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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阳仙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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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金猫盆

书籍名:《谷阳仙侠传》    作者:金不换大王

  北关镇靠近北海冰洋,气候寒冷四季如冬,常年被坚冰覆盖的冰洋之中遍布浮冰,船舶无法航行。
  可是在寒风和冰块之下的冰水之中不论是鱼鳖虾蟹还是牡蛎扇贝味道都是鲜美至极,可是打捞起来也是困难重重,不过收获却也是十分丰厚,北关镇的冰水海鲜与其他海域的冷水海鲜相比肉质更为饱满细嫩,味道更是鲜美无比,与那些温暖海域中海鲜的粗劣口感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自古扬名谷阳大陆。
  北关镇号称北海冰洋第一镇,算是著名的鱼虾产地,可产量却是不高,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的低,在市面上亦是有市无价,此地的北冰洋海鲜,不是有钱就能吃得到的。
  北海冰洋之上遍布大大小小的冰块,船不能行,这些富人口中苦心追寻的美味却是北关镇的捞鲜人的噩梦。
  每年春日到来之后,冻掉鼻子的北风终于调转了方向,而即便是南风,吹到了这里也失去的大半的暖意,只剩下些许的余温。浮冰会被这风吹得略微稀疏那么一点,白色冰块附近的淡蓝色海水中,已经可以看得到游弋的鱼虾影子。
  北关镇不怕死的男子汉们就会在某一个风和日丽的晌午来到海边,择一处不高的礁石——这里的海岸是没有那种柔软平坦沙滩的——在凉意不减冬日的南风中脱去了棉袄棉裤,袒露发达的肌肉,人人只穿着一条裤衩,腰上缠着个渔网袋子,在礁石上蹦跳一番,彼此摩擦撞击着胳膊和大腿,口中默念着几件事,一是,“老天保佑我活着回来。”,还有就是,“老天保佑我多捞几条鱼虾。”或者是,“老天保佑,别让我遇到一只鲨鱼或是海兽。”
  这种类似简易出征仪式一般的集体活动会持续到他们的身体渐渐发热,皮肤变得像血液般赤红,脑门上冒出热气腾腾的蒸汽之后就会戛然而止,他们纷纷爬下礁石赤着脚来到冰面上,在冰块的边缘处跳入水中,北海冰洋中的渔夫就是这么从冰窟窿里面往出抠鱼,换取生活的本钱。
  北关镇渔民家中的饭桌上是从来不曾见到过海鲜的,通向海边的路口旁边停满了排队等候收鱼的马车,在这些马车上你可以看得到所有谷阳大陆上有名有姓的皇亲贵族、或是城主将军宰相之类高官的家族徽章,而排在第一位的永远是君王派来的金马车——传说去年君王为了体验刚打捞鱼儿的鲜美而“御驾亲征““微服私访”,他扮作一个贵族公子来岸边收鱼货,最后被冻得涕尿横流不止而走。
  队伍再往后面排就是各地的名门望族、商贾大亨,至于排在最末尾的,就是那些颇有家财的富人和大地主了,除了寒冷的冬天,其余的时候北关镇里总是人来人往,而最为热闹的反而是寒风凄冷
  的冰海之滨,贵族的奴仆们那种屹立寒风之中昂扬而执着的劲头令人赞叹,这使人不再坚信,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句广为流传的至理名言的真实性,这话起码是不够准确的,
  只有缺钱的人才会为财而死——譬如说那些光着膀子跳入冰海的捞鲜者——,而不缺钱花的人则不仅仅不会为财而死,他们还会为了口腹之欲而将自己和他人折腾的筋疲力尽——譬如我们那位尊贵的被冰冻的涕尿横流的君王——而丝毫不会在乎他人的死活。
  每年都会有下海捞鲜的男人一去不回,这导致了北关镇附近的城镇之中有很多寡妇,镇上酒馆里的老板娘史小慧就是这样一个不幸  的女人。
  当年他们所住村子里闹瘟疫,只有他们夫妻两个命硬挺了过来,守着几亩薄田艰难度日。
  后来听说这北关镇捞海鲜最是赚钱,就一狠心背井离乡来到了这北关镇,结果钱没赚到多少男人却搭上了性命,就连尸体都没有找到,史小慧大大的哭了一场又一场,“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我还没飞呢你怎么就喂鲨鱼了啦!我的郎啊——!”
  这是北关镇附近诸多好惨往事中的一段。
  当时史小慧正是花信年华,又生的风流俊俏,镇上的一个富人老爷子想要娶她作妾,她宁死不从,花轿吹吹打打的抬到了门口,被她一通大扁担扫的稀烂,口中骂,“半条命的糟老头子也想粘我的便宜,姑奶奶我可不是好惹的,伽罗国朝中我是有人的,不要以为我在这北关镇无依无靠你就欺负我,我若是禀告我本家的何老太爷知道,到时候要了你的老命!”
