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捞鲜
这几天酒馆的伙计金大可颇为烦恼，身为修罗宗的少宗主，虽然此时为了逃婚离家出了走，可母亲临别的话语如在耳边，“奇儿，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出去闯荡闯荡……”
每每想起母亲的话语金奇就不住脸红，自从那日从修罗城堡跑出来之后，一路向北到了这严寒之地，只想着只要脱离了娶个疯二代的命运，怎么都成啊，自知身份特殊，为了隐藏身份，跑到酒馆里来当了伙计。
这些天除了迎来送往、洒扫打杂、吃饭睡觉之外就是跟一些来往的恶俗之客消磨时光。偶尔遇到不长眼的无理女流氓还要绞尽脑汁——既要保证酒馆的声誉，又要守住自身底线，还要隐藏身份不被暴露。
“兼顾打击臭不要脸的女流氓和保持自身纯洁性的伙计工作还真是不容易啊！“金大可长叹一声，心想关键自己这个邪道少宗主的身份，现在还是潜伏敌后的现状，真牙疼！
“二位慢点！”金大可招呼着。
刚刚送几位步履蹒跚的醉客上了马车，马车上的冰桶里面据说盛着昨日收来的一只“霸王扇”——一种剥了壳能装满满一盘的夸张海鲜，味道自然是好的不用说了，反正北关镇的人也没谁吃过。
一只“霸王扇”上岸价五十金币，据说在都城的鱼虾市场最起码要翻上十倍，别说穷人吃不起，富人好了这口也容易倾家荡产。只有比富人还要富有的自由权贵才能放松的享用。
车夫小心的扬起皮鞭，两匹体格壮硕的骏马翻起四蹄，马车稳稳的驶离酒馆，很快出了北关镇，朝南方而去。
金奇看着马车绝尘而去，转身垂着头回了屋子。
此时没有客人，空空的店铺里，老伙计刘二与吴大刀在桌前聊着天。
桌上摆着伙计们的晚餐，史姐已经吃完了饭，现在大概回房歇着了，这个时候到掌灯之前如果没客人，她就让伙计们看着，自己回屋子里去躺着。
金大可抓起一个玉米面馒头，使劲咬了一口，嚼着。想象着冰桶里的那只霸王扇到底是长成什么模样，一只卖五十金，自己费劲巴力装个死才换二百两的金票——才换四只扇贝吃哦。
“诶，我说大可，你这闷闷不乐的想啥呢？”吴大刀是个心直口快的主，见金奇低头一口接一口的啃馒头，笑着说，“你倒是喝口汤啊，再把你给噎着！”
他一边说，一边拿起勺子朝金大可的碗里面盛汤，“我跟你说今天我这紫菜蛋花汤可是油盐皆妙，掌柜的都说好着呢！”
金大可挤出一个勉强的笑，端起碗来大大的喝了一口，啧啧嘴赞道，“味道确实不错。鲜香可口，芡粉勾的也好，绵而不稠。”
吴大刀听了非常高兴，“我就是愿意给有品位的人
做东西吃，吃完了不白痴，能给点有价值的点评，”他瞥了一眼老伙计刘二，似自言自语的说，“有些人啊，给他吃了什么好东西都是白搭！舌头压根就是摆设！”
刘二自然听出来他的弦外之音，不悦道，“大可那是吃的时间短！我在这里干了八年了！八年啊，天天喝紫菜蛋花汤！金舌头也麻木了！”
“你别牢骚了，菜谱是掌柜的安排的，你有意见找她提去，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呢，管事的不改善伙食，还一个劲的说要减肥，你说让我怎么办？”吴大刀哼了一声，接着道，“你当我想天天吃玉米面馒头，喝紫菜蛋花汤？若不是我竭力争取，这娘们连鸡蛋都不想放，想让咱们喝紫菜汤哩！”
“唉——！”刘二长叹一声，“要不是我岁数大了，宁愿到冰洋里去捞鲜赚钱，也不在这里当这个没出息的伙计，一天累的要死，吃的没有拉水的。”
“别说那话，离开这酒馆就你这样还能干点啥？”吴大刀牛眼一瞪，“让你一家人喝西北风么？”
不得不说，作为北关镇唯一生意不错的酒馆，两吊铜钱的工钱虽不算多，却也能让一家人的一日三餐有些着落。
而捞鲜人的工作，不是是个人就能做的，那简直就是在玩命。
“霸王扇真那么好吃？”金大可插了一句。
“何止是好吃啊！”吴大刀叫道，“北海冰洋里只要是叫的出名的海鲜，全都不能用好吃两个字来形容了，好吃的程度是远远不够滴！”
