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偷心（5）
梁业最后真的带回来一个大夫，而且还是个胡子花白，只穿了一身中衣的老大夫。
老大夫被梁业抗在肩头，神智不太清醒的样子，就跟被人打晕了似的。
何固被梁业这造型吓了一跳，惊疑地看着他：“你把人怎么了？我是让你去请大夫，不是让你去犯法的！”
“啊？”梁业一怔，连忙解释道：“不是！这不是你让我去请大夫吗？可这时候哪儿还有医馆开门儿啊？我便去百草堂，把胡老先生给带来了。”
“胡老先生？”何固惊讶地看向梁业肩头上扛着的老者，这一瞧，还真是百草堂的胡老先生。
此刻老先生趴在梁业的肩头，双目紧闭，像是晕厥过去了似的。
“你对胡老先生做了什么？”
梁业一脸无辜地看着何固：“啊？我什么也没做啊。”
说完之后反应过来何固话里的意思，赶紧解释道：“不是不是！头儿你想哪儿去了！老先生是睡着了！不是我打晕了！”
“睡着了？”何固一怔。靠近了一些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果然听到偶尔发出的低沉的呼噜声。
何固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道：“快把老先生放下来，这么扛着多不舒服。”
“哦，好！”梁业将老先生从肩膀上放下来，扶着老先生靠在自己身上站好，轻轻唤道，“老先生？老先生！醒醒！”
胡老先生迷迷糊糊睁眼，先是一脸迷糊地看了一眼眼前的人，而后打了人个哈欠，这才悠悠转醒。
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伸出手冲着梁业狠狠一顿捶。
“你个瓜娃子！啷个叫你半夜三更闯医馆的？”一边捶一边骂，“你是急着去投胎还是怎么的？衣裳都不让老夫穿好！”
“诶诶诶！不是……老先生您听我解释！哎呦喂！老先生你先别激动啊！”梁业一边躲闪，一边试图解释。
然而老先生并不想听他的解释。
何固站在一边摸着自己的鼻子，默默地欣赏了一会儿梁业的狼狈。见差不多了才出生阻止。
“老先生息怒，是我让梁业去请老先生的，我有一位朋友突发恶疾，我一时心急便让梁业去请大夫，却不想梁业竟然如此粗鲁将您给带来了。”何固一边解释，一边把锅还是甩给了梁业。
偏梁业是个傻的，居然没听出来何固甩锅给他，还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头儿让我去请您的！”
胡老先生没忍住冲着梁业又是一拳：“老夫晚些时候再跟你算账！”
“呃……”梁业委屈，怎么还跟他算账啊？
何固抿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教训完梁业之后，老先生这才看向何固，目光沉着，带着一抹探究：“说说吧，你又是怎么回事？这三更半夜的折腾我一个老人家，究竟是为了谁？”
何固跟百草堂的关系向来不错，胡老先生更是将何固当成是自己的小辈看待。只是何固向来很懂分寸，从未做出过如此出格的事情。
此次倒是让胡老先生有些意外。
何固赶紧领着胡老先生来到床边，撩开床帐对老先生道：“老先生快给他看看！他方才突然就捂着头晕了过去，看上去很痛苦的样子！”
胡老先生看清床上的人之后，脸上闪过一抹惊讶。
他原以为让何固如此着急寻他来的是个女子，却不想竟是一名男子。且这男子长得还不是一般的好看，若非身上着男装，他怕是当真会认作女子。
为此，老大夫还惊疑地仔细端详了一番床上之人的模样，待确定此人的喉结是真的之后，才确信了此人是男子。
胡老先生也没废话，走上前在床边坐下，伸手搭上邵景的脉搏。
何固见状没敢上前打扰，退后几步对梁业低声说道：“去找一件披风来，给老先生披上。”
梁业先是一愣，而后看到胡老先生身上的中衣，立刻懂了，转身出去给老先生找披风。
这大半夜的头儿要大夫，可这整个镇上的医馆都已经关门，他想找也找不到。最后无法，只得找上百草堂，闯入胡老先生的房间，把人给直接带了过来。
好在胡老先生丧偶，不然这大半夜闯进去，怕是要出人命。
胡老先生的手搭在邵景的脉搏上，半晌没有收回来，且眉头越皱越紧。看得何固跟着心里一紧。
“怎么样了？”
胡老先生收回自己的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脸上带着一抹凝重。
“从脉象上看，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受到了一些刺激，才会突然晕厥。”
“受到刺激？”何固一愣，脸上布满疑惑。
怎么会受到刺激？当时只有他们二人，他也没有对这人做什么，只是向他靠近了几步而已，怎么会就受刺激了？
何固不愿意相信，是自己刺激到了这人。
只是他又为何会刺激到这人？他们二人此前从不曾见过，更遑论做过什么对他不好的事情。再如何也不至于让人激动到晕厥过去才是。
可无论何固怎么想，当时邵景确实是在看清了他的容貌之后，突然一脸痛苦，而后便晕了过去。
何固有些焦灼。
“那他何时会醒？”何固问道。
胡老先生摇摇头：“不好说。你也不必急，该醒的时候自然就醒了。”
“……”何固黑线，这回答可真是够神棍的。
