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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血族穿成Ome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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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安静待在这里。”

书籍名:《当血族穿成Omega》    作者:柒零叁


        “分化”这个词本身对于津行止来说,就是极其残忍的。

        14岁那年发生的一切,是他深藏在心底的噩梦。

        那年,津行止失去双亲,成了寄人篱下的孤儿。偏偏在那个他最迷茫无助的时期,他迎来了人生的又一个转折点。

        在父母离世的第100天,津行止分化了。

        跟着叔叔婶婶从祭奠父母的怀念堂里出来没多久,津行止便有些精神恍惚。

        不多时,他便咳嗽不止,脚步也越发沉重。但叔叔婶婶却并没有为此停下来休息,反而变本加厉地催促他不要磨叽。

        怀念堂地处偏僻,他们必须穿过一片葱郁的林地,才能走到更开阔的地方。

        津行止无力地踩在满是枯枝败叶的地面上,雨后的潮湿气息沁入丛林树木的枝干里,在踩踏间传出一声声闷响。

        一股锈腥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令津行止感觉周身不适。他努力集中精力,踉踉跄跄地跟着。

        还没坚持走多远,津行止的颈后却突然像是被一把尖刀从前往后地扎穿,刀口还不间断地搅动着血肉。

        他伸出手,半悬着的手抓了个空,他不堪重负地跌倒在地,砸在潮湿的土壤中。

        寒气顺着黄泥传来,迅速抽离着他身上的热度,后颈却还在接受着空气的烙烫。两种极端的感受很快将津行止的感知割裂,让他生出一种灵魂几近被撕裂的痛楚。

        他试图求援,却最终发现自己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

        脚步声越来越远,雨水浸透他单薄的衣衫,像胶水般将他死死粘在地上,令他无论如何都起不来身。

        不知道在那里躺了过了多久,津行止才被从前路折回的叔叔婶婶发现。

        杂乱的脚步声落在津行止耳侧,让他燃起一丝希望。

        津行止抬起眼,刚才伸手,就清楚地看到他的“亲人”捂着鼻子往后退。

        那种嫌恶顿时刺中了他的胸口,刺痛让他眼前一花。

        他只感觉自己被半拖半拽着离开了树林,似乎过了好久才回到室内。

        不管如何,津行止还是抱有感激的,至少这里没有肆意在身上撕扯的冷风,算是个安身之所。

        可门刚一关上,抱怨声旋即响起。

        “不就是分化吗,肯定会难受的,忍忍就过去了。他一个男孩,分个化这么矫情,以后指不定就是个病秧子。要是真那样,还怎么报答我们的养育之恩?”

        “我看也是,以前条件也不好,分化也不靠给医院送钱。他忍耐忍耐,省下来的钱还能给阳阳多买口吃的。你闻闻他身上的腥味,怕不是生来带着邪门的东西,克死了他爹妈。”

        “要这么说,我可得去庙里请几炷香,可不能让他把晦气带给我们。阳阳总愿意跟着那小崽子,千万看好了,这几天……不,最近都别让阳阳靠近他。”

        那些话还是打破了津行止的最后一丝幻想,纵然他很早就知道他们是为了钱,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些利益纠葛之中,居然没有半分亲情勾连。