“啊！有那么夸张？”
“你刀哥从来都是实话实说，绝不忽悠！”吴大刀言辞凿凿。
刘二和金大可听了这话都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气氛一时就有点尴尬。
“捞鲜很危险么？”金大可问。
“相当危险！”刘二与刀哥此时异口同声的说，“危险之极！”
刘二补充道，“还有，记得千万不要在掌柜的面前提起捞鲜者这三个字！”
史姐的男人出海捞鲜死的，金奇也知道。
清晨，三位徐娘半老的女子结伴而来，开了门就来喝酒，为首的女子穿着貂皮大氅，戴着金戒指、金发簪、金耳环、金项链，张口就喊，“赶紧他娘腿的给老娘我上——上菜！”
身后跟着的两个老妈子模样的女人也跟着狐假虎威，简直就是肥鹅的标配啊，一般这种大女子主义的富婆最爱无知帅小伙——虽说有些武断，不过盲选正确率很高。
金大可头皮一紧，连忙祭出小脸迎上去，“客官想要吃点什么啊？”
“随便！”女人拿腔拿调，尽显上位者的气焰。
“您看看菜谱！”金大可递上菜谱。
“我说随便！什么好吃你就给我上什么！听——懂——了——么
…？…”富婆一把推开伙计递来的菜谱，不耐烦的看着周围的摆设，啧啧道，“地段不错，可惜了这布置的也忒寒酸了。”
一名老妈子奉承着，“阿拉少奶奶，这里穷乡僻壤的，哪里有咱们那里好的咧。”
富婆不经意的一瞥，看到了面前抱着菜谱的伙计，面容顷刻间从不耐烦变成了一种意味深长的凝视，换上了一种微妙而慈祥的笑容。
金奇知道，又要麻烦，那个眼神绝对不是一位长者看向年轻异性该有的意味深长。
貌似此女知道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没有急着露出本来面目，但是金大可看的出他的伪装。
匆匆忙忙随便点了几个菜，金大可来到后边找到笑成了一朵花的史小慧。
“史姐，我临时有点事，想告个假！”金大可说着就像朝后门钻，却被史小慧一把拉住耳朵。
“你给我——回来，你想往去哪？”
“姐我真是有事！”金奇龇牙咧嘴。
“外面的客人可是难得的肥羊，你可不能吧这到手的金子给扔出去！今天不死一场你休想溜！”
“姐，我实在不想找这个麻烦了，我可还年轻呢，以后这装死骗财的名声传扬出去，我还怎么成家立业啊！你就替弟弟我考虑考虑吧！”
“骗的也是女流氓的财，他要是个正经人儿，老弟你也不是那种纯粹的坏人不是？”
“那倒是，可我压根就不是坏人！我是个好伙计！”
这时候伙计刘二也从楼上下来，撞见史小慧拎着金大可的耳朵不放，又看了一眼前面坐着的女人，心中就明白了几分。
“就这一次，听姐的，死完这一回，姐就给你放一个的月假，月钱照发！”史小慧口气软了下来，劝说着。
“我心意已决！”金大可决不妥协。
史小慧也生气了，忿忿道，“在我的手下做事，就得听我的，不想干吱一声，我给你结帐走人！你一个小年轻要经验没经验，要能力没能力，若不是我收留你，你恐怕早就饿死了，这北关镇的钱多难赚你知道么？你看看那些海边的捞鲜人，死在海里连尸体都找不到！”
史小慧气火攻心，竟然连捞鲜者的事都说了出来。
金大可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怎么咽得下这话，扬起下巴道，“史姐，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不在你这里混日子了，明天我就去海里捞鲜去！”
这话一出口，刘二惊得目瞪口呆，赶紧上前捂着金大可的嘴道，“你胡说什么啊，装就装一会呗，你要是真的进了那冰海里，可就真的死啦！”
史小慧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喘着气说，“刘二，你别在这给我添乱，去前面给我招待客人！”
然后她啪的将算盘摔在了柜台上，转身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