说是在网上看到小景哥哥了，我就问她在哪儿看到的？她就告诉我在这里头。”
外婆说着指了指手机上的直播APP。
“我又不会弄，都是那丫头给我弄好，注册好的。我就点进去就能看到你了。”
帝韶景听着外婆的话，嘴角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看着外婆脸上慈祥中带着点儿小骄傲的笑容，他问：“那外婆，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我跟阿固的事情了？”
外婆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来，只是眼底的慈爱分毫不减：“是啊，外婆啊早就知道了。”
“那你为什么不问我？”那么多次打电话的时候，什么都不问，就只问他在外面过得好不好。
外婆笑着揉了揉帝韶景的头：“景景啊，外婆能陪你的日子也不多了，这以后的路总归是要你自己走的。你一直都是个很有主见的孩子，外婆知道你不会胡来。那个孩子外婆看也是个好孩子，应该也不会欺负你。外婆唯一担心的就是，国内对你们这样的感情还不够宽容，你们在一起不像正常的男女之间，还能有个结婚证做保障，你们两除了感情之外，什么都没有，以后出了什么事法律都不承认你们的关系。”
帝韶景将头靠在外婆的膝盖上，像记忆里钱景小时候那样，趴伏在外婆的腿上，柔声说道：“外婆，你还要陪我很久呢！而且，就算没有结婚证也没什么，你看我爸妈，他们有结婚证最后还不是离婚了。比起那张证书，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更为重要。就算我跟阿固能够领证，有朝一**们的感情淡了，也一样是会散的，这不是一本证书就能绑定一辈子的关系。”
“外婆都知道，可是外婆总是担心啊……担心以后我不在了，我们景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我们景景要是发生点什么意外，到时候找个可以签字的人都没有，外婆这心里就怎么也放不下……”
“不会的，外婆。”帝韶景的眼睛突然有些酸涩。
外婆笑了笑，摸着帝韶景的头发：“外婆也希望不会，外婆希望景景一辈子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
“会的。”帝韶景的声音微微哽咽，“外婆也会平平安安长命百岁的。”
“呵呵……好，外婆长命百岁，一直陪着景景。”
“……”
“景景啊……”
“嗯？”
“好好的。跟何固你俩好好的，啊？别让外婆担心……”
“嗯。我们会好好的。一直都好好的。外婆也要好好的。”
“好，都好好的。”
……
外婆最终没能一直陪着钱景，钱景跟何固在一起的第四年年初，那年冬天还没过去，外婆就住院了。
年纪大了，总免不了身上各种毛病。外婆年轻的时候就劳累，年纪大了还要一个人拉扯钱景，什么脏活累活都做过。最终积劳成疾，只是以前心里还担心钱景，心中有一股气撑着，现在看到钱景有了归宿，那口气一松，各种毛病就反扑过来。
前一年下半年的时候，何固为了让老人家安心，挑了个日子带着帝韶景去了国外领了证。他知道老人家心里一直都有这么一个结，虽然不是国内的证书，但好歹在国外是受法律承认的关系。
老人家看到结婚证的时候可高兴坏了，她们那个年代的人，还是更信手上那一纸婚书。外婆跟外公结婚的时候，两个人互相都不认识，结婚当天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他们不知道什么感情不感情的，他们只知道签了那婚书，就要一辈子对对方负责。
外婆跟外公的感情是婚后才建立的，两个人就这么磕磕碰碰过了一辈子，没那么多追求，却也过得安稳。不像现在的人，追求这追求那的，又追求感情，又追求自由平等的关系，到最后婚姻和感情都追丢了。
外婆不阻止钱景追求自己想要的感情，但也明白，感情这东西其实脆弱的很，没有契约保障的感情就更加的脆弱。她一直希望钱景跟何固能有结婚证并不是想要把这两个人绑在一起一辈子，只是想着，至少以后有一天真的要分开了，她的景景不要太吃亏。
人都是自私的，她的心当然也是向着自己家的孩子。
帝韶景跟何固满足了老人家的心愿，却不想加快了老人离开他们的步伐。
何固很后悔，早知道就再晚几年去领证。然而帝韶景却意外的冷静，他其实心里很清楚，老人家的时间到了。就算他们晚几年去领证，老人家也撑不过这一年。他其实也是想最后满足老人家的心愿，否则也不会答应何固答应得那么爽快。
