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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雾身影仿佛是在笑。
“所以，不过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罢了，事成之后，你我就此两不相欠，我不会去干涉你的行动，希望你也莫要来干涉我。”
“干涉？嘿嘿嘿嘿……”
灰雾身影笑的更加嘲弄了。
祂甚至都懒得解释，只是深深的看了步天歌一眼，而后迅速地随风散去，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
步天歌在原地立了许久，忽然间哈哈大笑起来，声音震动苍茫，掀翻了天穹之上的重重云盖！
“白痴！你真的以为我没有调查过你的来历吗？”
“你确实来历不明，仿佛是凭空出现在了宇宙间，可若是真的有心人去调查，终究还是能够查到端倪的！”
“当年，在那个人回归之后不久，仙道天莲曾出现了三次异动！”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潜入进来，只是不幸撞上了那尊大魔王，当场身受重创，一直到近些年才恢复元气……”
“若是我所料不差，你虽然无比神秘，可还不是仙道天莲的对手，因此……”
他忽然间扬起了自己的黑衣。
只见黑衣之下，密密麻麻的皆是符箓！
从胸前到后背，从手臂到双腿，从腹部到后腰，几乎每一个地方，全都贴满了同样的符箓。
那些符箓铭刻着神异的符文，每一枚都有六十四面之多，时时刻刻变幻不定，若是从远处看去，还能看到符箓的正中心，悬浮着一朵小小的莲花。
“我早早的就为你做了准备！”
“这是一千九百七十一枚天道符箓，每一枚都蕴藏着一缕天道之力，极为珍稀，乃是我飞仙教当年还未沉落时，堪称压箱底的绝对宝贝！”
毕竟飞仙教也曾兴盛过一段岁月。
当时，作为仙庭的有生力量之一，想要弄到蕴藏天道之力的符箓尽管困难，但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后来随着飞仙教的衰落，再想要弄到手便几乎不可能了。
这一千九百七十一枚已是飞仙教最后的遗产！
“你若是敢有任何异动，一千九百七十一枚天道符箓激发，必然会引来仙道天莲降临，届时，无论你是何方神圣……都必然难逃一死！”
步天歌的黑袍渐渐落下，挡住了那些梦幻迷离的符箓。
他眼中流露出强烈的渴望，随即走入虚空消失不见。
“仙道宇宙，未来必有我步某人的一席之地！”
“那些欠我的债，我将会一一讨还！”
“那些曾经属于我的，我终究会将其夺回！”
与步天歌分开之后，灰雾扰动，忽明忽暗，转瞬便是千万里之遥，不知过了多久，祂来到仙界的另一处角落。
“如何，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灰雾身影凝聚而出，看向远处。
这片区域的环境算不上繁茂，不过却有烟气袅袅，紫竹摇曳，隐约可以看到后方有亭台楼阁，似是另一片世外洞天。
还有涓涓的细流流淌而过，水边一道人影垂钓，怡然自得，好不悠闲。
听闻灰雾身影的话，那道黄衫身影才抬起头来，懒洋洋的看了祂一眼：“你倒是个相当有趣的家伙，不过我早已告诉过你，外界之事与我无关，现在的我，只不过是一个看门人罢了。”
“是吗？”
“你真的甘心吗？”
灰雾身影似乎早有准备，尽管声音沙哑刺耳，却又蕴藏着神奇的魔力，循循善诱，让人不自觉的沉沦其中。
“你曾经是名震天下的大魔神，主宰一个时代风云的存在，从神到仙，从仙道宇宙到太古禁区，世人皆都听闻过你的凶名！”
“可是现在呢，还有几个人记得你？”
“你所做过的所有事迹，拥有过的一切，在漫长岁月的流逝后，不过是历史书上的一篇文章，甚至连一页纸都填不满！”
“你真的甘心吗？”
“回答我——”
“波旬！！”
一字一句，振聋发聩！
