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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一次,不是为了杀我?”顾京墨还曾经因为自己引来天罚阵,连累了修竹天尊愧疚不已。
习焕亭摊手耸肩,回答:“也就那一次而已,万慈阁还是为你而设的。”
顾京墨不怒,努力稳住自己的心态保持理智,只是继续问:“都是为了复活六道帝江?为何?因为他救了你?”
“若不是我的宗门门人皆已成白骨,我真想用你的心头血复活他们所有人。至于义父,是这世间唯一一个为秘法宗证明清白的人,可惜他最后走火入魔了,这也使得他之前的证明被世人遗忘了。
“区区一个秘法宗而已,灭了一个小小的宗门而已,秘法宗究竟无辜不无辜,这修真界又有谁会在乎?”
“你可以与我说。”顾京墨笃定道,“若是我认定了真相,我会为秘法宗证明,我做得到。你对付我这么多年,你也该知道我会帮。”
“……”习焕亭看着顾京墨,表情一丝丝崩塌。
他怎么找?
秘法宗灭宗时,顾京墨尚未出生。
顾京墨成名时,他已经罪孽滔天。
为什么要和她说,让他更为不甘吗?
现在的顾京墨,是在折磨他吗?
果然,他看到顾京墨冷笑着嘲讽他:“你看你多么无能,明明承受了委屈,到最后,反而因为你让秘法宗的名声继续恶化。”
“我杀了修竹老儿!那些背叛、围杀过我义父的人,现如今有几个过得稳妥的?”
“不该是立志于证明你的宗门吗?为什么到最后你却在做这些无用的事情,让你的罪孽不可饶恕,还利用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因为遭受阴暗,你却走向了极端,让你成为了另外一个罪大恶极。”
“世人以不公待我,我便视世人皆猪狗,入目之人皆可杀!”
习焕亭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态里有着疯癫。他走进了极端炼狱,他被恨浸泡了双眼,他冷了血液,毒了心肝。
他开始发疯,他要报复这世道,这苍生!
他不相信任何人!
顾京墨不解:“有正路,为何不选?”
“什么是正?什么是邪?怎么做是对的?怎么证明那么做就是对的?你和我选择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路,你不也是如今这般狼狈吗?”
“可是我不悔。”顾京墨回答,“这句话你敢说吗?”
习焕亭停顿下来,紧紧地咬着牙齿,眼中闪动着隐隐的挣扎。
顾京墨握着双钗,朝着他走过去:“习焕亭,你也要走火入魔了吧?所以你不敢轻易动手,你在此刻与我聊天,也是在为自己拖延时间,因为刚才彭玉的死刺激到你了。你又比我强多少吗?
“哦,你不及我,因为如果你死了,这世间就再也没有人会记挂秘法宗,也没有人会怀念六道帝江。但是如果我死了,每年我的坟前都会有新鲜的祭品,你信不信?”
“顾京墨……说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我对你于心不忍了,可是我回不了头了。”
“你做过的那些,我不可能不杀你。”
习焕亭以为,自己已经刀枪不入,万毒不侵了……
偏……遇到顾京墨后,他产生了第一次动摇。
可是来不及了……
他已经罪孽深重,他只能连她也杀!
他看不惯顾京墨的善,他想毁了她。
看着她陷入疯狂他才会心安,确认他自己选择的路是对的。
顾京墨终于动手,双钗对上双刀。
二人的体术皆出自一个人的教导,但是顾京墨的火系功法却是前任魔尊所教。
她斗法时习惯两者相结合,在受伤之后运转灵力会浑身疼痛,才使得她更加倚重体术。
然而此刻,她已经不去顾及了。
习焕亭做了太多恶事,无论是对她的暗算,还是杀害溯流光谷的人,亦或者暗害丁臾,以及今日对黄桃的伤害,每一件都不可饶恕,她必须杀了他!
顾京墨的战法一向猛烈,只前进,不肯后退。
习焕亭虽修为高于顾京墨,还是被她攻击得步步后退。
无疑,习焕亭是一个强悍的对手。
他精通体术,用了邪法快速提升修为至化神期。
顾京墨精通阵法,他也会。
她的法门,他样样清楚。
可是,他激怒了顾京墨。
他的确算对了,黄桃是她的软肋。
她受不得别离,黄桃是这些年里陪伴在她身边最久的一个,她们二人形影不离。
现在,她再一次经历这种离别的痛,无异于刮她血肉!
这是逼她发疯!
她在攻击时,会发出透着狠绝的吼声,一招接着一招。
她的钗尖在习焕亭的眼前划过,却被他强悍的灵力震退,这一击让她肺腑皆颤,修为差距是她最大的阻碍。
一口血呕出,她身形微晃,却未退,反而继续攻击,豁出性命,不在意疼痛。
山体晃荡,火光熠熠,风也仓皇。
阵中是流动的暗云,脚下是龟裂的大地,一瞬间乾坤倾覆。
嚣张蔓延的藤,终究被盘旋而起的火龙燃烬。
与此同时,数道强劲的攻击朝着大阵袭来。
在这一瞬间顾京墨狂喜,她知道是悬颂寻来了,他真的找到自己了。
外面的攻击太过强悍,阵中的习焕亭频频受到干扰,重创。
若说他的修为压制,会给顾京墨带来无法抵御的攻击,那么此刻外围多名修者的围击,就是对习焕亭的压制了。
悬颂能感受到顾京墨依旧活着,就能够猜到,她必定会坚持去战。
所以他此刻的重心放在了帮顾京墨做辅助上,帮助她杀了习焕亭,而非急于破阵。
习焕亭死了,阵也就没有所谓了。
二人隔着一个大阵,却能够默契配合,几次习焕亭的攻击,都被悬颂外界的干扰而阻断。
悬颂是习焕亭计划里最大的变数,任由他想破脑袋,他也不会想到这二人会走到一起。
最离奇的是,一向倨傲的迦境天尊,竟然能甘愿敛去风华,只做协助顾京墨斗法的身后人。
习焕亭一刀落下,仗着修为深厚发狠一击,顾京墨的发钗发出一声脆响断裂。
陪伴了她二百余年的顾母遗物,在这一战终究还是毁了。
她没有犹豫,丢了双钗,用双掌与他继续较量。
身体绵软无骨般躲避了一刀,手掌击中他的手腕,震掉他手中的刀。
习焕亭的拳断了她的骨,她的掌插进他的胸膛。
用力一抓,瞬间抽回,血与肉尽数拽下。
习焕亭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看向顾京墨。
想过她厉害,却从未想过她以元婴期的修为,还能再杀两名化神期修者。
哦……
顾京墨这些年里斗法千万次,实战经验自然要比他们两个常年躲躲藏藏的人高出许多来。
顾京墨不是彭玉,她必须确认他真的死亡才会停手。
左手的手臂骨断,便只有一只手可以用,继续与苦苦挣扎的习焕亭过招。
因为刚才那一击,让习焕亭的防御逐渐薄弱,大阵被破。
悬颂举剑而来,从习焕亭的身后插进他的心口。
习焕亭最后一眼看向顾京墨,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未能发出任何声音,血液从口中涌出,染红了胸口的衣襟。
尽管那里早已被血液浸湿。
或许那一刻,他想问顾京墨究竟会不会为秘法宗证明清白。
又或者,他还想继续说自己的不甘。
悬颂没给他机会,用秘法震碎了他的魂魄。
随着他一同前来的修者都知晓这个人的难缠,齐齐拔剑,从各个方向将剑刺入他的身体,看着他的身体全靠被剑刺穿才能站立,彻底没了生息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