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偷心（16）
张语嫣跟荷香的变化，以及姜材的一系列变化都被邵景跟何固看在眼里。
邵景看了何固一眼，何固微微点头。
“看来你们还是不愿意说实话。”何固叹了口气。
何固的话让姜材的身体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然后又下意识地抬头觑了一眼对面站着的张语嫣。
“不……不是，小……小人说的都是真话！”
“你确定你说的都是真话？”何固又问了一遍。
姜材低着头不敢看他：“是……是真的！”
“那好。那么张小姐呢？你确定你说的也都是全部了吗？”何固没有追着姜材问，转而看向沉默不语的张语嫣。
张语嫣没想到这矛头居然又指向了她，原本她确实是不心虚的，因为没想起来自己之前有把云锦赏给荷香过。可是现在何固又问，她就没有之前那么理直气壮了。因为心虚，在被何固再次询问的时候，眼神开始闪烁。
“是的。”张语嫣低着头，没敢看何固的表情。山。与三夕。
何固皱起了眉，对于姜材跟张语嫣的隐瞒感到不悦。
“既然张小姐也没有什么要补充的，那么张小姐的贴身丫鬟荷香呢？你有什么要说的？”面对张语嫣跟姜材的不配合，邵景见何固皱眉，便直接问了张语嫣身后一直低着头当隐形人的荷香。
荷香突然被点名吓了一跳，就跟受了惊的动物，突然跳起来一样。荷香猛地抬起头，惊慌地看向发生的邵景：“啊？什么？我……我不知道！”
“我都还没问你什么事情呢，你就说不知道？”邵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这么急着否认，会让我觉得，你其实是知道什么的，只是出于保护某个人的意图，在撒谎。”
“我没有！”
荷香的身体还是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倒像是被邵景说中了心事后，心虚害怕的表现。而她这番表现看在其他人的眼中就像是坐实了邵景跟何固的猜测。
“既然都说没有，那就只能按照我们所知道的证据推理了。”邵景耸肩，见何固没有打断自己，便继续说道，“香囊的云锦是张小姐的，张小姐说云锦已经做衣服用完了。那也就是说，除了张小姐并没有其他人拥有这一批云锦。至于是不是还有其他人有，明天着人去布庄一查便知。在此之前，张小姐便是最大嫌疑人。”
“什么？你的意思是我女儿自己找人偷了自己的嫁妆？这怎么可能？”张员外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他宁愿相信是姜材自作主张见财起意，也不愿意相信是自己的女儿做的这件事。
“可是眼下当事人都不肯说实话，我们当然也就只能按照程序办事。”何固冷硬地开口道，“既然没人肯说，那就全部带回去，等明日天一亮，再仔细调查！”
“是！”
何固话音一落，衙差们便训练有素地上前准备将三人都带走。
三个人之中只有张语嫣的反应还算淡定，经过最初的惊讶之后，淡定地接受了现实。
最不淡定的还是张员外。他报官是为了追查自家失窃的东海夜明珠，可结果夜明珠是找到了，自己女儿却被带走了。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张员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个现实，但不接受也没办法。最后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女儿被带走。
回到衙门后，张语嫣等人被分别收押在三间牢房内。何固等人连夜审问，根本没有等到天亮之后去详细调查云锦的买卖记录，荷香就忍不住全招了。
其实张府的这起失窃案很简单，根本不是什么银面公子所为，就是府内的下人自监自盗。
一开始，按照何固跟邵景的调查猜测，姜材身上的荷包是出自张语嫣之手。因为能够用得起云锦的除了张府的小姐，下人是断然买不起的。在询问张语嫣的时候，他们特意询问过，是否有多余的布料，就是想确定，会不会是她将多余的布料送给了哪个下人，而后下人将之做成了香囊送给了姜材。
若当真如此，便很有可能此案与张语嫣无关。
可当时张语嫣却说云锦全部拿去做了衣裳，没有剩余。如此一来，姜材手中的香囊就更可疑了。原本他们打算白日里查清楚云锦的所有买卖记录之后，再下定论，但没想到荷香一个承受不住压力，就招供了。
原来荷香跟姜材二人互相心悦，但荷香对张语嫣忠心耿耿。原本得知小姐要嫁入贺家时还很开心，觉得小姐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却不想一日出府办事的时候，恰好碰上贺家那位公子与几个公子哥儿吃酒。