“对不起，都怪我。早知道我就……”
帝韶景靠在医院的走廊上，抬头望着走廊的白色墙壁：“不怪你。其实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她的时间不多了。”
“阿景。”
“这几年其实我一直有感觉，外婆的记性越来越差，手脚也越来越不稳。还经常跟我讲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其实外婆自己也意识到了，所以才会跟我讲那些话，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帝韶景的声音冷静而克制，听着就像是没有感情一样。可听在何固的耳朵里，却心头一揪一揪地疼。
何固走过去，将帝韶景抱进怀里：“阿景，难过就哭出来吧，我在这里，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帝韶景靠在何固的怀里，摇摇头：“我不难过，我只是觉得无力，我明明都知道，可我什么也做不了。”
就是这种明明自己早就已经洞悉了一切，但是却不能做任何事情去改变一切的无力。因为他不是这世界的人，他不能贸然改变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的命运，否则就会引起世界的蝴蝶效应。到时候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他也无法预测。
就是这种深深的无力感，让他感到无措，感到心慌。
他真的不难过，因为他早就在知道结果的时候已经难过够了，如今也只不过是面对一个已知的结果罢了。
……
外婆在这一年的春年离开了，离开的时候很安详，嘴角边还带着笑意。
那天早上，外婆从病床上醒来后精神特别好，拉着何固跟帝韶景说了半天的话，还说等花儿都开了要去花海看看。傍晚的时候，精神了一天的外婆累了，吃了晚饭后就躺下了。
帝韶景就一直守在病床边，后来不知不觉也跟着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感觉到一只手在抚摸自己的脸，等他醒来看过去的时候，病床边的监护仪发出一声刺耳的长鸣，外婆的手重重地摔落在床边。
“外婆？”
“外婆——”
【外婆的景景，要一直好好的，外婆在天上看着你呢。】
——
外婆的葬礼办得很简单，葬礼上，钱景那两个有了新家庭之后就人间蒸发的父母也出现了。祭拜完之后，一个接一个地走向帝韶景，似乎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被帝韶景先一步堵了回去。
“二位不必难过，人死不能复生，虽然你们失去了这个妈妈，但你们还有别的妈妈不是吗？我想你们也是不难过的。”
最终两人面色难看的离开。
帝韶景冷笑着看着两人的背影，他看了这两人的面相，将来也是孤苦无依的命。但那关他什么事？他又不是钱景。
等所有人离开之后，帝韶景半跪在外婆的墓碑去，轻轻摩挲着碑文。
“外婆，现在的你，应该已经在天堂见到你的景景了吧？从今以后，再也没人能把你们分开，死亡也不能。”
——
外婆的葬礼结束后，何固担心钱景心里有郁结，干脆停了自己跟钱景的直播，带着钱景出去环游世界散心。
后来，他们花了几十年的时间在游玩这件事上，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就在那里住一阵子。偶尔做个直播，然后散散心，到处吃吃喝喝。玩够了就回家宅一段时间。一直到两个人都四五十岁了，看上去竟还跟三十多岁一样年轻。
他们两的粉丝也是来来去去换了好几波，但那些从一开始就跟着他们的粉丝都对这两人羡慕不已。粉丝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一对爱人，他们是世界上最亲密的恋人，又是最要好的兄弟，更是最懂彼此的亲人。
他们两个在双十年华阴差阳错地相遇，而后相恋，彼此相伴一直走到迟暮，这一辈子没有红过一次脸。
这样的感情，试问谁不羡慕？
——
世界那么大，遇到一个真心相爱的人不容易，如果遇到了就不要轻易错过，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还有这样的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