恰好此时，梁业拿着一套新的衣衫回来了。
“头儿，扶风拿来了！”
何固回神，道：“给老先生披上，莫要着凉了。”
“诶！”梁业拿着披风来到胡老先生身边给他披上，“老先生，您披着，暖和暖和身子！”
胡老先生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由着他将披风披在身上。而后看向何固问道：“此人是何人？你这般着急，是什么重要的人？”
他知道何固最近在追查失窃案，便想着，这人或许是跟失窃案有关。
何固看了一眼陷入昏迷的邵景，摇摇头：“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朋友。”
不知为何，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人跟失窃案有关，且是他在案发现场抓住的。
理智上，他知道这个人肯定不简单，而且跟失窃案关系密切。可感情上，他又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他不想让这个人陷入这一系列的复杂麻烦之中。
胡老先生听到何固的话后，眼神深沉地盯着何固，何固目光坦然地与他对视。
须臾之后，胡老先生摆摆手，从床边站起身：“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事情老夫也不想管，你自己心里掂量清楚就行。哎哟，我这一把老骨头的，三更半夜还被折腾，要了老命了！”
何固歉意地看着胡老先生，对梁业道：“梁业，你找一间客房伺候老先生住下，天色这么晚了就在这里将就一宿吧。老先生您看如何？”
胡老先生点点头：“行，带路吧。”
梁业迷迷糊糊地听着何固的吩咐，带着胡老先生在何府找了个房间，伺候老先生睡下。
而后回到何固的房间，正想问何固事情，一进门就见何固正一脸温柔地给床上那男子掖被角。梁业一顿，脸上闪过一抹讶然。一是因为头儿的行为，二是因为头儿的表情。
他从未见过头儿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老先生睡下了？”何固突然回头问道。
梁业回神，点点头：“对，睡下了。”
“头儿……”梁业挠挠头，一脸纠结地看着何固，不知道该不该问出口自己的疑问。
何固疑惑地看向梁业：“怎么？”
梁业深吸一口气，问道：“头儿，这人是什么来头啊？您……认识他？”
何固摇头：“不认识，今夜初见。”
梁业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何固：“不认识？那头儿您为什么这么照顾他？还……还……”还用那么温柔的表情看着他，这是不认识的样子吗？
何固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之后才道：“此人与失窃案有关，我想他应该知道什么，因此才格外关注一些。”
“啊……这样啊……”梁业闻言，愣了一下，而后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原来是为了查案啊！他就说嘛！头儿的眼里心里都是案子，怎么会有其他的东西呢！
他果然是大半夜的脑子浑了！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你也赶紧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去查案”
“是，那头儿，我去睡了，头儿也早点休息！”
“嗯。”
梁业被何固三言两语就给打发了，离开的时候还帮何固把门给带上关上。
然只有何固自己清楚，他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查案是次要，主要还是因为他对于这个叫做邵景的人有着一种莫名的在意和紧张。
房间内就剩下他跟床上仍旧昏迷不醒的邵景，何固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来到床边。
站在床边盯着邵景看了许久，脑中充斥着纷杂的思绪。
也不知道他就这么站在床边盯了多久，直到天际都有些泛白，他才转身回到桌边，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头闭上了眼睛。
……
邵景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大白。
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扉溜进房间内，邵景有些不适地抬手挡住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再次放下手。
坐起身，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内，眼中闪过一抹警惕和疑惑。
“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