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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他环视一周,神情严肃,“近来网上有一些质疑的声音,质疑我们将宋启明作为重大嫌疑人拘留,却迟迟没有移交检察院申请正式批捕,是否存在与宋启明台面下的交易。虽然还只是零星的声音,但不能不引起重视。”
刘成靠在椅座上,睃了何语一眼。
那一眼意思很明显——如果不是这家伙的证言,信誓旦旦证明当夜还有第二个人,也就是黑色连帽衫去过现场杀了裴玉珠,宋启明早就被批捕等待公诉了,哪还会被怀疑有PY交易,搞出舆情危机的风险?
黑色连帽衫,呵呵,一听就像小说里虚构出来的凶手。他怎么不说是全身黑色紧身衣的小黑人呢?还真相只有一个呢!
何语被睃,也浑不在意。
比起案情,他更担心颜谧的身体。这不是他第一次留意到她的体温偏低,这些时日似乎每次触碰到她的手,都是冰块一样冰凉凉的。
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她的手,总是温热柔软的,就像初见的时候,暖暖的手心贴着他的额头鼻尖,像猫爪上的软垫一样软乎乎,勾得人心痒痒。
昨晚她熟睡的时候,他抱着她,她在睡梦中还会不由自主地拼命往他怀里钻,那是本能地想靠近热源,想离温暖更近一些。那他不在她身边的时候,那些清冷漫长的夜晚,她会不会根本睡不好?
散会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大家都知道今夜多半无眠,既然选择了做刑警这个职业,也都对这样的加班加点习以为常。
众人络绎出了会议室,正见两个外卖小哥提着几个大盒子上来了。从盒子里散发出浓郁的食物香气,有肉香味,菜香,夹杂着米饭的清香,甚至还有二三十杯奶茶。
瞬时便有肚子的咕噜咕噜声,不止一个人,此起彼伏地响成了馋虫交响曲。
“雾草,这谁点的?”有人吸着口水,两眼放光。
外卖小哥放下几个沉甸甸的大盒子,笑容憨厚,“何先生是哪位?麻烦签收一下。”
何先生不在。何先生刚才接了个电话,就迈着长腿出去了,也不知道是赴哪个美女爱慕者的约,那么迫不及待。
颜谧打从心底里嗤了一声,径直回到自己的办公桌,用一肚子的无名邪火抵御食物香气的吸引力。
所幸这里是警察局,外卖小哥对警察叔叔还是相当信任的,乐呵呵留下了食物。
拿人手软,吃人嘴短,于是当手里提着个保温桶,终于姗姗回转的何先生出现时,受到的待遇比之前热情了不少。
“小何也太客气了。”
“就是,没必要,真的没必要……哇这个酥肉好吃!”
“这餐馆评价特高,上回我老婆还说想去吃来着,原来还送外卖啊?”
“屁的外卖,订座都不好定。”
“那……”果然还是有些人的面子比较大,说要外卖就送来了。
“雾草,那我得照下来发给我老婆看看,馋馋她,嘿嘿……”
“你这也太他妈直男行径了吧!心疼嫂子……我靠你真发啊?回去等着跪键盘吧哈哈哈!”
……
无论什么情况下,热乎乎的吃食总是能给人带来幸福温馨的感觉。热情友好的氛围中,加班刑警们的众目睽睽之下,请客的金主何先生提着保温桶,径直去了颜谧的办公桌。
扯过一把椅子坐下,他打开保温桶,瞬时有鸡汤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新鲜食材特有的清香,在精心烹饪之下,发挥出最勾人食指大动的诱惑力。
开小灶。
正在吃外卖大锅饭的众人,心中不约而同地冒出这三个字。
得到开小灶特殊待遇的颜谧冷着脸:“不吃
,拿走。”
谁知道是何大神的哪个女粉丝送的。
“严教授亲手熬的。”何语不以为忤,拿出汤匙,在鸡汤里搅了搅,搅出一个红枣来。他唇角抽了抽,“明明交待过她,你不爱吃红枣,果然没听……”
汤水泛着金黄的诱人色泽,热乎乎蒸腾的白色水蒸气夹着香味,充斥鼻息。
颜谧控制不住自己不耐饿的身体,再加上他又搬出了严教授,她只好接过汤匙,先嗔他一眼,“干嘛麻烦严教授?”