荷香不小心听到他与那些人说，自己根本不喜欢张语嫣，只是为了张家的家产和那颗东海夜明珠罢了。还扬言，张语嫣那丑陋的脸他看了就恶心，如何比得上楼里那些娇滴滴的美人？
荷香当时就怒了，只是她一介女流总不能冲上去跟人撕扯，最终愤恨地回了府中。
这件事她原本想告诉小姐，可小姐对于这桩亲事从头到尾都是一副可有可无的态度，便是说了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张语嫣对自己的亲事和幸福不在意，荷香却在意的很。她将此事告诉了姜材，并且出谋划策，想要让这门亲事成不了。
恰好此时镇子上因为失窃案闹得人心惶惶，还有不少人猜测下一个被盗的会不会是张府？荷香便灵机一动，有了偷盗夜明珠嫁祸给神偷的主意。她原不过是想借此推辞亲事，而后再想办法取消亲事。
却不想贺家的嘴脸这般难看，东海夜明珠才一失窃，贺家就急吼吼地上门推了亲事。由此可见，贺家从一开始目的就是那颗东海夜明珠。荷香虽然气愤难当，但误打误撞成了目的。
“我原以为香囊是张语嫣给姜材的，也是张语嫣指使姜材去偷走夜明珠，目的就是为了阻止跟贺家的亲事。”何固抱着刀站在牢房外，看着微微泛白的天际。
邵景侧头看想身边的何固，笑了笑，道：“你就没想过还有另一种可能吗？”
“什么？”何固问。
“姜材喜欢上自己的小姐，可是自知身份配不上小姐，原本想着静静守护小姐就好。可是突然得知小姐要成婚了，而且是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又经过打听了解后得知，贺家根本不是真心想要娶小姐，只是为了东海夜明珠罢了。于是为了不让小姐跳入火坑，姜材便想出了这么个办法，让这场亲事黄了。”邵景如讲故事一般，娓娓道来。
何固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后才憋出一句：“你……少看点儿**。”
“嗯？”邵景一愣，随后哭笑不得。他像是那种喜欢看这种狗血**的人吗？
“只是还有一个问题，春娘口中的刘影又是谁？”何固皱着眉，心中的疑惑并没有因为荷香的招供而减少，反而更深。
邵景也跟着皱了皱眉，思索了片刻：“你说，这个刘影会不会跟前面几起失窃案有关？我问过张员外和管家，张府内并没有一个叫做刘影的下人。”
“会不会是假名？”何固问。
“不无可能，或许我们还要去张府查探一次。”
“天亮再去吧。忙活了一夜，回去歇会儿。”何固看了看天色道。
……
回到何府后，两人都非常默契地走向了何固的房间。走到门口后，邵景倏然停住脚步，看着何固推开门走进去，自己却停在门口没有跟进去。
何固回头疑惑地看向邵景，问道：“怎么了？”
邵景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脸色有些不自在：“何兄，我想了想，我觉得我还是去住客栈吧。老这么打扰你也不好，还霸占了你的床，让你也睡不好。”
说完不等何固反应，直接运起轻功就跑了。何固连追都来不及。
不过何固也没有去追，站在门口看着邵景离开的方向，眼睛微微眯起，一抹寒光从眼缝间一闪而逝。
老鼠想跑，也得问问猫同不同意。
……
邵景离开何府之后才松了一口气，他到了何固的房间门口才想起来今日在何固身边醒来时的场景，顿时浑身都不自在起来。尤其是见何固那架势，似乎是打算继续二人同床共枕。
何固倒是坦然得很，可邵景却觉得不太自在。倒不是讨厌何固，只是觉得非常尴尬，非常……羞耻。
邵景摇摇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自己的脑子。他是来查案的，不是来想这些有的没的的！
邵景！记得你是来干正事的！
拍了拍自己的连，邵景再次恢复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朝着镇子上最近的一家客栈走去。
一炷香后。
邵景站在聚春楼的门口，表情有些微妙。距离最近的客栈居然是这间酒楼。
犹豫了半晌，邵景还是走了进去。
天才刚亮起来，酒楼内还没有人，只有早起的小二正在楼内打着哈欠打扫忙活。见有人进来后，也显得神情恹恹的，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客官好，这么早？请问客官是要用餐还是？”
“住店。还有客房吗？”邵景问道。
小二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连忙点头：“有有有！客官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