        他苦笑着蜷缩在床角。

        八月十五,阖家团圆。

        烟花灿烂地从窗棂一角闪过,诉说着外面的热闹非凡。

        华光散去,月光从窗口照进阴冷的屋内,皎洁如雪,美到令人发颤。

        只有津行止好似被血腥的牢笼一寸寸吞噬,被迫不断在荆棘中挣扎。

        痛苦不间歇地折磨着他,他从疼痛中昏厥,又从疼痛中醒来,如此往复。

        那天晚上,津行止梦见了父母,他们披着月光走来,像从前那样对他张开双臂。

        但当他幻想着奔向两人时,那幻影却骤然消散,终究成为了水月镜花。

        长达几日的分化期,被送来的也只有残羹冷饭。

        他清楚地知道,没有那些赔偿和遗产,他或许会直接死在那个少有人烟的树林里,不知烂成什么模样。

        他甚至觉得,那样似乎也还不错。

        冗长而痛苦的分化期结束后,津行止睁开双眼,发现手心里藏着一枚沾血的银铃。

        攥着那枚银铃,津行止自行从那个封闭的房间出来。他第一个撞到的,是小舟阳。

        想起之前叔叔婶婶说的话,津行止刚想咬牙绕开,小舟阳却一把抱住了他的腿。

        那力道很小,小到他只要迈开腿就能挣开。可津行止还是低下了头,看向正仰头对他咧嘴笑的小舟阳。

        小舟阳把攥在手心里的小橘子往他面前一伸:“吃。”

        薄薄的橘子皮被他攥得裂开,橙色的汁水溢在他白胖的手指间。

        津行止鼻子一酸,下意识想抬手揉揉小舟阳的头,却发现自己满手都是干涸的黄泥和血。

        他缩了缩指尖,想说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

        可他的举动似乎把小舟阳着急坏了,他用小手又拽了拽津行止的裤子,努力踮起脚又把橘子往上递了递:“给,给哥哥。”

        自他被迫来到这个“家”后,小舟阳总是会缠着他。

        他的身体小小一个,却是父母去世后唯一给予他温暖的活物。

        是,他的父母对他并不友善,但这一切又和一个小朋友有什么关系?

        看着小舟阳的模样,津行止早已发红的眼眶又是一紧,眼泪顺着脸颊滑下,落在地板上。

        他蹲下身,一把抱住小舟阳。

        破损的小橘子在地上滚了一圈,沾上了一层薄薄的灰。

        小舟阳很安静,就任他抱着。

        半晌,小舟阳才指了指地上沾了灰的橘子,磕巴道:“橘子,给哥哥。”

        津行止松开小舟阳,用一条腿挡在小舟阳的身后,防止他跌倒,径直捡起地上的橘子。

        他将橘子从中掰开,直接塞进了嘴里。

        果皮的苦涩和果肉的清甜搅在一处,混合着灰尘搅在津行止的嘴里。

        那种奇特的味道令他记住了一种被称为“感动”的情愫。

        他声音颤巍:“谢谢,以后哥哥来保护你,哥哥永远保护你。”

        ·

        “津行止,你说话。”

        司夜的声音将津行止从过往的苦痛回忆里拉回现实。

        那些叔婶发来的微信消息让津行止觉得他们像是在被追债,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最近的注意力怕是都不会在小舟阳身上。

        最不正常的是,如果知道小舟阳分化,他们应该知道要先去融城医院找司夜才对。

        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津行止。”司夜又唤了一声。

        津行止眸光一动,哑声问道:“有人在小舟阳身边吗?”

        刚才匆匆一眼,司夜根本来不及注意到这个,只好如实回答。

        那回答像在他的心口闷上一层无形的塑料膜。

        “我马上赶过去,司夜,我求你,小舟阳不能出事,他已经是我‘最后的血亲’了。”

        津行止果断挂断电话,回首看了一眼殷染。

        “小朋友出事了?”殷染拿起外套,“带我一起去。”

        但他的提议当场便被拒绝了:“你现在快点走路都是问题,跟在我身边只会让我分神。殷染,听话,安静待在这里,等我回来。”

        说完,津行止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殷染跟了两步过去,最后还是放弃了。

        虽然他现在看上去和平时也没什么差别,但这几日精力透支得实在是太多了,走路尚且勉强,就更不必提跑着跟上去了。

        津行止的车子疾驰在马路上。

        今天是他易感期的最后一天,信息素虽然比之前稳定很多,浓度却还是超过了平日。

        情绪不断影响着他的信息素,他头脑发蒙,这才注意到前方的岔路口横插进了一辆车。

        “吱——”

        空旷的马路上突然响起一道长长的刹车声。

        津行止猝然转向,高速行驶的车撞开旁边的围栏,车子径直撞上山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