“不麻烦。”何语答得干脆。
“又不是你出力,轮得到你来客气?”颜谧更没好气。
何语委屈:“可是是严教授自己说的,不麻烦啊……”
“你提的要求,她肯定不会嫌麻烦啊!这汤起码得文火熬上两三个小时,”颜谧简直想拿汤匙敲这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混蛋,“你自己试试看,看麻烦不麻烦!”
“好,”何语满口应承,“那下回我亲手熬给你喝。”
颜谧:“……”
她不是这个意思!
端着外卖大快朵颐的众刑警支着耳朵,感觉自己手里的餐盒仿佛变成了狗食盆——这评价特高又难预约的餐馆,做的菜怎么隐隐有股狗粮味?
还有,是谁说他们颜警官死缠烂打来着?
都看看,看何作家满眼宠溺地盯着她一勺勺喝汤,恨不得亲手投喂的样子!
那一大罐汤,颜警官就着饭喝了一半,何作家便毫不见外地接了过去,把剩下的吃了个干净。
一众刑警看在眼里,心中有数。
茶饱饭毕,虽然已经是深夜,众人却抖擞起精神,分头行动了起来。
颜谧这场气生得不轻,远不是耍个赖就能赖过去的,更不是拿严教授熬的汤借花献佛,能贿赂得了的。何语也心知肚明。
所以她专注地看监控视频,完全当他不存在的时候,他乖乖陪在一边,不出声打扰她。不时将杯子里冷下来的水倒掉,重新换成温度适口的热水。
戴罪之身,必须格外殷勤体贴。
樊倩倩的公寓所在的小区,是个普通的商业小区,只在大门口装了个清晰度一般的摄像头,各栋公寓楼里并没有监控。
这个时节清晨六点天还黑着,监控上进出小区的只有零星两三个人影。随着天光破晓,人们从一夜的安睡中醒来,门口往来的人和车辆也多了起来。晨起锻炼的大爷大妈,跑步的青年,支起的早点摊,上班族……
宋启明的车出现在六点二十八分,从模糊的画面中依稀可以辨认,开车人的确是他。他从这里离开,于七点五分抵达莫里斯酒店,之后便一直处于人身自由被限制的状态。
颜谧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开着16倍速的视频画面飞快闪过,映在她黑白分明的澄澈眼眸中,宛如夜空中星子闪动。
高速运转的大脑记忆分析着画面中每一个人的特征和行踪,看完一遍,她又倒转回去,再次播放。
凶手知晓宋启明和樊倩倩隐秘的爱巢地址,知道那晚他会住宿在那边,而不是在家……
他是早已预料到宋启明会在清早离开,还是躲在暗处,观察到他离开,才入室杀了樊倩倩?
现场透露出的凶手那股不在乎的态度,让颜谧有种感觉,他可能与樊倩倩根本不相识。
王继坤刚才提出,剜眼毁坏尸体这一行为,是否存在寻仇发泄的可能性。
但颜谧感觉不是的。凶手更像是……完成任务?他仿佛只是想让樊倩倩死,让世人知道她死了,仅此而已。他对樊倩倩没有感觉,没有感情。
可是如果不是樊倩倩的熟人,他是怎么让樊倩倩开门,成功进入室内完成杀人的?
方才的案情讨论会上,他们也探讨过,谁最具有杀害樊倩倩的动机。
“裴玉珠呗!”孙晓雨口快。
的确,作为宋启明的妻子,裴玉珠最有动机杀死丈夫的情人。
樊倩倩今年才二十五岁,跟裴玉珠结识宋启明时差不多的年纪。读完大专后,她在商场化妆品专柜当过销售,也做过文秘的工作,之后应聘到启明车行的分店里,成为了一名汽车销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