听闻波旬二字时，黄衫少年的眼中终于有了些许波动，他又扫了灰雾几眼，似笑非笑道：“甘心又如何，不甘心又如何？”
“你若是不甘心，那么我可以给你改变的机会。”
“一个仙道宇宙开天辟地至今，前所未有的改弦易辙、改天换地的机会！”
灰雾说得慷慨激昂，甚至荡漾出道音，在周遭形成重重异象，天花乱坠，地涌金泉，蔚为惊人。
然后，祂听到了黄衫少年的回答：
“哦。”
“哦？我说了这么多，你给我的回答难道只有这一个字？”
“咋？”
还是只有一个字。
如果有牙齿的话，灰雾定然早就磨了又磨。
换作是步天歌，祂必然掉头就走。
可是黄衫少年不同，在祂全部的计划中，这位曾经凶名昭著的大魔神，绝对是无比重要的一环！
——常人恐怕根本难以想象得到，威慑了不止一个时代的魔神波旬，不仅至今依旧存活世间，更像普通垂钓者一般，有着一股说不出的闲情逸致。
一直以来，任由祂加以威逼利诱，波旬都始终岿然不动，丝毫没有动心之意。
“你究竟想要什么？”
最终祂还是没能按捺住，问出了心底的疑惑：“我曾经了解过你，你的执念深重程度世所罕见，天难葬地难灭，哪怕你暂时蛰伏于此，也绝不会是心甘情愿沉沦——”
“我想要大道尽头。”
波旬淡淡的开口说道，灰雾登时一阵激荡：“若是想要成就大道尽头，古往今来十七个宇宙纪，没有任何一个时代……比现在更适合成就大道尽头！”
“是么？”
波旬又瞥了灰雾一眼：“你说的大道尽头，和我说的大道尽头，未必就是同一个，不过……”
他忽然间站起身来，收起钓竿，又深深的看了灰雾一眼：“你确实提醒了我，有那么几桩因果需要了结，也许，现在正是最适合的时候。”
“既然如此，那你便随我……等等，你在干什么？！”
“当然是在喊人啊。”
黄衫少年冲着后方挥了挥手。
顿时，浓烈的雾气迅速散去，一道道身影接连走来，有男有女，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甚至还有非人的种族，一瞬间，就把灰雾包了个团团圆圆。
“你不是说要我跟你走吗？”
黄衫少年波旬笑得相当灿烂：“我又不是孤家寡人一个，既然要走，自然是拖家带口的一起走了。”
……
“差不多了。”
仙道宇宙天外，安然不疾不徐的收手，面含笑意道：“如果这一切的源头如我所想，那么要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彻底卸下重担了。”
“爹爹？”
那头发半白的少年腿边，依偎着一个半大的女娃娃，听闻安然的自言自语，她的眼珠一阵骨碌碌乱转：“您老人家既然那么忙，道歉的事情不如让女儿亲自来……”
“然后再把人打一顿吗？”
似笑非笑的瞪了女娃一眼，安然伸手将她的头发揉乱：“小丫头，就你那点鬼主意，你爹还没遇到你娘的时候，就已经玩得不想再玩了。”
女孩当即一阵吐舌头：“女儿哪有？我真的已经认识到了错误，所以才想去寻那人赔礼道歉……啊，爹爹你把法宝还给我——”
安然伸手点向女孩，女孩惊叫一声，紧接着，一柄紫金大锤，一杆方天画戟，一口伏魔炉从她身后蹦出，丁零当啷地砸了一地。
“糟了，开溜——”
眼看着情况不对，女孩的脚底突然幻化神光，唰啦一下，便从安然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不过，安然眼中有光芒迸现，阵纹转动，很快就追踪到女孩的逃亡路线。
“盗圣那家伙……又教给她什么怪东西了？”
安然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并没有真的动身去追赶：“让她借此机会躲远一些也好……”
在他的注视下，女孩很快穿过了千山万水，她的修为明明不高，速度却比天君还快，唯有那些达到了道君级的存在，才能勉强捕捉到女孩的身影。
最终，女孩与一个小老头碰到了一起。
那是当年的盗圣庄妙。
这个小老头的并不高，放在今日更可以说是低的可怜，他却偏偏一直活到了现在，甚至还带着安然的女儿，在太古禁区流窜作案，妙手空空，鲜有失手之时，不知令多少天君道君苦不堪言！