  她这一骂骂出了贞洁烈女的本色,气壮北海之滨,英勇霸气的很,倒是吓退了那些本想抢亲的恶奴和老婆子。
  那老爷子本想捏个软乎柿子粘些个便宜,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老花贼,一向胆小如鼠,私下里思量,“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此女野性难驯,家中糟糠又意见颇大,唉罢了罢了!”
  这才忍痛舍了史小慧这个小貌美如花的小寡妇。
  这老头前年得疯病死了,坟头的草长了也有一人高了。
  人都死了许久,旁人背地里还在骂他:“老花贼,心不死,白毛想占花枝俏,没羞没臊老混蛋!”
  不到外人骂,他们家人关起门也跟着骂,据说比外人骂的还要狗血淋头。
  史小慧的男人并不是什么名门之后,也没有丰厚的家产给他留下,只留下一座家徒四壁的旧宅院,这女人就是守着这么一个院子开了一间小酒馆,自己当起了老板,平日里生意除掉两名伙计的工钱,还是能有些富余,生活也算过的去了。
  如今史小慧四十不到,酒馆生意渐渐的有声有色,前些日子店里又
  招了一个年轻的小伙计,坊间传闻酒馆女老板史小慧待这个伙计很好,每月管吃管住,月底还领能领两吊钱的工钱,寡妇门前是非多,不禁让好事者浮想联翩。
  好事者都说,“史小慧做了半辈子烈女,如今未到中年,晚节不保,看来是要带着身价下嫁少年郎喽!”
  也有人说,“这有什么?这就是不顾一切的真爱!”
  总之,当初说她史小慧多贞洁烈女,如今就说她史小慧多老不正经,唉,那话怎么说来着?人嘴两张皮,咋说咋有理啊!
  这日酒馆里面来了两位外乡的女客,描着柳叶眉,擦着胭脂红,进来的时候腰身又细又软,看的几位路过的男人撞到了树上,捂着脑袋瓜子走开。
  这二位举止之间颇为妖娆,看着倒是不像什么良家女子,坐在桌前落落大方柔声道,“焦溜肉片、鱼香豆腐、再炖一只小母鸡,多放点香菇,再来一壶白干。快点上!”
  伙计上前来伺候着茶水,一边说声,“得嘞,几位稍等,一会就好,”一边朝着后厨里边拉着腔吆喝,“焦溜肉片、鱼香豆腐各一盘,小母鸡炖蘑菇——!”
  老板娘史小慧坐在里边的柜台边上,紫檀的算盘打的啪啪作响,耳边听着小伙计的吆喝,心里边舒坦的很,嘴角隐隐挂着笑意。
  自从金大可来到了这里,生意就一天比一天好,她抬了抬眼皮,瞅瞅外边两位刚点了吃食的女客,仿佛看到了金子和银元在排着队伍走进她的钱袋,金大可这个伙计,简直就是个金猫盆啊。
  伙计倒完了茶正要转身去擦一张桌子,却被两名女客叫住,“小哥哥,你是哪里人啊?看你这细皮嫩肉,倒是不像北方人!”
  金大可无声的叹气,只能不情愿的转过身,心中回荡着一个欲哭无泪的声音:“又来了,又来了,自打来到这个店里,每日里都要被这些奇怪的外乡女子调戏一番,真是够了!我就是想老老实实的当一个普通的小伙计,就这么难么?我无嗔邪君可是个正经人啊!”
  “别叫我小哥哥,你比我大!”金奇半真半假的开玩笑,眼神清澈无比,连日来的磨炼使得他这个邪道少宗主多出了几分油滑。
  “呀,小哥哥还挺有个性!”其中看起来年长些的女子对于伙计的顶撞非但没有生气,似乎反倒还挺高兴,那个眼神好像在说,“姐姐看好你哦!”。
  金奇心中有些沮丧,想起母亲教导过的圣人之言:“世上唯女子与小人最难养矣!”当时不解母亲为何要把这句明显对女子带有偏见的话教给自己,如今想来此言不虚呀!
  老板娘躲在柜台后边,将紫檀算盘立在了桌面上,一双桃花眼透过油光水滑的珠子间隙,看着外边的情形,嘴角的笑蜜
  一样的甜。
  “都说我史小慧看上了这个漂亮的小伙计,“史小慧眨眨眼,心里边美滋滋的盘算着,“谁家酒馆里有这么个勾人的小伙计老板不当个宝呢,这简直就是我的摇钱树啊!这样干下去来年我可以再二楼的基础上再盖个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