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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婚纱照时的阵仗一点也不比今天小，面对专业的化妆师造型师，和摄影棚一大堆复杂的器械设备，阿宝也完全没什么怯场的表现。
摄影师试拍了几张，悄悄跟助理嘀咕，“……这孩子，真的是头一回？”
话问出来他又觉得自己问得有点蠢——凭他这么多年跟大模特小模特合作的经验，当然能看出来这孩子还很青涩，只是学习能力特别强，在他的引导下，很快能摆出一个个活泼自然的动作。
可谓是成长速度惊人。
摄影师拍得心花怒放，何语在一旁给儿子打气，不时拍个照录段视频，发给颜谧。
颜谧大概在忙，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
【好可爱！！[心][心][心]】
【这几套衣服都不错嘛】
【有亲子装吗？
】
何语回道：【当然有】
老婆想要，没有也得有，大不了定制几套成人版，想必金总不会拒绝。
没一会儿，颜谧又发了张照片过来。
正是何语刚才发给她的照片中的一张，她在角落里用红色记号笔勾了个圈，问：
【这是戴莹莹？
她也在啊。
】
何语：“……”
摄影棚的灯光和打光板都集中在中间的阿宝身上，相比之下，周围一片黑漆漆，他完全没注意到这个人还在，还以为拍摄一开始她就识趣走了呢！
这背景黑糊糊的，根本糊成了一团，鼻子眼睛都分不清楚，谧谧还能独独把她剔出来……
不愧是颜警官，火眼金睛啊！
何语不敢装傻，赶忙回：【无关紧要的人，来了之后才碰到。
】
颜谧回了一个【哦】字。
一个“哦”字，“哦”得何语心惊肉跳。
他想再解释两句吧，可好像又没什么可以解释的——本来就什么事情都没有，解释多了岂不是更像掩饰？
那就太冤了吧！
谁让小孩子总是抵挡不住新鲜事呢？
阿宝昨夜惦记着今天要拍摄，兴奋激动得大半夜都没睡着，他当然也不可能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路人，而扭头就走，败了儿子的兴致，对吧？
何语正忐忑间，对话框中又跳出一条新消息来——
【看看阿宝出汗了没，小心凉了汗，别感冒了。
】
话题转移了，何语却没有多少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心中反而更加警惕。
当然警惕归警惕，关于儿子的吩咐必须执行到位。
他回道：【放心吧，我注意着呢。
】
接着又问：【宝贝晚上想吃什么？
】
汇安区分局里，颜谧接过孙晓雨递过来的辣条，狠狠地咬了一口，在齿间碾磨。
想吃什么？
想吃某个带着孩子还能招蜂引蝶，显然魅力一如从前的香、饽、饽！
事实上，刚才认出来在照片背景的角落里的戴莹莹时，她忽然有一阵恍惚，仿佛时空重叠，她看到的不是摄影棚，而是当年D大的网球场一般。
………
六年前，D大校园。
春日的高校里格外热闹，莺初解语，明媚的阳光徐徐铺开，照着湖光塔影，亭台楼榭与湖水树林相映。
一簇簇的鲜花相拥绽放，白如霜雪，粉似胭脂，哪怕只是不经意间转过一个拐角，都能发现生机勃勃的绚烂。
饭点的食堂里熙熙攘攘，颜谧和颜宁结伴排着队打饭。
排在她们前面的几个女生正眉飞色舞，讨论着永恒不变最喜闻乐见的话题——帅哥。
“……真的巨帅！帅到我可以坐地排卵的那种！”
“真的假的，这么夸张？”
“你是没看到！那会儿网球场旁边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幸亏我爱看热闹，挤进去瞄了眼！天啊，一眼就沦陷了！我的新男神不仅帅，网球还打得无敌霹雳好，文学院的朱教授被他虐得体无完肤！”
“没错！目测至少有一米八五，腿超长，颜值满分！我都看入迷了，要不是他走了，我连吃饭都要忘了……”
“我刚在学校论坛上看到照片了！我靠你们也太不够义气了，居然不叫上我！还是不是姐妹了？
可是帅哥不是我们学校的吧？
怎么办，他以后会不会不来了啊……”
……
“她们说的是谁啊？”
颜宁起了好奇心，小声跟颜谧嘀咕。
颜谧摇摇头，“不清楚，我没有去网球场。”
食堂里没有无线网，用流量太不划算，颜宁摸了摸手机又放下，“算了，待会儿回宿舍用电脑上论坛看看。”
姐妹俩打好饭，找了个空桌子坐下。
不一会儿，黎思萱也来了。
“啊！春天到了，又到了动物发情的季节！”
黎思萱把托盘往桌上一放，坐下来的同时，朝邻桌旁若无人地互相喂食的情侣翻了个白眼。
情侣丝毫不为所动，喂着喂着，索性亲到一起去了，亲得啧啧有声。
黎思萱嫌这辣眼睛的画面和声音都太影响食欲，白眼都快翻到脑袋后面去了，“啊！果然是动物体内的荷尔蒙也开始蠢蠢欲动的季节啊！不过人与动物之间，多少还是应该有点差别吧？
比如，人起码会挑一挑场地？”
颜宁轻轻扯她的袖子，“萱萱……”
颜谧一开始没明白黎思萱在感叹什么，循着她视线的方向看过去，才看到那对舌头搅来搅去的情侣。
她好奇地盯着两人瞧。
……这样搅来搅去有意思吗？
刚才吃的食物残渣，还有口水，岂不是都混在一起了？
多不卫生啊……
颜谧试着想象了一下，却始终想象不出自己会愿意跟任何人嘴唇相贴，毫不嫌弃地交换口水，甚至还陶醉其中。
不知道怎么的，想到“嘴唇”的时候，她的手心倏然痒了一下，有种异常柔软的触觉，伴着热热的呼吸，仿佛久久地停留在那一小块皮肤上……
眼前浮现起一双黑亮深邃的眼眸。
那双眼眸中闪过几分讶然，应该是因为她抬手遮住他的额头和下半边脸的突兀举动。
很快讶然被好奇取代，含着期待的笑意，兴味十足地望着她。
阳光在黑水晶般通透的瞳孔中闪烁，犹如洒满繁星的夜空，又像是浩瀚宇宙，盯着多看一会儿，好像连灵魂都会被吸进去似的。
这样一双漂亮的眼睛，属于她今天下午在严教授的办公室里理书的时候，突然闯进来的男生。
是严教授的儿子，叫何语……
“——看什么看？
直勾勾盯着我男朋友看，你看够了没？”
尖利的女声让颜谧回过神来，旋即察觉到自己在无意识间，指腹不停摩挲着掌心那块仿佛残留着痒意的皮肤。
她顿住手，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啊？”
邻桌那个女生梗着脖子，柳眉倒竖，气势汹汹正要再开口，却被黎思萱抢了先。
“要点脸行吗？
以为谁爱看你们丑人多作怪，把食堂当宾馆？”
黎思萱从鼻孔里不屑地嗤了一声，“看你们还不如看动物世界！”
正是荷尔蒙旺盛的青春年华，校园中不乏黏黏糊糊虐狗的情侣，但是在食堂里亲得这么辣眼睛的可不是每天都有。
本来就招来了不少同学侧目，而被黎思萱这么一怼，尤其是“不如看动物世界”这句，让很多人或是笑出了声，或是掩嘴偷笑。
情侣中的男生目光在颜谧和颜宁之前飘忽，油腻的眼神跟他那张布满痘印的油腻肥脸更让人倒胃口。
“这位同学你误会了，”颜谧静静地开口道，“我对你的男朋友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